第八十五章 内心的阴暗
第二天。
内院弟子遇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史莱克学院。
无论是学员还是老师，抑或是史莱克城的住民们，此时此刻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中。
陈默和霍雨浩也是呆在宿舍中，他们一夜未眠，也根本无法静心修炼。
王言死了，死了如此的突然，让陈默和霍雨浩根本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尽管他们只和王言相处了一年，但是性格温和的王言老师无疑是他们魂师路上的引路人之一。
他精研各类武魂，教授学生的知识可能也是外院诸多老师中最全面，同时也是最能与实际相结合的。
可就是这么一位教学水平极高的老师，就这么死了。
陈默坐在床上，双眼目视着窗外。
不知不觉，从黑夜到黎明仿佛只是眨眼一瞬间的事情。
陈默迷茫了，非常的迷茫。
一年前，他进入了史莱克学院，从小缺少家人关爱的他，在来到史莱克学院后，遇上了卢胜、方自豪等同学，并与他们结为了朋友。
遇上了帆羽，被他收为亲传弟子。
周漪和王言，这两位班主任也对他给予了许多关怀。
还有仙琳儿和钱多多院长，对他也是寄予了厚望。
陈默把史莱克学院当成了自己的家，他以为家里会很安全，因为学院有海神阁，有许多的封号斗罗级别的强者在守护着这一切。
他沉醉在这个看似安全的家乡中，却忽略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魂师界，哪里又会有什么永恒不变的事情呢？
陈默对王言去世感到哀伤，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
陈默现在回想起了，这里不是小说，不是戏曲。
在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法律法规，决定一个人是否会受到惩罚的最终因素，只在于你的拳头够不够大。
一个人的生存与死亡来得就是如此突然，如此措不及防。
没有什么铺垫，也没有什么征兆。
你眼中的亲人、朋友，可能在那些强者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巴掌就能摧毁的蝼蚁罢了。
可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事情已经发生了。
更可怕的是，你甚至无法改变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陈默摊开双手，他看着自己的手掌，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他还太弱小了，双生武魂又能如何？三块魂骨又能如何？
巴德武魂乃是神明的化身，陈默仅凭现在的魂力和身体素质，根本就无法自由使用这个武魂。
三块魂骨中，位于躯干处的生命恢复魂骨又必须时刻压制他那充满毁灭气息的左手。
即使这些束缚都不存在，那又能如何？能敌得过封号斗罗吗？
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成长。
可问题是时间真的太短太短了。
陈默是个表面很随性的人，但他的内心实则比许多人都要阴暗，只是他的笑容伪装得太好，以至于给予了很多人一种错觉。
他内心中的负能量多的令人发指，他其实是一个很看重胜负的人，他可以不做，但是要做，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这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和戴华斌一对一的原因。
他要赢，并且要赢得彻底，特别是当他将一个人视作死敌后，即使杀不死敌人，他也一定要倾尽手段将对手的自尊心彻底击碎。
打断一个人的脊柱，远不如打败一个人的精神有用。
那次一对一的对决，能将戴华斌秒杀，很大程度是因为有霍雨浩在暗中协助，往坏了说就是作弊。
但对他而言，这并不重要。
赢，才是关键。
这就像有的人考试总是会用尽各种方式方法来作弊，偷看、打小抄，甚至摸出一些神奇的道具。
但是那又如何？
陈默报了仇，摧毁了戴华斌的自尊心，打散了他的精气神。
这是他的执念，是他的执着，这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必将要经历的一战。
老师、家长只会看重成绩罢了，只要你的成绩一直足够优秀，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你展现了你的价值，才能赢得众人的关注。
最有意思的是，即使你身边的同学发现你作弊了，大部分人也只会当做没看见，有的可能是怕惹祸上身，有的可能会觉得这不值一提，有的可能是因为和你关系好，所以他不会拆穿你。
陈默的生长环境导致了他对于胜利的渴望。
他不能接受失败，所以哪怕在胜利的过程中，使用了一些脏手段也是无所谓的。
小时候的他，受尽了冷眼，受尽了他人的嘲笑和挖苦，也注定了他内心中的，这份无人知晓的阴暗。
对于陈默而言，赢了，就行了。
生活在斗罗大陆，用尽手段赢下一切，获取到更多的资源倾斜和栽培，有什么不对吗？
陈默的内心深处是这么想的，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他有这种想法。
但这种想法正在无形中逐渐蚕食他，他正在步步走入深渊。
这就像作弊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样。
当陈默用不光明的手段赢下了一次比赛后，当他享受到众人那敬仰的目光后，当他看到自己的对手被众人所嘲笑的时候，他的心中则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快感。
但现在，他似乎又输了。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在白虎公爵府时的弱小、渺小，他什么都赢不了，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现在赢的再多，终归也只是小打小闹。
该死的人还是要死，该改变不了的还是改变不了。
他赢不了时间，也赢不过死神，亦如当年他在白虎公爵府的时候，即使膝盖再硬，又能如何？
还不是险些被人打断双腿？
还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霍云儿为了保护霍雨浩，被活生生打得半死？
现在，王言死了，就这么被邪魂师从空中拍死了。
他摔落在地，尸骨无存。
而陈默自己，却毫无办法。
无力、憋屈、愤怒、悲伤，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正在他心中不断地滋生着。
陈默软倒在床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宿舍的天花板。
他没有察觉到的是，在他的左手掌心处，突然向外冒出了一丝丝的猩红之气。
难以察觉的猩红之气仅仅出现了不到一秒后，又回到了陈默的手掌中。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在陈默精神之海中的巴德感知到了一切。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巴德只是保镖，不是保姆。
他存在于历史和传说中，见证了太多太多。
即使是一个人活过了一万岁后，他对于身边的一切可能都是漠然了，毫无感情了。
那么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个万年的巴德，又怎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有什么情感波动呢？
他来到此处，只是为了守护陈默成长的，至于陈默最终会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就是陈默自己的选择了。
是被这股负能量所吞噬，还是趁陷入未深的时候浪子回头？
是邪神的诞生？还是传奇的诞生？
巴德也不知道，但他会见证这一切。
神明，是不会干涉人类自己的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