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手段
“你……你为了一己之私，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良心不会痛吗？”林悠若声音尖锐，完全没想到大家心中的英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侯少城理所当然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威名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即使是民族英雄孟明轩这等人物，也依旧是踩踏着无尽的尸骨才成就了如今的威名。”
他说完这话，突然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事物竟然出现重影，他不知道，是流血过多，还是施展邪功后的后遗症？
“我父亲跟你不一样，他是为了百姓才杀的人，而你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杀人，你说，这一样吗？”孟晓凡道。
侯少城脑袋晕乎得厉害，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同时浮现出愤怒和惊恐的表情，他看向腰间变得乌黑的血液，喝问道：“你……你的问话是在拖延时间？你……你短剑上淬毒了？无耻小人，咳咳！”
他咳嗽出的血也是黑色的，毒性已经扩散开了。孟晓凡一直以来，几乎是不使用短剑的，原因就是那是一把淬满剧毒的剑，只要扩散开来，就没得治，他刚才故意问话，就是等待毒性全面扩散。
“卑鄙小人，我要你死无尸！”侯少城怒吼，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生做事不择手段，最后居然会被一个卑鄙小人给阴了。
“咻！”
侯少城持剑奔向孟晓凡，速度比刚才还要快上一些，他就算是要死，也要让孟晓凡死在他的前面。
孟晓凡快速从田里站起，脸色凝重，即使侯少城身中剧毒，依旧不容小觑。他站起来以后，没半点停顿，马上将衣袖向着侯少城用力一甩，衣服上的泥水受到强大力量，快速飞向侯少城。
就算侯少城此时的剑速很快，也依旧不能将泥水斩尽，脸上瞬间被泥水溅上，迷得眼睛没法睁开。
“咻！”
还没来不及抹掉脸上的脏泥，侯少城便起警觉，听到暗器袭来的声音。他手中长剑舞出剑花，凭着直觉，向着前方劈去。
“叮！”
一声轻脆声响起，他将前方的暗器劈飞了。还没时间来考虑，又听到向前传来田中水溅起的声音，本能与直觉驱使，他一剑横斩，速度极快，抱着将对方斩成两截之心。
一剑斩空，让他心中瞬间感觉到不妙，正准备身体向后退避，心脏处便传来一阵绞痛。
脸上的泥水滑落，他微微睁了睁眼皮，模糊看到孟晓凡正以童子拜佛的姿势，将长剑刺入他的心脏。这也解释了他横斩的长剑会斩空的原因。
他手中长剑艰难的动了动，便被孟晓凡的长剑瞬间绞碎了心脏，一命呜呼而亡，倒在田里，将混合着血的田水溅起。
“呼呼……”
孟晓凡大口大口喘气，心跳动得厉害。刚才若不是先将泥水模糊了侯少城的眼，再扔出短剑争取近身时间的话，就算最后使出童子拜佛，也极有可能被侯少城轻易破解，并被反杀。
毕竟，侯少城施展出邪功后的速度极快，自己难以反抗。当然，最重要一点，还是因为侯少城身中剧毒，让他感官变得下降，才让孟晓凡有机可乘。
孟晓凡对他修练的邪功非常眼热，侯少城未使出邪功前，他能完胜，使出后，完虐自己，那要是自己修练了，岂不是比巅峰状态的侯少城更强？
他在侯少城身上搜了搜，未见到任何书籍，这让他轻皱起眉头，莫非是放在侯家了吗？那他就算实施一些手段，也必须要得到这邪功，毕竟这种强大的力量，正是他所追求的。
“咦！”
他摸到侯少城的怀中，有块软软的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块比双掌合在一起还要大上一些的白色的皮，晶莹光滑，如同玉石一般，上面刻有金色的字迹，闪烁着微微光芒。再次细看，这块皮上竟然有些细小的孔。
“嘶！这……这是人皮！”他大吃一惊，又反复看了两遍，确实是人皮，上面还有着汗毛孔。
“轰！”
刹那间，他心神剧震，眼前浮现出尸山血海，连天边也被血液染红，这是一片人间地狱。
“晓凡哥哥！你……你没事吧？”木屋旁，土坎上，林悠若看着背对自己，坐在田里好久没有动静的孟晓凡，不由得出声问道。
孟晓凡不着痕迹的将人皮放入怀中，面无表情。每次他思考或面对抉择时，都会以此表情示人，因为他不想让别人了解到自己心中所想。
他清楚，这人皮上所刻的必然是侯少城所练的邪功，是福也是祸。若是不被别人知道，自己将会因为邪功而变得很强大，但若是被别人所知道，那将会为世间所不容，举世皆敌。
若是将它丢弃不去修练又如何？孟晓凡可舍不得，他吃过没实力的苦，这些年支撑他忍受孤独，承受痛苦变强的信念就是报仇。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侯少城的那句话是对的，死人，才能真正守住密秘。今天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的人，已经死完了，只剩最后一人——林悠若。
“晓凡哥哥，你怎么啦？你别吓我啊！”林悠若看孟晓凡没有回应自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田水中，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她开始慌了，顾不得田里脏不脏，赶紧跳了下去，带着哭腔跑向孟晓凡。
孟晓凡的手握向剑柄，手掌紧了紧，脸上面无表情。他已经听到后面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踩踏声，知道林悠若离自己仅有三四尺的距离，他要在她措不及防时，快束结束她的生命，让她没有任何痛苦的死去。
林悠若内心十分焦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掉下，她已经确定，她的晓凡哥哥肯定受了重伤，浑然没有想过，孟晓凡此时正打算结束她的生命。
她连扑带爬的奔去，在孟晓凡的身上检查着，嘴里语无伦次的喃喃道：“晓凡哥哥，你……你别有事啊，千万不能有事，呜呜！你如果死了，就没有人像你一样疼我了，不会有人跳到河里救我，也不会有人背我回家……”
她哭得很惨，心里认为孟晓凡受了很重的伤，刚才侯少城的恐怖她全看到了，孟晓凡无法匹敌。
哭声中，孟晓凡的内心被触动，想起了小时候两人的经历：
七岁的自己，受了委屈，很无助，只有跑到父母的墓碑下，一边委屈的抹眼泪，一边无助的哭道：“爹爹！娘亲！你们走后，就没人疼晓凡了……”
尾随在后面的林悠若走上前来，像个小姐姐一样用小手抱着他，认真道：“晓凡哥哥，以后有悠若疼你，比任何人都要疼你。”
九岁那年，林悠若从桥上掉入河中，一边在水中扑腾一边用稚嫩的声音呼救：“晓凡哥哥救我……”她的父母也在，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孟晓凡。孟晓凡纵身跳进河中，完全没想过自己不会游泳的事，只是心中有个信念：不想她死。
……
往事历历浮现，仿若昨日，孟晓凡握着剑柄的手放了下来。
当初自己变强的目的，就是想守护身边珍贵的人，而不是牺牲珍贵的人来成就自己的强大，若是今日真将林悠若杀了，就算以后变得强大，也只会终日活在自责愧疚之中。
“我没事！”孟晓凡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轻松的笑了笑，“真好！”
她的身体一震，这是孟晓凡第一次抱她，让她有些羞涩，小声问道：“晓凡哥哥！什么真好？”
“噢！”孟晓凡笑道：“我没被杀死，还活着的感觉真好！”
林悠若高兴得反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的，语无伦次道：“太好了，太好了！晓凡哥哥！你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以为……”
她突然又挣开孟晓凡的怀抱，关心道：“晓凡哥哥，那你有没有受伤？”
“一点轻伤，我们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再上路吧，侯少城不想这里的事情被人发现，应该没有通知别人，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他拿出刚才从侯少城身上搜出来的那只玉簪，是林悠若掉落的那支，递给林悠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你不许告诉别人半个字，若是让侯家或者其它有心人知晓，肯定会以此作文章，如果令侯家知道后发狂，我们两家都会受到牵连……”
“我懂我懂！我们从没有来过这里，也没遇到过侯少城他们。”林悠若没等他说完就赶紧点头，非常懂事和上道。
……
孟晓凡和林悠若打算在小木屋安顿下来。首先，他们将两个老人埋葬了，就在小木屋的旁边，两座小土坟，微微隆起，坟前竖了两块木板，当作墓碑。
他们并不知道老人的姓氏，不知如何在木板上题字。最后孟晓凡抽剑出鞘，在左边木板刻上“安”，右边木板刻上“息”。
埋葬完老人后，天色已经到傍晚了。孟晓凡安排林悠若在原来的地方睡，自己打算去两位老人那屋睡，结果林悠若拉着他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在他的逼问下，才小声说道：“我……我怕鬼！”
这个理由让孟晓凡哑然失笑，他并不相信这世间有鬼，但顾忌到林悠若从没见到过死人，尤其这次还死了七人，肯定害怕，便同意和林悠若睡在同一间房，不过依旧是林悠若睡床，他睡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