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艾伦其人
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p>
梦境世界，也有规则，甚至想起一出是一出，完全比拼脑洞的玩法，也可以视作混沌法则。</p>
而厄尼如今闯入的这个梦境，卖点恰恰就是极度贴近现实的细腻规则。</p>
规则大、限制就多。顶风作案，那是跟天地较劲，不会有好果子吃。厄尼怀疑，强行破坏规矩，就会招来克苏鲁式的绝望，直接红牌出局。</p>
可如果真要按规矩来，显然又不是有先知优势，且经营够久，底蕴丰厚的设局者的对手。</p>
所以，如何取巧钻营、用诸如擦边球、弯道超车等策略追赶、乃至反省对手，才是破局的关键。</p>
厄尼清楚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否则前世也不至于以社畜咸鱼作为人生标签。</p>
那么，如今想要赢，最关键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外挂！</p>
他也有自尊，讨厌被点评‘没有挂你屁都不是’。</p>
为了证明自己，他今生象个绿茶学霸般，一边装我天每逃课、旷课，成绩都不差，一边起五更睡半夜，社畜式的学习、修行，坐拥万贯家财不浪，偶尔才调剂犒赏一下自己。</p>
自己成长看在眼里，但外挂的作用更是看的明白。</p>
平心而论，他现在是比前世多了那么一些自信和笃定，他相信他的努力投入，不是做无用功，他的学习方法更适合他，也较泛用型的主流教育更高效。</p>
但，整体而言，还是有点不自信，尤其是遇到这类大事件。</p>
还好，他有挂！</p>
金手指就是他的底气，比钞能力给爷们儿带来的底气更强效和直观。而且这种人无我有的力量武装效果，贼特么爽！</p>
选定了金手指职业，接下来就是选躯壳，只能选无魂之躯。</p>
虽然厄尼也很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还是排除了幼儿选项，太不方便，浪费时间，性价比低。</p>
尤其是敌人已经有丰厚的岁月积累，人家是大工厂，他却连个小作坊都算不上，马太效应很容易触发的。</p>
同时也排除了40岁以上的。</p>
这是个平均寿龄晃悠在40岁左右的中古世界，即便是所谓的富贵人家，生活条件和习惯也大都不怎么好，40岁时，器官零件已经耗损的差不多了，比如说一口烂牙，腰子不给力……</p>
他得预防‘出师未捷身先死’上演。</p>
而且得投个好胎，这个时候不适合装哔耍个性，不光是家里有矿、少奋斗20年那么简单，而是类似阿三家的种姓制度，光是解决‘你配吗’的资格问题，就有的忙。</p>
这条件捋下来，投胎就没那么容易了。</p>
厄尼以天神视角游荡了近十日，才算找到了勉强合适的目标。</p>
“为……为什么？”</p>
面对朝夕相处了十多载的好基友的质问，凶手展颜一笑，露出一口歪七扭八的焦黄牙齿：“你得承认，我方方面面都比你更优秀，对吧？</p>
我比你武艺高强，我比你聪明智慧，我比你刻苦用功。</p>
我为你出谋划策，我为你扛刀挡箭，甚至就连招姬砍价，都得我来。</p>
可为什么你是骑士，我却只能当扈从？</p>
因为这该死的血统，听听我的名字，法莫！”</p>
凶手说着哂笑的摇摇头。</p>
“杀、杀了我，你也无法成为骑士。”</p>
法莫呵呵笑道：“你忘了我们一起生活了超过十年了么？你忘了我们其实长的很象了么？</p>
知道为什么？因为当年的男爵大人，也是位管不住下半身的种马呢，他跟女仆通奸，搞大了肚子，用两个银币就将其打发了。</p>
那个女仆就是我的母亲。</p>
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们可是亲兄弟，但际遇却是天上和地下！”</p>
“你、你……”苦主艾伦马上就要嗝屁了，情绪激动，才勉强吊住这口气。</p>
法莫一边用手称量艾伦的财物，一边絮絮叨叨：“就贵族而言，你还算不错啦！</p>
我之前也一直以为，你会是我的终生依靠。</p>
然而你那废物大哥死了，留下个漂亮嫂子，和半痴呆的老子，要回去继承家业的你，阔别十余年，我们又熟的可以说知根知底……”</p>
真正的艾伦·斯科特，已经没了声息，死不瞑目。</p>
厄尼上身后，没有急着使用规则自带的‘圣疗’效果，而是靠120级大战士的逼格，和在心宇宙中‘久虐成筋’的顽强意志，对凶手发动突袭。</p>
冲锋！破城者！嗜血！暴怒！</p>
虽然此时用的武器，是有古代版的瑞士军刀雅号的随身匕首（吃肉、剃须、宰杀剥皮等等都是它），根本不能发挥狂暴战的实力，但法莫也不是什么强大魔兽。</p>
冲锋直接骑脸。</p>
破城者成功破防。</p>
嗜血这个技能，才是厄尼如此大费周章的灵魂技能。</p>
为此，他还奢侈的开启了冷却时间为2分钟的‘狂暴恢复’。</p>
该技能，可以让嗜血的恢复效果提升20%，而其本身只有5%。</p>
嗜血本身是狂暴战常用的核心技能之一，冷却3.9秒，产生8点怒气，造成物理伤害的同时，将其中5%转化为生命恢复效果。</p>
虽然用在人类目标身上，有变相吃人嫌疑，但厄尼并不感到膈应，相反，他此时此刻很需要奶自己这一口。</p>
因为一旦使用‘圣疗’，就意味着夺舍正式完成，而他120级大战士的属性想要跟艾伦·斯科特的躯壳匹配，势必会消耗大量的营养物质，来成全与属性匹配的力量特制（能发出相应力量的肌肉）。</p>
按照当年穿越厄尼时的经验来看，这一刻如果夺舍目标没有足够棒的体魄，以及迅速补充营养的可能，那么不但属性不能完美继承，还有可能将自己‘吸死’。</p>
毕竟力量不会凭空出现，而是转化得来。</p>
最后的暴怒，算是补刀。</p>
实际上为了能尽可能的提升恢复值，厄尼在使用嗜血技能时，特意招呼要害，直接切断了法莫的颈动脉。</p>
又以暴怒补刀，实在是因为没兴趣与对方来次临终告别，真正的艾伦已经死了，法莫就此殉葬，好基友，今生今世，来生来世。</p>
法莫连句场面话都没能说出口，就死了。最后的表情定格在诧异惊悚状态，宛如见了鬼。</p>
厄尼也没空搭理他，技能的恢复效果上身了，圣疗也趁势开启了。就像人一降生，总是伴随着哇哇大哭，夺舍的过程也不舒服，尤其是灵肉匹配度较低的情况下，生硬调整，那份酸爽，难以言喻。</p>
就像癫痫病发作般抽搐了十多分钟，厄尼都不禁开始怀疑、这次夺舍是不是失败了？痛苦这才逐渐缓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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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气力动弹，则是又十分钟之后。</p>
厄尼强打精神，收拾离开。</p>
他现在着实是没气力挖坑掩埋法莫。而这荒郊野岭的，血腥味存在了近半小时了，保不齐食肉兽已然在来的路上。</p>
让马驮着自己摸黑行了一个多小时，这才选了处避风的所在，重新落脚。</p>
三匹马，一匹战马，两匹驽马，就时代价值而言，战马相当于现代顶配的宝马车，寻常赶路，骑士都不舍得骑。</p>
驽马都能算二三十万的代步车了。</p>
这三匹马，就算是艾伦的主要财富了。</p>
然后是一身半旧的锁甲战衣，及一把保养的不差的钢剑。</p>
最后才是成色一般的金银钱币、小器皿什么的。</p>
这就是艾伦十年来刀头喋血的全部收获了。</p>
没法莫什么事。</p>
人往往对自己宽容，对他人苛责。</p>
法莫为自己的出身忿忿不平，嫉妒各方面都不如他的艾伦，靠着贵族出身待遇好，赚钱多。</p>
而实际上，真要换他在艾伦的位置上，厄尼觉得他早就穷困潦倒，或者掉脑袋了。</p>
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挺重要的。</p>
尤其这个时代，艾伦有一个法莫没法比拟的优势，就是读书。</p>
书中有很多前人的智慧结晶，读透了，受用匪浅。</p>
而且，穷并不等于善良。</p>
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往往表现的是仓廪足而知礼节的反义词。</p>
他们那看似谦卑老实的人设背后，更多的是生存的智慧，是利害得失的衡量，而不是懂得做人的道理。</p>
这说法，尤为适合这等中古时代。</p>
没读过书，家教是关键，可老子就不学无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就非常的应景。</p>
回归到这法莫身上，所谓的智慧，也是蝇营狗苟的小伎俩，爱占小便宜，爱赌……</p>
这个时代的军营，又怎么可能是是善地？</p>
没有艾伦替他扛事还钱，早就被人吊起来抽死了。</p>
结果呢，也只是换来他嘴里的一句：就贵族而言，你还算不错。</p>
贪念一生，十多年情谊说扔就扔。</p>
亏得艾伦还想着，继承家业后，让其当个管家。</p>
这个时代的管家，相当于国企CEO，贵族家的非继承人，能给其他贵族当个管家，都算是不失去体面的好归宿了。</p>
所以说，成年人看问题，不能片面。</p>
从人类社会的宏大视角看，贵族这个阶层，的确是过大于功，是趴在劳动人民身上吸血的剥削者，三座大山之一的名头当之无愧。</p>
可从具体的做人做事角度，贵族里有没有人品行的？有的。</p>
郭德纲嘴里‘穷**计，富长良心’的说法也不是无中生有，欧洲的那些白左，有只在说漂亮话时才是白左的装哔犯，也有真白真左的，说他们是温室花朵也好，傻白甜也罢，的确是有那个心和行为。</p>
厄尼前世的时候，是不愿意相信这个说法的。今生亲历，才深刻的领会了那句话：人，好与坏，不在富贵或贫贱……</p>
他也是有了今生经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诱惑太多，欲壑难填。回想以前，只能说，以前是好人，主要是因为没条件作恶，风险太大，代价太高，理智不同意。</p>
至于今生，那就真不能算好人了。若从杀人害命的角度，卢修斯·马尔福都不能跟他比。</p>
比出道效率，伏地魔都得甘拜下风，才2年级，就已经成为屠夫老手了……</p>
先将马匹安置妥当，然后才是人。</p>
这点‘爱车’觉悟，厄尼还是有的。</p>
实际上他现在最想做的，是好好的梳洗一番。</p>
现代人来在中古时代，第一不适应的，他觉得应该是卫生。</p>
从场所卫生，到个人卫生，每一样能过得眼的，就很闹心。</p>
但现在他不是德鲁伊，也不能用HP魔法，只能将就。</p>
由于初来乍到，患得患失，刚夺舍又哪哪都不习惯，还亢奋睡不着觉，索性就梳理记忆。</p>
艾伦虽死，但尸身还热乎，残留的记忆也较为完整。</p>
对厄尼来说，艾伦的人生说是乏善可陈也不为过。</p>
贵族教育在其身上是成功的，标准的工具人。</p>
这可不是什么夸张的说法。</p>
纵向比较经济，比较吃穿用度，比较生活娱乐，这个时代的贵族子弟，大多也就能勉强探的上现代普通人的生活。</p>
丰富程度逊色，但质量要高一些。</p>
至于这个时代的普通人，都不能算是人。</p>
即便是那些较为开明的，认知都跟格林德沃对普通人的认知相似：“我认为麻瓜并不是更低级，只是不一样，并不是没有价值和用处，而是有别的价值和用处……”</p>
视阶级差异为理所当然，这就是古代与现代的一个巨大差异点。</p>
不仅仅是贵族们觉得理所当然，普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p>
这个时候的普通人，其主要问题，不是无法将心中疑惑条理清晰的表达出来。而是根本没有思路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高人一等。</p>
这就像厄尼前世，老人道古，他就问：“过去日子那么苦，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家院子里种些蔬菜，贴补家用呢？”</p>
答：“没有思路。”</p>
没文化，没见识，没技术，没想法。现代人跟原始人待在一起，恐怕也很容易产生优越感，将原始人视作另一个群体阶层，就像是看待智障那般。</p>
所以说，中古时代的人，就连贵族都比不得现代普通人开阔，更别说那些一生都没离开过诞生地的普通人。</p>
看民国影视的细节，往往回纠结于一个细节概念‘开民智’。</p>
中古时代，这个概念提都无须提，根本没有那个思路，也没有那个文化素养支持普通人迅速明白事理，扯什么反抗阶级压迫，反抗剥削，不如说跟老子干有饱饭吃，还发饷。</p>
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贵族家才出工具人，也就不奇怪了。</p>
而且这个时代，也没有清晰的国家、民族的概念。</p>
在皇权不下乡的东方，讲究的是宗族。</p>
而在‘我的封君的封君，不是我的封君’的西方，则讲究家族。</p>
家族利益，至高无上。</p>
家族长盛不衰，就是最大的体面。是血脉高贵论的最好证明。</p>
艾伦·斯科特，就是在这种核心思想的支撑下，规划和经营自己的人生的。</p>
他没有因青梅竹马的心爱姑娘、被长兄抢走成为嫂子义愤填膺。</p>
他也没因刚成年就净身出户，近乎发配般替家族服役远走疆场而抱怨愤懑。</p>
相反，他对家族给予他学习的机会、锻炼的机会（去更高级贵族家伺候人并学习军事技能和礼仪，以及简单的学习文化，读，写）而感恩。</p>
在他想来，长兄体弱，并且有些娇惯，将来恐怕不怎么胜任斯科特家族的执掌者之位。</p>
此种情况下，他应该努力提高自身水平，争取日后有能力帮扶家族，使之可以持续兴盛……</p>
厄尼觉得，这大约就算是愚忠了吧？</p>
可悲么？</p>
或许有一点。</p>
可时代的大环境如此，贵族的眼见格局也就那样，没有思路呀，你让他咋？</p>
而从品行、节操角度，不得赞一句好？尽管觉得很古怪……</p>
结果好人没好报，被他这个坏蛋窃取了身份。</p>
当家主，睡嫂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