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快慢刀
心神识海之内
呼——
识海中央孤岛处，手持黑铁长戟的巨人不住怒吼咆哮，手中长戟如同一条黑色巨蟒在本就面积不大的孤岛岛面四下游走翻飞……
而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觉在这无尽的黑色戟影之下，似有一道淡淡的人形虚影，正在长戟缝隙中不断闪转腾挪。
呼！
巨人手中黑铁长戟猛地向下竖劈，眼见便要击中那淡淡人影，却见那人影一个横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戟。
虚影渐渐凝实，这人影正是钟鸣！
“好险……”刚刚自鬼门关转了一圈的钟鸣心中只来得及感叹一声，便抬眼见着那巨人长戟再次扬起！
“这一次是横扫的起手式！我应当前滚或后撤应对！”钟鸣心中暗暗道。
他脑子中想到了下一步的应对步伐，脚下几乎立时便开始动了，只是等他向前翻滚了一小段后，却发觉此时巨人的长戟仍然高悬空中不动！
而在他翻滚动作刚刚完成，正是旧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际，那长戟却陡然动了！
哗——
那黑铁长戟恍若化为一道黑色巨轮，瞬间便将一脸无奈的钟鸣斩为两段……
“去你大爷的快慢刀！”
再次凝聚出人形的钟鸣有些气急败坏，指着一旁看戏的李灵犀破口大骂道。
“嘿嘿，小师弟，我第一戟是什么速度？第二戟便定然是什么速度了？”李灵犀懒洋洋道：“况且你死在快慢刀这一招下有多少次了？第一次仍可算得上出其不意，败得理所应当，怎地你次次都要上当？”
钟鸣听了这话微微一窒，却只是神色郁闷，不知该如何反驳。
在一开始，持戟巨人的强大气势之下，钟鸣根本动都动不得一下，更遑论躲闪或反击了，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气势的威能，总算是能够稍作闪避了，可却仍是远不如现实中那般轻松写意。
因此钟鸣往往也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巨人的持戟动作、以及其戟尖的位置……来预判持戟巨人接下来的招数。
许是这持戟巨人仅是李灵犀从旁操控，远远算不得如臂指使；许是这观想出的持戟巨人与真人相去甚远，还是机械呆板了些，失了灵活；许是李灵犀毕竟还是术法一脉出身，虽与武道高手有过不少对敌经验，可终究还是隔靴搔痒、隔海望山，对武学招式的理解有些不足……
又许是……钟鸣在这武道招式上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天赋。
总之，不管如何，在被一次次灭杀的过程中，还真让他摸到了一丝持戟巨人的出招规律。
于是，在死了不知多少次之后，钟鸣竟第一次在这持戟巨人的狂猛攻势之下支撑了数十招而不败。
可李灵犀却好似对此早有预料一般，又是掐了个古怪印诀，原本一板一眼的持戟巨人却忽地风格一变，出招速度开始时快时慢！
这一下却是将钟鸣原本的步伐节奏完全打乱！原本持戟巨人的每一招尽皆速度恒定，兵刃轨迹尚且有迹可循，可一旦速度变化，就好似在博弈之中凭空增添了一个维度，争斗之中的讯息一下子变得纷繁庞杂起来，让钟鸣几乎算无可算！
尤其是在闪躲持戟巨人的各个招式时，钟鸣的动作几乎已然成为肌肉记忆，往往巨人一抬手，钟鸣便下意识地让身体做出了“最优解”……可一旦此时巨人动作微一停顿，那么原本的最优解便瞬间变成了催命符！
可若是钟鸣强行忍住，让思维接管身体，纵然可以见招拆招，可此时的持戟巨人却一下子出招又变得迅若雷霆，让钟鸣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便是“快慢刀”的可怕之处了！
再次复活的钟鸣猛地跳出与师兄约定俗成的“战圈”，皱眉苦思起来。
若是想要破解持戟巨人的“快慢刀”，其实说来倒也简单。
其一，便是让自己的思维犹如电闪，在判断出敌方的出招动作以及出招时间后瞬间接管身体，作出反应。
但此种解法一来需要思维敏捷，然而在这持戟巨人庞大的气势压迫之下，直接作用于心神，本就让钟鸣的思绪变得迟钝了些许，这才不得不想出如同背板一般锻炼肌肉记忆的办法躲闪；二来若是身法速度跟不上，思维便是抬高到光速也于事无补。
其二……
钟鸣思及此处，眼睛微微一亮。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提高自己，那何不想办法削弱对方？
又在原地思量几时，钟鸣这一次似乎自信满满，踏入了那默认的战斗圈子之中。
轰！
那持戟巨人在钟鸣甫一入场之际，便单手握持长戟，重重砸下！
对于持戟巨人这一起手式，钟鸣却是熟得不能再熟，轻松闪避开来。
在旁操纵持戟巨人的李灵犀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再次令巨人扬起铁戟……
然而下一刻，李灵犀便轻咦了一声。
“哦？”
只见钟鸣不再等于原地，见招拆招，反而主动揉身而上，似乎终于要奋起反击了！
见钟鸣主动送上门来，李灵犀自然便想到了变招，于是持戟巨人将铁戟一横，改竖劈为横扫，为的便是攻守兼备！
可钟鸣却似乎早先便预料到了持戟巨人的变招，在前冲半途便生生停下，转而窜到了巨人的右后方，而这正是“大横扫”这一招唯一的死角位置！
“有点意思！”李灵犀笑道：“可惜……”
持戟巨人此时的铁戟戟尖只是绕了个半圆，横扫方才过半，却是改扫为刺，而刺尖的方向正是原本横扫招式的死角处！
李灵犀竟是故意卖了个破绽，便是等着钟鸣上钩！
可此时钟鸣却身形一顿，九宫步法之下，竟硬生生转到了另一侧！
这时候李灵犀方才愕然，眼中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之色：“你早知道？”
你预判了我的预判？
不，不对！钟鸣应该不至于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有这么多构想。
那他是怎么“歪打正着”的？
李灵犀心中苦思，却发觉此时本应移动到戟尾一侧的钟鸣又是一个转折，滚到了铁戟戟刃一扫所及之处。
原来，原来……
李灵犀忽然明悟。
原来从一开始，钟鸣就一直在不停地做假动作！
他在扰乱巨人的攻击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