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天下第一人
假使现如今钟鸣不那么“傻”的话，其实听到这个江湖邸报，恐怕立刻就能意识到这是前世的“报纸”。虽说在封建王朝中，报纸这种东西发展起来没甚么奇怪，但实际上这份“江湖邸报”的版面格式，都已然与地球中的普通报纸相当接近，不由得不引人遐思。
当然，这一切跟现在的钟鸣注定是没什么关系了，此时的他只是呆呆地盯着眼前快要坨掉的素面，宛如木雕。
“嗯？”龙大年吸了几口面条，见钟鸣也不动筷子，猛地喝了一口面汤，随即坐到了钟鸣身侧，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卷起一小卷面条，用嘴吹了吹，将面条凑到了钟鸣嘴边：“来，闰年，张嘴。”
许是嗅到了食物的香气，神色木讷的钟鸣本能张嘴，将到嘴的面条吞咽了下去，随后又恢复了呆愣状态。
“呵呵……”也不知为何，龙大年见了这一幕反而笑了起来，心里美滋滋的，不由又卷起一卷面条，言道：“来，儿子，再来一口。”
一边喂着钟鸣吃面，龙大年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礼泉酒楼大堂里说书先生的话……
“本月江湖邸报最大的消息，莫过于‘玄空真人’李玄空前辈于上月中旬喜得佳徒，昭告天下！”
“玄空真人收徒？真的假的？！”
“这可是震动天下的大消息啊！确是当得起《江湖邸报》的头版头条，值得大书特书！”
“这应当算是李玄空前辈时隔三十年再次收徒吧？毕竟三十年前那位……”
说书人甫一开场，便引得酒楼大堂中一众武林人士轰然，继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亦有并未踏足江湖圈子，只是前来酒楼喝酒的读书人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不耻下问道：“这位兄台，敢问这李玄空是何等人物，为何其收徒会引得这满堂轰然？”
“娘的，玄空真人都不认得来听鸟江湖邸报？”那悬配单刀的江湖武人起先还有些不屑，但见发生询问那人似乎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方才脸色收敛了一些，言语间客气了不少：“原来是一位不混江湖的读书种子……那倒是不赖你不知玄空真人大名了……”
“我看兄台悬配宝刀、精华内敛，想必定是一位使刀的高手，江湖地位甚隆……只怕对于这些武林轶事更是熟稔。”那读书人拱了拱手，微微笑道：“正要请教。”
那佩刀武者似乎对读书人的恭维极是受用，得意道：“你这书生却是问对了人，这江湖上还真没几件事情我不知道的。”
“其实解释起来也十分简单……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们习武之人遇到什么争端，可不是同你这样的读书人一般在道理上争个长短，除非真刀真枪干上一架，否则谁能服人？在咱们武人看来，谁的武功最高，那便是最有道理之人。”
佩刀武者嘿嘿一笑：“而这位玄空真人，便是咱们江湖中道理最大之人！”
那读书人一愣：“难不成这位李玄空竟是这天下武功第一之人？”
佩刀武者摇了摇头：“何止如此？”
“李玄空前辈不仅是现如今武功天下第一，更是两百年前的天下第一……这巍巍江湖，天下第一的位子却是两百年前未有动过啦！”佩刀武者喟然一叹：“只是这亦不知是两百余年间武林人才凋零，还是玄空真人他老人家实在功夫太高！”
“两百年前便是天下第一？这李玄空多大岁数了？”读书人愕然道。
“这个便是有些众说纷纭了。”佩刀武者撇了撇嘴：“不过三十年前玄空真人在玄空山上办了自家的两百岁寿宴，若是这样看来，怕是得有两百三十岁了吧？”
“两百三十岁？那不成老神仙了？”读书人咋舌道：“都说你们武人随着武道境界攀升，寿命亦会有所增长，想不到竟如此夸张。”
“那也是玄空真人独独一份罢了。”佩刀武者撇嘴道：“我却未能见有其他武林前辈能活到两百岁往上的……只怕是因为玄空真人早已功参造化，境界已然非我等凡俗所能揣度！”
“如此看来，这位李玄空前辈时隔三十年收徒，确然是一件极其轰动的大事了。”那读书人点了点头，神色了然。
此时酒楼大堂中声音渐消，却是说书人拍了一声惊堂木，轻咳一声，继续道：“李玄空前辈的身份自不必言，想必在座的诸位心中有数，若只是他老人家开门收徒，倒也罢了……可玄空真人却又公开言明，此番所收佳徒，乃是其关门弟子！”
“这便是要将其衣钵尽数交托之意了！”
“关门弟子？啧啧，不知是哪个小子竟有这般运气。”
“咋地，就不兴是个女娃娃？”
“玄空前辈一个道士，收个女弟子？那成何体统……”
“这有啥呀，两百多岁的人了，那话儿能不能用还是两说。”
“他娘的，人家武功天下第一，一身武道体魄早就被打熬地天下无双，我看你小胳膊小腿的，真要干起那事，只怕时间还坚持不到老前辈的一个零头！”
“哈哈哈哈哈！”
一众武者忍不住哄笑起来，整个酒楼大堂充斥着欢快的空气。
“咳咳！”眼见话题被这群粗鄙武人带的越来越歪，说书人只得猛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玄空真人堂堂天下第一，正道魁首，私德自然无可指摘，你们这群浑货在此编排他老人家，却也不怕玄空山弟子路过，找你们麻烦！”
“他娘的，玄空山虽说也是江湖中的顶尖大派，可派内七八代弟子凑在一起也不过几百人，里面还有一多半一直呆在玄空山足不出户，行走江湖者能有个十来人便不错了，哪里能是说遇到便遇到的？”
其中一名武者大声嚷嚷道：“况且玄空前辈心怀宽广，这么多年来对于江湖上流传的那些个关乎自身的谣言从无计较，却不像某些人，功夫差了玄空前辈不知几筹，脾气却是大得吓人，偏生心眼小到了极处，旁人若开他的玩笑，便恨不得对其赶尽杀绝，哪有半分武道宗师的样子？”
一旁的另一位武者倒是吓了一跳，小声道：“老哥，慎言！”
“怕什么？我又没指名道姓，你知道我说得是谁？”那武者先是冷哼了一声，但随后好似蓦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还是微微一变，气势终究是弱了下来，不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