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胡搅
叶三结束了漫长的堂审，发放赏银二十两，又命梅县丞打造囚车，准备把私盐贩子押送到省里。马千总见忙里忙外的叶三，这才想起自己是主角，上面的命令可不是叶三干的这样，把囚犯押到省里。</p>
“叶大人，末将不明白您准备囚车干什么？”</p>
“不准备囚车，何时才能把囚犯押回省里？”</p>
“这样无恶不作的盐匪，镍司衙门已经下令，审完供词，直接就地在梁山砍了，省得麻烦不是？”</p>
“镍司衙门让直接在梁山县砍了？”叶三顿时嗅到了不对劲的味道，镍司衙门是掌管一省刑名的机构，最高长官是按察使，按察使是法律的代言人，哪有直接下令这般办事的？</p>
“今天捉到的囚犯，下午才押回来，光本官赏罚分明就用了一下午，审完了？谁审的？”</p>
马千总一愣神：“当然是末将审的。我说叶大人，这些盐匪可都是罪大恶极之徒，您怎么老护着他们？”</p>
</p>
“什么叫护着他们？审案是你马千总干是事吗？囚犯犯了什么罪，怎样判刑，是斩首还是凌迟，是你马千总说了算的？只有将囚犯押送按察司公审，才可以明正典刑。”</p>
马千总瞪圆了双眼，只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在叶三面前胡搅还不是对手，嘴皮子功夫确实不是叶三的对手，实际上动刀子也很少有对手比他差劲。马千总只有求助看一旁看热闹的梅县丞：“对了！末将说错了，还是让梅县丞审断，梁山县没有知县，是梅县丞执掌知县职务。”</p>
梅县丞连忙摆手：“不不不，在叶大人面前哪有下官审理的道理？叶大人是从五品，理应由叶大人坐堂审理。”</p>
“叶大人是盐课提举，和审案八竿子打不着，你不用管他，叫你审你就审，这是按察使的意思，也是巡抚衙门的意思。不要多事，快审，审完了砍人我好交差。”</p>
叶三越听越不对劲，碍于自己的身份，对于这样的事，想拖延时间，只有胡搅一通了。梅县丞却是越听越迷糊，左瞧瞧叶三，右瞧瞧马不行：“感情叶大人不是省里派来的？你们到底谁说了算？”</p>
“叶大人是半道跟来瞧热闹的，我说叶大人，敢情您跟来不是帮忙的，是在这里胡搅瞎掺和的。”</p>
叶三见身份暴露，只有胡搅下去：“现在谁说也不算，还是大明律说了算，谁也不能徇私枉法，滥用私刑。”</p>
梅县丞总算瞧明白了，敢情搞了半天，在这里指手划脚一天一夜的叶大人，压根不关他的事，只有马不行才是省里下来办差的。</p>
“马千总，你才是按察使亲自派下来的？”梅县丞最后确认一下到底谁是主角。</p>
“昨天不是给你看了公文？是不是还要看一遍？我是按察使大人派下来缉拿盐匪的，我的意思就是按察使的意思，听明白了吗？”</p>
“是是是，你早说啊！弄得下官不知听谁的好了。”</p>
“现在知道也不晚，赶紧拿印签押，勾红砍人，我没功夫和你们胡搅瞎掺和，砍完人得赶着交差。”</p>
叶三见马千总急不可耐要在梁山县砍了盐匪，越发感觉这里不对劲，心道不审清问明案犯就砍头，按察司事后怎么向刑部交代？能解释清楚吗？一定有案犯的供词才能说得过去。这供词哪里来？今天下午才把罪犯押到县衙门，自己又耍赖胡搅一通，不过是心疼那几十两银子，他们根本没时间审理案犯，马千总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拿到了供词？就是一个案犯说几句也要写到深更半夜，叶三一百个不信。况且马千总一个不咋地的武官，手脚麻利不到哪去，也没权力审问案犯啊！那供词哪里来的？梅县丞也不像是给他帮忙了。</p>
果然，马千总像想到什么大事一样，一拍大腿：“梅县丞，末将审问供词的时候你也在场啊！你看，怎么连你也忘了。”</p>
“是啊！下官是在场，看见马千总一个一个的，抓住他们的手按手印，这盐匪审不审没区别。”</p>
马千总一见梅县丞说露了嘴，急忙接话：“梅县丞，这盐匪审是一定要审的，按了手印就算招供了，你说是不？”</p>
“就是就是，有手印就算招供。”梅县丞也只有顺杆往上爬，来掩盖供词的来历。</p>
“那还啰嗦什么？现在就用印，砍了明正典刑。”马千总等不及了，急需砍人走人交差。</p>
叶三见他说话不好使了，虽然不知道按察司是什么目的，可人死了就没有对证，供词可就是唯一的证据，不行！还要胡搅一通，让他们砍不了人，大不了来硬的，手里的家伙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也见到了，肯定有所顾忌。</p>
“慢着！”叶三大喊一声，由于今天大展神威，火铳弹不虚发，刚想有所动作的军士被镇住了，都转身看着叶三。</p>
“大明律，凡犯了死罪，就是判了斩立决，最起码也要按察使审核以后才可行刑，就算马千总不清楚，那梅县丞不会不知道吧？如果真不知道，现在有的是时间，大家翻书，一页一页的找，总能找到。等看明白了，想清楚了再砍不迟。”</p>
马千总一听叶三的话马上急眼了：“什么看清楚想明白，按察使早审核过了，末将就是按察使……派来的。老子砍人就是按察使的命令，老子奉命办差，其他的老子管不着。”</p>
叶三见马千总真急了，在老子面前称老子，你他妈的活腻歪了，不给你上点眼药，是不是长那么大没挨过揍？叶三一边苦思这件蹊跷事的来龙去脉，指望能琢磨出一点头绪，一边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梅县丞也帮马千总审了案犯，拿了供词，可这供词送到按察使手里，审核完了再送回来，只往返的时间需要多久？难道马千总的信使能插上翅膀飞不成，或装在火铳里打过去？”叶三故意提到火铳，那玩意儿在这里只有他能玩得转，诸位说话要考虑考虑，想胡搅也要有底气不是，实在不行，就火铳里面出真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