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书吏
杨秋迟可是官场人精，一些小动作绝对瞒不过他，可叶三是官场菜鸟，不懂的事太多了。</p>
“杨兄，你看出什么地方不对劲了？”</p>
“兄弟，按照官场惯例，上司初到衙门，下边的人都应该给份子，老夫看你的手下都在装傻，欺你是官场雏儿。这些人装不懂规矩，这银子就省了。”</p>
叶三还是一副不懂的样子：“什么是份子，我以前怎么没遇到过？”</p>
“份子就是恭贺你上任的礼金，懂不懂啊！真是根蜡烛，不点不亮。”</p>
“也许他们还没摸清我是清是贪，怕给错银子碰一鼻子灰也说不定。”</p>
杨秋迟象看白痴一样摇摇头：“送银子的事是小，难道你没看出来，蒲台县很久没有知县，这些人已经是铁板一块，恐怕今后老弟这县太爷不太好当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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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叶三也开始心虚：“兄弟没想到这点，县太爷可是县里的一把手，杨兄说不好当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还能造反，反了我不成？”</p>
“那到不至于，不过，这些人连份子都不给，其他的油水恐怕更没兄弟的份，兄弟也不想想，每月七石多点的月俸，够兄弟养家的吗？按理说得罪上司是为不智，这里面背后肯定有猫腻，他们背后有人支持才敢如此。”</p>
杨秋迟不愧在官场多年，经验十足，凭一件小事就能想出那么多弯弯绕。关于份子的事还真让杨秋迟猜对了，太监兴安在叶三还没到蒲台县就放出风去，叶三是得罪了上边的人被下放到蒲台县，谁跟叶三混就是和上边做对，得不到上面的支持，今后想得好处就得掂量掂量。叶三就因为得不到上边人的支持，那下边的人也不必把他放在眼里了。</p>
叶三还想问下去，就被来人打断，主簿马忠来问今天是不是审理盗贼一案，盗贼已经抓到。叶三一听审盗贼就来了精神：“今天不公开审理，先来个预审，弄清怎么回事，马主簿先把苦主带来，本官亲自询问。”</p>
不多时，衙役带来一个老汉，一见大堂上坐着戴乌纱帽的官，连忙跪下叩头。一个书吏也跟着上了大堂，坐在大堂边上，提起毛笔，做好笔录供词的准备。</p>
叶三曾和于谦审过绣鞋案，对审案过程不陌生。作为县太爷最重要是拿足官腔，别被人小瞧喽，至于证据，手下的人会办齐整，交给县太爷好问案，除非特别麻烦或没有头绪的大案，知县才会亲自出马。</p>
“堂下所跪何人？家住何处？从实报来？”叶三真的官腔十足，把堂下跪着的老汉吓得直哆嗦，战战兢兢地回答：“草民李三穷，蒲台县李瓦村人。”</p>
“速将当日所发生的一切细述一遍，不要有任何遗漏。”</p>
“前天，就是十三那天，草民在地里收完庄稼正往家里走，本村无赖李石头找草民借钱，草民不给，李石头就直接从大门闯进草民家，见值钱的东西就拿，草民与他争执，却被打了一顿，把东西抢走，草民只有报官，求老爷给草民做主。”询问完苦主，叶三让书吏把写好的供词让李三穷看了一遍，按手印画押，然后下堂去了。</p>
既然审完苦主就要审罪犯，叶三大声喊道：“来人！将盗贼押上堂来。”堂下的衙役忙活了一阵，将一个带枷的年轻人押上来。</p>
“跪下见过老爷。”衙役喝道，年轻人跪倒在地：“草民李石头给县老爷叩头。”</p>
叶三按部就班的把问李三穷的话又问了一遍，李石头回答的和李三穷没什么出入，人看样子是没抓错，让书吏把供词给李石头看了，押下明天正审。叶三感觉此案清晰明了，不用费劲就能审清断明，就没放在心上。</p>
第二天一早，叶三上堂，看堂口已站满了百姓听审看热闹，最好能看见光屁股打板子。把李石头押上堂后，叶三问道：“李瓦村李三穷状告你大白天闯进他家抢劫，李石头你可认罪？”叶三本来以为李石头会很顺利的招认，然后把犯人下狱，招供的卷宗上报府衙，今天就完事了。没想到李石头大叫起来：“草民冤枉啊大人，求大人明察。”</p>
叶三愣了，昨天不是认罪了吗？今天怎么喊起冤来了，下面不知怎么问了，转头低声问身后的杨秋迟：“这小子翻供了，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p>
杨秋迟也低声回答：“先打一顿关起来，让衙役去收集证据，然后叫苦主与他当面对质，他再喊冤枉也没用。”</p>
“要是证据收集不到呢？”</p>
“用刑，这是最后一招，还不招的话，就只有按照他们对质的话，大人自己判断了，判哪一个就是大人的事了。”</p>
叶三听罢点点头，这小子还真难缠，本老爷第一次审案就给我出难题，我也不是吃素的：“来人！”就把手伸向用刑的竹签。</p>
这时李石头见县太爷要用刑了，又大声讨饶起来：“青天大老爷啊！草民不敢大白天抢劫，草民只是顺手偷了东西，草民招了。”</p>
“胡说，明明是你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进去抢劫，还打了人，有这样明目张胆偷窃的吗？”</p>
李石头没回答叶三，把目光转向堂下一旁的书吏，记录案情的书吏站起来对叶三说：“大人，苦主的供词是从犬门入。”</p>
李石头这才回答：“草民是从狗洞爬进去偷的。”叶三又愣住了，回忆昨天李三穷所说的，明明说是从大门进去的，怎么今天就变了，变成狗洞了？叶三沉住气，又细细想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其中玄妙，这样的伎俩叶三还是能猜出一二。眼里泛起一丝冷芒看向书吏，此等小吏，竟敢在大堂之上给他下绊子，耍手腕，让叶三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右手慢慢伸向腰间，习惯性的抓向妖刀，可是抓了个空，这才想起现在是县太爷，没有动粗的家伙，要是以前早刀架脖子了。</p>
叶三把目泛冷光的眼神从书吏身上移开，冷冷地道：“来人，把盗贼先行关押，下午接着审。”（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