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受伤

  回来的不是陆寒，而是陆寒的长随三德。</p>

  三德和书童丰儿是每天跟着陆寒到衙门去的。他们当然没有资格跟着祭祀队伍出城，就和其他官员的随从们一样，在陆寒的衙门里等待主人归来。</p>

  他们虽然呆在衙门里，也听到了皇帝遇刺和城中起火的消息。鸿胪寺虽然没有被烧，可是临近的大理寺却被扔了火把，好多人避到这边来了，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p>

  大家甚至想到了那年詹太后引起的宫变。那时候也是这种乱糟糟的局面，当然，要糟得多……现在虽然乱了点，但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就出动来辟谣了，迅速把场面控制下来。</p>

  他们听说皇上没事，松了一口气，继续在衙门里等陆寒回来。</p>

  谁知道一直等到日薄西山，大队人马也没进城。等啊等啊，等得他们心急如焚的时候，总算得到了陆寒的消息——</p>

  “老爷受伤了？”</p>

  芳菲让人搀扶着她到外院来，将三德叫到跟前，让他再详细地说一遍。</p>

  三德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从众多家丁里被芳菲选为陆寒的长随，人是挺机灵的，说话也清楚，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明白了。</p>

  原来陆寒作为主管祭祀礼仪的鸿胪寺卿，正好跟在皇帝车驾后方随时听候朱毓昇的吩咐。刺客们冒出来的时候，他们这一角首当其冲，陆寒又在情急之下往帝驾前冲想要守护皇帝，结果就中了刺客一刀。</p>

  “请夫人放心，老爷没有性命之虞，神智也清醒。”三德知道夫人现在受不得惊吓，因此特别强调了这一点。</p>

  芳菲扑通扑通狂跳的心总算稍微平静了一点。</p>

  “那老爷怎么没回来？”</p>

  她没亲眼看到陆寒，始终不能安心。焉知这是不是三德为了安慰她刻意说的……陆寒如果真如他所说是轻伤，怎么回不来了？</p>

  “老爷伤在脚上……这会儿正由太医们给他们这些受伤的老爷和侍卫们医治，所以今晚还回不来。丰儿跟在老爷身边服侍呢，老爷怕夫人担忧，让我先回来报信。”</p>

  碧荷碧桃等都劝芳菲：“夫人，三德为人最老实的，他说的定然是实话。您就别担心了，先回去歇歇吧！”</p>

  春雨则说：“夫人，为了小主人，您可不能熬夜。这都担惊受怕一整天了，小主人也乏了，想休息了呢。”</p>

  一说到孩子，芳菲的表情略有松动。众人暗付还是涂娘子最了解夫人啊！不愧是跟了夫人最久的老人儿，一下子就能说在点子上。</p>

  “好吧，大家都去歇着吧。”</p>

  芳菲匆匆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便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回自己院子里去了。春雨再三交代了碧桃几个，今晚再辛苦也得轮流看着夫人，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p>

  几个丫鬟都是谨小慎微的性子，连声答应下来。其实无需春雨吩咐，她们都不敢不留意芳菲，现在老爷虽说不是生死不知，可也是让人担心得很。这种关头，夫人的一举一动自然都得留心注意着啊。</p>

  </p>

  芳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会儿想着陆寒，一会儿又在琢磨今天皇帝遇刺的事情，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p>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芳菲就醒了过来。起来的时候，丫鬟们看夫人眼下乌青乌青的，嘴唇都有些发白，都很着急。</p>

  还没等她们说什么，芳菲便要求她们赶紧给自己梳洗穿衣，她要去看看陆寒。</p>

  “夫人，您不能出门啊！”</p>

  几人傻眼了，夫人哪里经得起这样折腾。</p>

  赶过来的春雨也立刻过来阻止芳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怎么都不肯让她出去。</p>

  芳菲从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乱来。坐马车颠簸什么的，可不是说笑，对于她现在这种情形来说，对胎儿的伤害几乎是一定的。</p>

  但陆寒，陆寒怎么还没回来？</p>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p>

  这种无助的感觉，似乎已经离她很远了……和陆寒一起生活这些年，大多数时候都是比较安逸的。丈夫体贴，孩子听话，她的生活看起来真是无比美好，可是现在……</p>

  相公，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别有事！</p>

  就在大家纷纷劝阻芳菲的时候，两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院子。春雨管人管成了习惯，刚一皱眉头想喝令她们站住，却听她们嚷嚷着说：“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p>

  陆寒回来了？</p>

  芳菲大喜之下就想站起来，被春雨死死按住肩膀，不让她猛然起身。</p>

  “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p>

  陆寒的声音从主屋的外间传了进来。</p>

  这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可是精神似乎还不错。</p>

  他没大碍吧，应该……</p>

  芳菲手里的绢子差点被她自己绞成了碎布头。</p>

  “都站在屋里干什么？”</p>

  陆寒被丰儿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进里间。</p>

  “相公！”</p>

  芳菲颤抖着呼唤了他一声，两眼直盯住他不放，不管周围丫鬟仆妇们的目光，只想将陆寒看个够。</p>

  当看到陆寒头上的绑带和脚上的夹板时，芳菲的脸色更加苍白了。</p>

  陆寒牵动嘴角对芳菲笑了笑，跟着对四遭的下人们说：“你们都下去吧，啊……下去吧……留下这屋里服侍的人就行了……”</p>

  等一些丫鬟们退下去以后，陆寒才扶着丰儿的肩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p>

  “相公，伤得厉害么？”</p>

  “有点……挨刀的时候是真疼，不过没伤到骨头……”陆寒把受伤的左腿平放在床上，说：“本来太医还要我在太医院里呆一天，我说不行啊。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坚持要回来……我是想着，我要是不及时回来，你又要胡思乱想了……”</p>

  这时屋里人虽然少了很多，碧桃几个和丰儿还是在的。芳菲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羞赧，但对陆寒的担心很快就盖过了这些小心思。</p>

  她看向陆寒的额头，那儿紧紧的捆着白色细布条。看不到渗出的鲜血，可她还是怕陆寒受了什么打伤。</p>

  陆寒指了指额头，笑道：“我太没用了，被砍了一刀就扑倒在地上，额角擦破了点油皮。不是刀伤，别怕，不会破相的。”</p>

  “我管你会不会破相呢……”</p>

  等把下人们都遣开了，芳菲才赌气说：“我听说你还冲上去护驾……护驾护驾，那是侍卫们的事，你一个文弱书生凑什么热闹！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你……”</p>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有些红了。</p>

  陆寒赔笑道：“我这不是没什么大事嘛！做臣子的，不出去护驾，像什么话……人人都去的，又不是我一个……”</p>

  有些大逆不道的话，芳菲也不好和陆寒说，只得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比如你管皇帝干什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这种话她也只得想想，不敢说出口的。</p>

  从陆寒口中听来，当时的情形看似凶险，其实也都在朱毓昇的掌握之中。</p>

  早在这次祭祀前，朱毓昇就从秘密渠道得知了这些邪教成员要同时进行两项活动——趁他离宫时暗杀他，和在城里点起大火闹乱局势，以便他们浑水摸鱼。</p>

  他们的想法是，只要能把“狗皇帝”干掉，再放上一把火，这京城肯定乱成了一锅粥。只有这样，才能为他们的邪教挽回一丝生机，让朝廷没精力去歼灭他们。</p>

  事实上这个计划很不严谨，也很容易被识破，但他们已经被萧卓逼得没法子了。所有的暗巢几乎都被拔起，他们再不放手一搏，也只是坐以待毙的命。各地教徒也死的死，伤的伤，损失惨重得难以形容。</p>

  因此，他们不得不进行了这次孤注一掷的刺杀，结果……当然是个悲剧。</p>

  不但出现的教徒尽数被杀被俘，而且萧卓连夜审讯，又从俘虏口中逼问出更多的上层人物。这些人物，应该就是这邪教最后的有生力量了。</p>

  “这会儿，萧大哥应该带人到处去搜查了……经过这次，他们元气大伤，估计是完蛋了。”</p>

  完蛋就好。芳菲对邪教之类的东西，真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什么白莲教红莲教的，都是一群披着神棍外衣的匪徒而已。</p>

  让芳菲意外的是，谋害三皇子的真凶也被抓起来了。</p>

  竟然是一个谁都没有想到的人……</p>

  这个人，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p>

  但是这个人，竟然没有被任何人怀疑过……</p>

  她给人的印象一向是很和气，很热心，与人为善，左右逢源……</p>

  “三皇子的死，居然是李德妃主使的？”</p>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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