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洁雅

  “龚家又派婆子来了？”</p>

  芳菲正在对账本，听碧青进来禀报，轻轻挑了挑眉梢。</p>

  “是呀夫人，还是前两次来的那位寿大娘。”</p>

  “行，那我就去见见吧。”</p>

  芳菲搁下笔，让碧荷伺候自己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便施施然到前厅去见那寿大娘。</p>

  虽说来者是个下仆，但她代表的可是卢夫人，芳菲不敢对长辈有所怠慢。</p>

  那寿大娘原先是卢夫人的大丫鬟，后来指给了龚家的一个管事做妻子，一直都跟在卢夫人身边服侍着，深得卢夫人信任。但凡是到各家女眷面前回话，大多都是这位寿大娘的差事。</p>

  因为芳菲自小与惠如一道在闺学读书的缘故，龚家的老仆人对芳菲都很熟悉。反过来，芳菲当然也和这些下人或直接或间接地打过交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p>

  既然是旧相识，那也不必多话。寿大娘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芳菲略有些惊讶地接过寿大娘手里的帖子：“伯母让我中秋到府上去赏月？”</p>

  按理说，中秋是人月两团圆的日子，该是家家户户各自围桌赏月吃月饼才对。</p>

  不过今年京里有些例外。</p>

  因为皇后新近顺利诞下麟儿，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儿子，而且还是皇后所出，意义非同凡响。</p>

  皇帝也是凡人，尽管他对皇后也只是面上情，对自己的嫡长子当然情分不同。正好又时近中秋，便下令在京中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p>

  因此京城各部都在中秋举行大小宴会，陆寒所在的詹事府与翰林院还合办了一个什么赏月赛诗大会，中秋是不能在家和妻儿一道吃饭了。</p>

  当时芳菲还腹诽了朱毓昇几句——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就你儿子特别，要大家都来给他庆祝啊——她当然知道皇帝的儿子不能和别人家的比，这么想也不过是因为怨念罢了。</p>

  陆家人口本来就极少，好端端的中秋节还被这么搅和了，不就是剩下她和柳儿两母子一起可怜兮兮地相顾无言了么？</p>

  “我家夫人知道陆夫人在京中没什么亲眷。正好我家大人中秋也是有公干的，夫人说不如请几位相熟的女眷一起乐呵乐呵，总比各自在家呆着强些。”</p>

  寿大娘恭恭敬敬地对芳菲说道。</p>

  她偷眼看着眼前这风华绝艳的陆夫人，心中感叹：“果然从小看着就跟别人不一样。那时还觉得夫人怎么给小姐找了这么个寻常人家的女儿做女伴……夫人果真好眼光。”</p>

  “伯母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芳菲考虑了一小会，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p>

  卢夫人此举也是好意，她自然得领情。突然她想起一事，忙招手让碧桃过来：“把我前儿新作的豆沙月饼和莲蓉月饼取一盒过来，让寿大娘带回去。”</p>

  她对寿大娘展颜一笑：“这是我亲手做的一些月饼，虽然味道一般，总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请大娘帮着捎给伯母吧。”</p>

  寿大娘连声称赞芳菲贤淑，都已经身为五品诰命夫人，还亲自下厨烹饪，真是妇德出众云云……听得芳菲都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打断寿大娘的谀辞，却听寿大娘又说——</p>

  “是了，夫人还让老奴给陆夫人捎话，说我家表小姐前儿跟着夫婿进京了。”</p>

  表小姐？</p>

  芳菲先是一愣，继而狂喜，忍不住失声问道：“表小姐，可是洁雅姐姐么？”</p>

  “正是洁雅小姐。”寿大娘回话道。</p>

  洁雅上京了！</p>

  这突然到来的惊喜让芳菲情不自禁地喜笑颜开。</p>

  她已经有多年未曾见过洁雅了，自打洁雅离开闺学回乡待嫁后两人就没有了联系……认真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吧？</p>

  “表小姐的夫婿，如今进京来候官。他们夫妻就在我们家里住着。陆夫人您是知道的，表小姐自幼养在我家夫人跟前，就跟亲生女儿一样，我们夫人见了她也欢喜得不得了呢！”</p>

  “那是自然。”芳菲这回更是不得不去了：“中秋那日，我一定准时到府上来！”</p>

  她已经等不及要见到洁雅了！</p>

  在这个交通与通讯都极度不便利的时代，挚友间的一次分离也许就是永别。她也常常牵挂着洁雅，但真是想不到她们还能有再见的一日！</p>

  陆寒得知妻子中秋有了好去处，心中的愧疚终于减轻了一些。芳菲只叮嘱他在那什么赛诗会上少喝几杯，也没怎么鼓励他力争上游，做出什么惊采绝艳的好诗来。</p>

  她还不知道陆寒么，写文章是一把好手，但诗词上确实没什么灵气——写诗词是最需要天赋才气的，绝对不是苦苦练习就能做到。李白随手一挥就是千古诗魄，韩愈死命推敲，也没什么真正的传世佳作……</p>

  虽然芳菲肚子里也有那么些咏月的明代以后的诗歌，但她也没打算把这些名作给抄袭了。就让陆寒继续默默无闻下去吧，嗯，小角色最安全了。他们夫妻俩这半年来过的真是神仙日子，被闲置的感觉……其实还真不错！</p>

  中秋那日过了晌午，陆寒便带着陆砚自去赴会。</p>

  芳菲把春雨叫到跟前来叮嘱了一番，将家务托付给她管着，便带着柳儿和奶娘、碧荷、碧青几个出了门。</p>

  留在鹿城的涂七等人在处置好了陆家的闲产之后，一起来到了京城，芳菲用人也终于不至于抓襟见肘了。</p>

  不过她现在又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那就是碧荷已经十七岁了……按照常理，这个年纪就该放出去配人了。</p>

  等碧荷放了出去，自己又该提谁在身边伺候，这也是个难题……碧青淳朴，碧桃伶俐，但比起碧荷来真是差了不少啊。</p>

  当然也不一定非要在这岁数上放出去，想当年因为她自己一直没能顺利出阁，顺带着也耽搁了春雨，春雨将近二十二岁了才出嫁。</p>

  每次想到这里，芳菲总觉得有些亏待了春雨。二十二岁在芳菲生长的那个年代算是青春妙龄，在如今可就是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幸而现在春雨过得很好，生下大儿子石头之后，现在又怀上了一胎……</p>

  唉，春雨都怀上第二胎了，自己怎么还没动静呢？</p>

  芳菲想想自己的闺蜜们。端妍的丈夫在宫变中过了世，但端妍也有了两个孩子。惠如更不必说，已经生了三个了。</p>

  不知道洁雅膝下又有几个孩子了？她比自己大一岁，又嫁得早，已经成亲四年多了……该有两个了吧？</p>

  但是等芳菲见到洁雅的孩子们时，彻底被震住了。</p>

  四个！</p>

  “洁雅姐姐，你也太会生了吧？”</p>

  芳菲瞠目结舌地看着洁雅身边的四个奶娘，眼睛简直都不够使了。</p>

  多年不见的洁雅胖了许多，应该是芳菲的所有闺蜜中变化最大的一个。她一边羡慕着芳菲青春常驻，一边叹气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怀一次我就胖上一大圈，你看看我脸上的肉哟，都能割下来当猪头肉卖了！”</p>

  “胖点好，胖点好！”</p>

  卢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胖才有福气！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洁雅自幼跟在她身边过活，情分自然不同一般的姨甥。</p>

  芳菲顾不上和洁雅说话，眼睛只盯着那四个粉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p>

  竟是两对双胞胎！大些的那对兄弟应该有两岁多了，站在一处居然从五官到脸型到发式到衣服都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个人。小的那对被各自的奶娘抱在怀里，应该还没满周岁，从衣服上可以看出是一对龙凤胎。</p>

  “这是大宝小宝，这是双双和牛儿。”洁雅对自己生的这四个孩子也很自豪。</p>

  想当年她过门一年都没怀上，婆母做主硬生生给她丈夫添了两个通房。结果那两个通房也没怀上，她却总算开了怀，一下地就是一对男婴，立刻堵上了婆婆的嘴。</p>

  两年过去，通房们还是没生下一儿半女，她却又生了一对双胞胎，这下子在婆婆面前可是吐气扬眉。</p>

  不过芳菲听她说着这些事情时，不难看出洁雅的眉宇间还是有着一丝淡淡的愁绪。</p>

  这是当然的，那两个通房都进了门，虽然没提上妾，可是也是扎在眼里的两根刺，不是那么容易拔出来的。被迫和人分享丈夫，哪个女人能真心笑得出来？</p>

  芳菲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婆婆在上头了。不过她对陆寒还是很有信心的，觉得即使何氏太夫人还活着，陆寒也不可能接受母亲让他纳妾的建议。</p>

  那四个孩子和柳儿都被带到别的房里玩儿去了，卢夫人才对洁雅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爽快。只是谁家媳妇不是这么熬过来的？眼下你们又进了京，小夫妻自己关起门来过活了，那两个留在老家的通房你只当没有吧。”</p>

  洁雅登时眼眶微微一红，强笑道：“姨妈，我没事。你外甥女婿对我可好着呢，他等闲不往那些女人房里去的。”</p>

  卢夫人却说：“你自己也要知道分寸……要是你婆婆实在厉害，你可得想好后路。身边可有什么能干的人？把你自己的丫鬟开了脸，帮帮手也好……”</p>

  芳菲听着这些，只觉得心里堵得慌。</p>

  这就是古代女人的生存智慧么，为了笼络住丈夫，必须自己给丈夫找二奶……(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