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调琴
自那日后，范知府没再找陆寒去“小聚”，姜氏也没来“探望”芳菲。倒是范家来了几个中年家仆，说是夫人打发他们来替陆夫人买地的。</p>
有用白不用，既然人家都先抛出了橄榄枝——当然看得出目的是钓日后的大生意，芳菲还是毫不客气的用了这几个人。</p>
地头蛇果然就是管用。有了这几个范家家仆的指引，陆家很快就买到了一些好地。只等着来年开春地里的积雪一融化就能播种，佃户什么的也都签了文书。</p>
这时让芳菲一直很头疼的一个问题又浮现出来了，就是陆家可用的家人实在太少。</p>
诚然，只要去人市买，多少奴仆都可以买到。但是忠心、聪明、才干，这些东西却并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p>
比如来鹿城以后，芳菲也了几趟人市，买回一些粗使丫头、家丁、长随，但大多只是老实肯干，论起机灵来却没几个人能入得了芳菲的眼。</p>
涂七现在已经是陆府正式的管家了。可也不能什么事都让涂七去跑啊，他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p>
芳菲跟陆寒商量，让他把砚儿交给涂七带带，过几个月就让砚儿来管宅子里的事情，让涂七专心去打理即将开张的药铺。</p>
“砚儿才十四，行吗？”</p>
陆寒总觉得砚儿一团孩子气，有些拿不准。</p>
芳菲笑道：“十四也不小了！相公，你想想你我十四岁的时候都在做什么了？”</p>
陆寒一想也对。</p>
他十四岁时，已经一个人跑到乡下去读书，自己管自己吃喝了。</p>
“砚儿年纪不大，但我冷眼瞧着他这几年跟在你身边，做事也是一丝不苟的。只要好好栽培，将来可堪大用。他又跟着你读过书，识得几个字，这就更好了。”</p>
陆寒对于家务是不插手了，既然芳菲有这个意向，他也就同意了。</p>
自此砚儿改了大名叫陆砚，被派到涂七身边跟着办事。</p>
他对于夫人的这一决定，是又欢喜，又忐忑。小书童也有进取心，谁都知道夫人这是要栽培他的意思，他哪能不感恩戴德？</p>
可是他又怕自己办岔了事，给老爷夫人添麻烦……</p>
他在院子里没头没绪转来转去，恰好遇上从后院到前院去送东西的碧荷。碧荷见他这副样子，倒是好生训斥了他一番。</p>
“你个没志气的！谁天生就会办事？夫人既然把你交给涂管家，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你只要勤勤恳恳，忠心办事，不就结了？这么多想头做什么！”</p>
碧荷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大道理，但陆砚听了就是觉得浑身窍穴被她一巴掌打通了似的，突然间就有了干劲。</p>
陆砚离了陆寒身边，芳菲又从新买的小厮里选了个精灵些的给陆寒做书童，改了个名叫晓书。</p>
正在家里忙乱的时候，却突然多了件喜事。</p>
春雨有了身孕。</p>
她成亲比芳菲还久，一直没能怀上，自己还在暗暗着急呢，只是不敢露出来。这会儿终于怀上了，却又高兴不起来。</p>
芳菲得知以后很为春雨开心，认为她完全不该感到烦恼。</p>
“你怕我不够人手用是吧？”芳菲知道春雨是事事以她为重的：“别担心，家里这几个小的也调教出来了。你就好好休养着吧！你这是第一胎，又没过头三个月，正该在屋里坐着安胎才是！最近这些日子，你别老来我这儿站着，在你屋里歇歇是正经。”</p>
春雨很是羞愧：“夫人正是用得着人的时候，我却不能为夫人分忧……”</p>
芳菲劝了她一阵，春雨才勉强肯回去休息了。</p>
芳菲又让碧青和碧桃平时多留意她，别让她累着了，伤了孩子可不是说笑的。</p>
按照时下的观点，春雨这个年纪才怀第一胎，简直是高龄产妇。不过她是丫鬟出身，做丫鬟的二十出头才被主人放出来很正常，大家倒也不觉得奇怪。</p>
芳菲当然不会觉得春雨是高龄产妇，事实上春雨这岁数生孩子是刚刚好，那些十五六岁生孩子的才危险呢。</p>
芳菲对于自己在二十一二岁生产也感到比较满意，毕竟在医疗条件极其恶劣的现在，生个孩子就等于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想到就吓人。</p>
药铺的事情，已经在着手进行中。但做生意总需要好好筹划，前期的各种准备都是少不了的——找制药的作坊、药匠、买生药、做药丸……还要租铺子，请伙计，各种各样的事情加起来有一座小山那么高，能把人烦死。</p>
幸亏芳菲不是头一回做生意，各种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不过再熟悉也必须慢慢准备，所以这药铺最快也只能在二月开张——如今都到腊月了，家家户户的心思都放在筹备过年上，谁还有心思做工？</p>
芳菲已经怀孕整整四个月了。</p>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孕吐才慢慢止住了。</p>
她的肚子总算渐渐显怀，走路时开始有些费劲。但是她依然坚持每天在院子里散步半个时辰，谁劝也没用。</p>
“你们不懂，这样才是对孩子好呢！”芳菲看着周围那圈拿自己当易碎物品的下人们，无奈的跟她们科普起孕产常识来。</p>
对于碧荷她们来说，夫人所说的那些事情简直跟天书一样，从来没听人这么说过。</p>
以前只听说，女人成了双身子，就该吃好睡好歇好，怎么还要特意散步？</p>
芳菲只得耐心解释说，平时劳累的人，怀了身子要多歇歇是对的。</p>
“比如春雨，她就该歇着安胎。再跟着我跑来跑去的，我怕她受不了。”芳菲说道。</p>
可是她自己这种贵妇，平时就没什么劳动和锻炼的机会了，怀了孕再闲着……那可不好。</p>
芳菲是不肯闲着的。</p>
这不，她又给自己找到了新乐子。</p>
陆寒这天回家，发现芳菲的屋里多了一样东西……</p>
“娘子，你要学古琴？”</p>
陆寒一边挽着中衣的袖子，一边走过去看那张古琴。</p>
“怎么样，这琴不错吧？”芳菲走到他身边来，伸手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p>
在府学读书的时候，陆寒也稍微学过一阵子古琴，不过他的心思明显没放在弹琴上，也就对音律没什么研究。</p>
“挺好的，刚买的琴？”陆寒随口问道。</p>
芳菲“嗯”了一声，说：“蔡夫人说她认识一位老琴师，家里收着几张上古的好琴。我正好想学，就买了一张中中的回来。”</p>
“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陆寒觉得奇怪，以前没发现妻子有这个爱好啊。</p>
芳菲当时是会弹琴的，而且比陆寒要弹得好。读了那么多年的闺学，难道是白念的？</p>
闺学的课程，无非也就是琴棋书画，针黹女红。芳菲最出色的课程是书法，其次是刺绣，围棋也还过得去。至于弹琴，她的水平确实很一般……人非完人嘛。</p>
她在古琴前坐下来，扬头对陆寒微微一笑，说了一句：“当然要学好弹琴啦，不然怎能在夫君饮酒的时候助助兴呢……”</p>
陆寒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p>
前些日子，芳菲就经常有意无意的提起紫箫、琼娘给他弹曲子的事情，他总是装作没听到含混过去了。没想到她还这么较真，搞了把古琴回来学啊……也太能吃醋了吧。</p>
芳菲斜瞥了陆寒一眼，小嘴一扁，自顾自弹起琴来。</p>
说实话，并不特别动听……</p>
陆寒却一动也不敢动，直直地站在一边听芳菲把一首《鹿鸣》弹完了才敢眨眼。</p>
芳菲一停手，陆寒就鼓起掌来：“不错不错！娘子虽然许久不弹了，但是还是弹得那么好听啊！”</p>
芳菲板着脸站起来，走到陆寒面前伸出玉指戳了戳他的额头：“马屁精！”</p>
说罢，忍不住“扑哧”一笑。</p>
她才不是吃醋呢！只是现在都四个月了，也该给孩子好好胎教胎教了吧？</p>
时常给孩子听点轻柔的音乐，是胎教的重点嘛……</p>
不过呢……哼哼，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好强，不想输给外头的女人。</p>
不就是会弹琴么？有什么了不起，会弹琴就想勾人相公？</p>
看我不一个两个灭了你们！</p>
芳菲认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会投入极大的心力与物力。</p>
她甚至从官家教坊请了一位娘子，每天专门到陆家来教她弹琴……这让陆寒暗暗惊奇，娘子对这事真上心啊。</p>
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据说怀了身子的女人喜怒无常，他还是不要惹娘子生气的好。</p>
一场大雪连着一场大雪。腊八过了是小年，转眼间，除夕就在眼前。</p>
这是他们来到鹿城后的第一个新年，同样也是陆寒当官以后的第一个新年。</p>
今年的正月，应该和往年不太一样吧……</p>
芳菲抚摸着渐渐隆起的肚子，有些期待新年的到来。</p>
如她所预料的一样，这个新年，果然是个……很特别、很诡异、很……让人苦笑不得的新年。</p>
（这是过渡章节，汗）</p>
（看来，按时更新对现在的我而言，真是个艰巨得无法完成的任务……这一章还是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码完的，泪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