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进场

  尽管有诸多风波，但是会试依然能够如期举行。</p>

  直到陆寒顺顺利利进了场，芳菲悬在半空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了下来。</p>

  无论这次考试的结果如何，对她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p>

  虽然她很能理解，男人家渴望鹏程万里的决心，而自己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但究其本性，她也还是个传统的小女人。</p>

  在成就与平安之间，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p>

  她爱工作，是因为她不喜欢无所事事的感觉，却并非存了什么富贵野心。锦衣华服，珠宝首饰，她并非不喜欢，可却没有刻意追求过。</p>

  会试要持续数天，考生严禁进出贡院，只能蹲在自己的号舍里写卷子。</p>

  陆寒进场的次日，端妍便让人来请芳菲过府一叙。</p>

  芳菲坐上她派来的马车，往靳家而去。</p>

  端妍在内室招待她，显然没把她当成外人。</p>

  “芳菲妹妹，看你气色好起来，我就安心了。”</p>

  端妍拉着芳菲的手一起在罗汉床上坐下，认认真真打量着芳菲的模样。见她虽然还有些憔悴，但眼中的神采却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不由得轻轻吁出了一口气。</p>

  芳菲对于端妍对她的关心十分感动。从萧卓口中，她听说了端妍的夫家这一次也差点遭到大难，很惭愧自己在她如此烦心的时候还给她找麻烦。</p>

  “姐姐，前些日子……我老是来麻烦你，真对不起。你如今正在安胎，不该如此劳神的。”芳菲脸上闪过一丝愧疚。</p>

  端妍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轻声说：“你我多年姐妹，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何况我也没帮得上你什么忙。”</p>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p>

  端妍伸手轻轻捂住了芳菲的嘴巴：“再说我可要生气了！”</p>

  芳菲只好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心中对端妍却更加感激。</p>

  “好了好了，咱们就别说这些事了。我找你来，是想让你给我写些安胎、开胃的菜谱，也不知道怎么了，上次怀女儿的时候一点事都没有，现在却天天都反胃想吐呢！”</p>

  端妍这个人说话永远是那么让人舒服。明明是因为担心芳菲才找她过来，看看她的情况，却说成是要芳菲来帮她的忙，完全不提自己对芳菲的恩情。</p>

  芳菲知道端妍的用意，但是端妍孕吐也是实情，她便开动资料库搜索起一些适合孕妇吃的食谱来。</p>

  早有小丫鬟拿过笔墨来，伺候芳菲写食谱。端妍看着芳菲优雅地执笔写下一道道食谱，拿过一页来，还没看内容就笑道：“你真是要羞煞姐姐我了，字越发写得好了呀。”</p>

  “我哪能和姐姐比？”芳菲这话不是谦虚，端妍的字在闺学里向来也是数一数二的。</p>

  端妍轻摇臻首，叹道：“我啊，都多久没正经写过字了！”这也是实话，她自从管了家务，每天忙得足不沾地，这阵子要不是因为要安胎才不会有空陪芳菲闲坐这么久呢。</p>

  说到写字，芳菲不由得又想起恩师湛先生来。该再找个时间再去探望一下恩师才对……</p>

  “姜丝煎蛋？”</p>

  端妍生在富贵之家，又嫁入高官府邸，对于饮食自然是讲究的。不过这道菜，她可从没听过。</p>

  芳菲笑道：“姜丝有益脾胃、散风寒的功效，想吐的时候嚼一嚼姜丝便能祛风暖胃。姐姐你现在就该吃点简单又清淡的东西……其实你尝尝想吐呀，也许是因为油腻菜吃多了的缘故？太补了也不好哦。”</p>

  古时妇女生育，便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因此在传统观念中就该拼命进补，觉得那样才能在可怕的生产中撑下来。</p>

  “也对，我确实也想吃清淡些……只是这样对孩子没妨碍吧？”端妍想到自己越是没胃口，厨子就越是做些好肉好菜来给自己吃。结果自己看到那层油就饱了……</p>

  “嗯，现在姐姐你还是吃蛋最好。”芳菲笑笑：“蛋是最补的哦。”她想起自己给陆寒做了好些个煎蛋饼子带到考场里去吃，不知道他现在吃了没有呢……</p>

  陆寒这批临考获释的举子，是赶在最后时刻到达礼部贡院外签到，拿到考号的，所以无一例外都被分配到了最后的考舍里——在这里，“最后”等同于“最差”。</p>

  窄，小，脏，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号舍都是朝着风口的。</p>

  二月春风似剪刀，但绝不是温柔一刀，而是刮骨钢刀……</p>

  这批举子本来就在承天府的大牢里受到了极大的折磨——当然主要是精神上的，有举人身份在身，承天府的官员也没那个胆子对他们用大刑。</p>

  他们中有些人，虽然获得了自由，但也病倒了没能来参加考试。来了的一个两个都是病病歪歪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看着卷子，心里都已经料定自己将会名落孙山。</p>

  不过陆寒身子虽然不比众人强健，却有一点是他们所比不上的，那就是对恶劣环境的适应和忍耐。</p>

  加上芳菲早有准备，给他穿上了最名贵暖和的薄貂皮做里子的丝棉袄，又亲手给他缝制了又薄又保暖的露指头的貂皮手套——这种没有指头的手套，别说陆寒是头一回看见，就连碧荷这种做惯了手工的丫头都没见识过。</p>

  陆寒惊喜地问芳菲是怎么想出做这种手套的，芳菲只能回答说灵机一动，难道直说是我上辈子常常戴的不成……</p>

  他将外界的各种影响尽量摈除出脑外，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卷子。</p>

  最前面的三道四书题，从来都是皇帝亲自出的题目。这是规矩，是为了体现皇帝对科举的重视，同时也让考生们从侧面了解到皇帝的一些喜好。</p>

  陆寒看着那三道题目，心中对这位年轻的帝王有了一点自己的看法。</p>

  兴安帝，绝对不是个甘于守成的，秉持“中庸之道”的皇帝——上一任的老皇帝倒是如此。</p>

  这三道题目，一道是关于革除朝政弊端，一道是关于国家的边防，还有一道……是如何为国库开源的问题。</p>

  每一道都很犀利，显示出这位新帝对于中兴国本的决心。</p>

  是一个很有锐气的人呀。陆寒有些大逆不道地想着。</p>

  既然大致揣测出皇帝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那就好办了。陆寒本来就不是那种酸腐的呆儒，对于治国，他虽然没有什么从政经验，却也有着自己独到的看法。</p>

  埋头写卷子，时间过得很快。当陆寒和同窗们离开贡院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夕阳中显得格外巍峨庄严的贡院大门，心里对自己的成绩也有了一定的估计。</p>

  中个进士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p>

  不过，自己是不是写得太激进了一点呢。</p>

  同样是中进士，也有一二三等的区别。如果考得平平，落到二等后或者三等里头，那将来的政治道路就很坎坷了。</p>

  因为名次低的进士，直接侯官外放，没有考庶吉士的资格。不能考庶吉士，进不了翰林院，那就基本上等同于与朝廷的最高部门——内阁绝缘了……</p>

  但既然已经考完了，陆寒也不再去想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p>

  剩下的这段时间，就是各位考官们评卷的时间，没考生们什么事了。</p>

  他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p>

  许多人觉得空等着无聊，便三五成群，去那秦楼楚馆去见识北地胭脂。又有人拉上几个好友，去郊外踏青，纾解一下因为备考而压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情。</p>

  陆寒已经又搬回阳城会馆去等消息了，总是住在萧家，也怪不好意思的。萧卓根本没回过家，他先是担任考试的监考官，又要负责监督考官们评点卷子。</p>

  朱毓昇容不得这次考试再出差错，所以才把这重任放到了萧卓的身上。陆寒跟萧家管家萧林打了个招呼，托他表达自己对萧卓的感谢，就带着砚儿回了会馆。</p>

  本来有些同窗约他去喝酒、郊游、看戏，陆寒都一一推辞了。同窗们还以为陆寒是遭了大难以后心灰意冷懒得出门，结果又发现他早出晚归，真是百思不得其解……</p>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陆寒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专心陪着芳菲。</p>

  “因为我的事情，让芳菲妹妹担惊受怕……现在我也考完了，可得好好补偿妹妹才是。”</p>

  芳菲听陆寒这么说，也不矫情，便笑道：“那我要你陪我去哪，你都要陪哦！”</p>

  陆寒理所当然地点头：“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陪你去！”</p>

  “什么天涯海角！”芳菲见陆寒心情好起来，又开始说俏皮话了，心里也是快活的：“你不嫌累，我还嫌累呢！我只要你陪我去京城附近那几处著名的经典看看风景就好了。”</p>

  于是他们租了马车，今天去京郊桃花坞里看初绽的桃花，明儿又去碧溪上泛舟垂钓，后天便到京城下面的小县城里吃最地道的炸酱面……</p>

  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连跟着去的碧荷、砚儿等也玩得很开心。</p>

  比起那些表面上装潇洒，心里急得要疯掉的在京城里等着放榜的同窗，陆寒的心情真是好的不得了。</p>

  有美作伴，不亦乐乎！</p>

  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立刻就到了京城中万众瞩目的放榜时间。</p>

  （陆寒会中什么名次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qidian.，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