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波澜起 二
“是我的错觉吗？”</p>
手段也很简单，是宁远来时在湖底留下的几具小傀儡，</p>
这是傀儡妖术应用的小伎俩。</p>
没有长松谷那个女子的换身术法神妙，但是也能让他提前知晓一些信息。</p>
就在刚才，宁远从一具鱼骨傀儡身上察觉到了一丝血腥，但是又很快消失。</p>
宁远试图驱使他们移动，但是却再也没有感受到。</p>
十层的傀儡妖术能控制的区域也就只能勉强覆盖湖心岛，</p>
再远的地方傀儡虽然能够存在，但是宁远却不会有感知。</p>
“你怎么了？”</p>
讲道已经开始，但是宁远却全然没看，这让赤炼有些好奇。</p>
没记错的话，不是宁远想要求取术法境界方面的知识吗？</p>
“没什么，现在讲到哪儿了？”</p>
宁远看着场上的情况，向着两人问道。</p>
“那个蓝胡子老家伙在问大家，风吹波澜起，我们看到了什么？”</p>
云吹飘在两人头上咋咋呼呼道：“有人说看到了水动，还有人说是看到了风动。”</p>
宁远也把目光投到了广场中心处。</p>
只见微风吹过，平静的水面微微荡起波纹，涟漪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散开。</p>
“我看到的明明就是水在动嘛，这种问题也好意思问出来。”云吹有些傲气。</p>
“小孩子胡说八道，这明明是湖风吹过，带起的水花，说到底还是风在动。”</p>
旁桌的蛤蟆怪有些受不了云吹，出声提醒。</p>
“你说谁是小孩子，你有老子年纪大吗？我看你给我当孙子还差不多。”</p>
不再掩饰之后，这云妖也变得越发嚣张起来，恢复了小孩脾气。</p>
“你，你说我是孙子？！”</p>
蛤蟆怪面对这等侮辱，瞬间便是气涌，想要动手。</p>
但随即便是一股灼热锁定住了他，</p>
这股气势之中蕴含的法力明显要强过他许多。</p>
蛤蟆怪额头渗出汗珠，面带惧意的看向黑纱遮面的赤炼，最终还是不得不咽下了这口气。</p>
“嘿嘿，赤炼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p>
云吹很是欢喜，对着赤炼邀功道。</p>
“也对，也不对。”没等云吹小脸垮掉，便又笑着说道：“是水在动，风也在动。”</p>
“既不是水动，也不是风动，是你的心在动。”</p>
就在两人笑闹得时候，宁远突然出声说道。</p>
这个故事他曾经听说过，但是却又没有细究，此刻也是下意识的说了出来。</p>
“心动？我看你是脑子坏掉了。”</p>
宁远的话传出不远，蛤蟆怪磨盘般的面孔浮现沉思之色，但是云吹却是马上大叫起来。</p>
他本来就和宁远不对付，此刻听到这么离谱的答案，立刻便是要取笑一番。</p>
“道友真是超凡脱俗，与众不同，我璞玉佩服。”</p>
然而云吹下面的话还没出口，蛤蟆怪便马上似有所得的说道。</p>
“哼，装模作样，赤炼姐姐你说呢？”</p>
云吹转过头，但是看到赤炼也是一脸沉思之色，眼中似是闪过明悟。</p>
嘴巴鼓起，眉头紧皱，云吹打量着宁远淡漠的脸色，</p>
心里想到：“难道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心这种东西又怎么会动呢。”</p>
场上依旧议论纷纷，正在这时，寒冰上人发声：“可还有哪位道友有不同想法，但说无妨。”</p>
声音洪亮，宛如钟鸣，瞬间便是盖过了场上嘈杂的争论声。</p>
一片寂静中，突然一个童声响起：“我有！”</p>
瞬间一片片或惊奇，或疑惑的目光注视到此处，</p>
云吹有些不知所措，鼓起的勇气仿佛瞬间泄掉，但是对宁远的恨意却还是支撑着他咬牙说道：“既不是水动，也不是风动，是你的心在动！”</p>
此语一出，便是有如引爆惊雷。</p>
就像强风刮过广场，众人再度失声。</p>
一个红玉珠钗，身上宝光流转的美妇看向云吹，眼中隐隐有着火热，暗道：“好有天赋的小娃。”</p>
寒冰上人身旁，龟甲素衣的一位老道也是抚着胡子，啧啧称奇：“道心通透，修行的上好苗子。”</p>
广场之内也有人暗暗传声：“主上，要不要抓了那小子，用作看家护院？”</p>
在这种惊异暗流中，云吹只觉得自己似乎是惹了祸事一般，正要将宁远抖落出来的时候，寒冰上人又是一声大喝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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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说得好！”</p>
冰蓝的胡须不断抖动，似乎极为开怀。</p>
“不是风动，也不是水动，是我的心在动！”嘴里也不断的回味着这句话。</p>
瞬间把众人的目光又吸引了回去，也算是给云吹减轻了压力。</p>
让他赶忙藏在了赤炼的身后。</p>
广场中心的湖水瞬间飞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水团立在半空之中。</p>
这等法力无不是让在场众人惊叹。</p>
宁远也同样如此，就像他的吐火法，可以喷涌而出，但是却无法停留。</p>
这需要的术法造诣可极为不简单。</p>
“说水动没错，说风动也没错，这都是理解的不同所造成的偏差。”</p>
水团在半空之中不断变化着形态。</p>
“水动是执着于原初，只见水形，却看不见外力。”</p>
“术法也是如此，执着于技法本身，却忽略了天地的存在。”</p>
寒冰上人缓缓开口，广场之上道意弥漫。</p>
庞大的水团或成漩涡状，或成波涛状，或圆或方，不一而足。</p>
宁远也在静静的听着，这说的和之前赤炼的说法相差不多。</p>
原初境界，便是追求技法本身，力法就是力法，吐火术就是火法。</p>
不断深入，不断磨练。</p>
“风动便能脱胎于其上，心有外物，达了道的境界。”</p>
随着话音刚落，水团再度还原。</p>
然后在狂风吹拂之下，形成波涛。</p>
在众人似有所悟的时候，寒冰道人术法再变。</p>
狂风瞬间变得冰寒，原本的水团竟然立时变成冰块。</p>
“外物不一定是风，也可以是寒，更可以是其他。”</p>
冰块瞬间消解，水团转瞬之间又变成一捧水雾，水雾聚集，然后又化作雨滴。</p>
形状也在变化，或成冰箭，或成霜刃。</p>
种种神妙手段，都让人目不暇接。</p>
“术法的本质便是变化，从没有一成不变的术法。”</p>
“不同的外力，便会造就不同的变化，不断体会，不断突破。”</p>
“便是境界的第二层，天人感应，由技入道。”</p>
寒冰上人还在场上不断的讲述，宁远眼中也是异彩闪过。</p>
如果说赤炼说的借天地之力是一种方式的话，那么寒冰上人说的就更为透彻。</p>
境界第二层的关键便是在于变化，吸纳天地元气只是变化的一个方面。</p>
宁远似有所悟。</p>
“这种变化，只有不断的接近他，了解这门术法的本质，感触才能更深。”</p>
“赤炼姐姐，这老家伙在讲的啥呀。”</p>
云吹有些挠头，看着众人眼中异彩涟涟的样子，他有些不解。</p>
“然而不论是水动，还是风动，皆是来自于我们双眼的观察。”</p>
“皆是来自于心的判断，你的心认为是水动，所以你才会脱口而出是水在动，心认为是风在作用，你才会说是风动。”</p>
“实则这皆是来自于你的心在动。”</p>
“这又是术法的第三层境界，这层境界……”</p>
寒冰上人还在侃侃而谈，广场上的宾客也都如痴如醉。</p>
“不好，我们需要马上离开！”</p>
只是此刻，宁远突然脸色大变，出声说道。</p>
因为他的鱼骨傀儡被人毁掉了，</p>
而且是全部的傀儡在一瞬间被一股狂暴凶戾的妖力所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