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杏黄旗
道童迫于这份压力，缓缓行走的身影不由一滞，心中大是惶恐。蜀山派法令森严，这正殿之前有丝毫纰漏都是不敬之举，惩罚起来可没有轻的。</p>
正当他担惊受怕之时，一只宽厚的大手已经扶到了背后，道童抬眼一看，却是朝阳顺手扶了他一下，当下自是感激涕零。</p>
“好了，你先下去吧。”朝阳笑道。</p>
道童躬身告退，一溜烟儿的跑了。心中却是大其头，这朝阳师叔为人最是仁厚，对待晚辈更是无微不至，没想到事实和传言一误差都没有，反而觉得这个笑容很是温暖。</p>
这却要提起修道门派一些不为人知的清苦。每一个成年之前就拜入山门的弟子，都要从道童做起，只有等到成为正式弟子之后，才能选择要不要出家修道。</p>
每一天的生活安排得十分紧密，修道之士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除了习武练剑，读经参道，其他的星、医、相、卜，等等杂家学问也要有所涉猎。</p>
修道的过程就是从了解自己和了解天地开始，再就是吸纳天地灵气炼化自身，求得进化，内容可是包罗万象，又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提高战斗力？</p>
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有几分人情温暖，虽然不是绝对没有，但也绝不太多。</p>
周聪、朝阳二人躬身立于正殿门口，朝内三拜，这才低头而入。</p>
相比于外观的华丽，正殿内的陈设就相当简单了，靠山一面塑有三清圣像，不过，与别处不同的是，蜀山派的三清像，是太清圣人在中，玉清、上清在旁。</p>
圣像之下，桌案法台之前，只有一个锦黄蒲团，除此之外，整个正殿再无它物。</p>
千步见方的空旷大厅之内，圣像法台高高在上，那个剑气冲天的孤傲背影显得格外的气势逼人。</p>
“回来了。”</p>
话的自然是蜀山派当代掌教真人，齐兑。</p>
齐兑天赋异禀，百年之内便修成炼神返虚的神通，一身剑气修为，便是当年的真刚老祖，也不敢稳胜于他。</p>
更因为他为人刚正，天生便有一股刚直之气存于胸中，简直是为蜀山剑法订做的好苗子，将那份煌煌不可逼视的霸道发挥得淋漓尽致。</p>
可惜，也因为他的剑法意境太过霸道，使得难以领悟王道真意，却是一直停步在炼神返虚，无法突破。</p>
齐兑这个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上任掌教真人，也就是齐兑的父亲，在他出生之时，便发现了那股刚直之气，取名为兑，乃是八卦之一，代表水，却是借水之柔顺，冲淡过去刚直，期待他刚柔并济，成就大道。</p>
“拜见掌教真人。”</p>
“拜见师傅。”</p>
朝阳、周聪立刻拜倒在地，行了参见大礼。</p>
齐兑并没有话，两人却是只有继续跪在地上，只觉得一股若有似无的凌厉之意包裹住周身上下，好似四面八方的空气一起挤压过来。</p>
真气受此压迫，猛然朝外反击，朝阳只觉一身真元疯狂运转开来，不受控制的朝体外猛蹿。此时的朝阳乃是李靖得血神子分身，自然不能暴露全部实力，一面路出马脚。</p>
当下抱元守一，竭力控制真气。</p>
这一挤一撑拉扯之下，朝阳只觉天地轰然一震，心神似乎沉入了另一个空间，**之内全都是璀璨耀眼的剑气，万剑穿心一般都朝自己汹涌而来。</p>
下意识的提起十二分功力，双眼突然变得血红，一股至阴之力猛然冲丹田冲了出来，朝四面八方的剑气对冲过去。</p>
眼前突然一花，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蓬勃剑气猛然消失不见，朝阳好似一拳打到了空气之中，好不难受。</p>
勉强咽下一口逆血，已然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跪拜。稍稍瞄了旁边一眼，大汗淋漓的周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p>
“起来吧。”</p>
齐兑双眼精光一闪，淡淡吩咐了一声，也不再看他们，径直坐在身后的蒲团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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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这次辛苦了，你先下去吧。”</p>
周聪立刻再拜，“尊法旨。”</p>
待得周聪走出大门，齐兑大袖一挥，隆隆闷响之中，沉重的大门缓缓合拢。</p>
“朝阳，这次的情况。”</p>
朝阳稽首道：“是，师傅。此次行动失败而归，还损失了五位师叔，和六面三味离火旗，弟子自知罪孽深重，还请师傅重罚。”</p>
齐兑掀掀眉毛，淡淡问道：“赏罚分明，乃是蜀山法令宗旨，这个不用你操心。我只问你，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p>
“禀告师傅，弟子自知，这次行动的失败，自己罪责难逃，不过，弟子有一事想向师傅禀明。”</p>
“讲。”</p>
“在行动前一晚，昆仑派的白景明和弟子一起，在宝瓶口观察地势。后，又以旧相识为由，请弟子喝酒。弟子勤修五十余年，虽不是法力通天，但这凡俗酒精还是不能影响弟子分毫的。可是，弟子喝了白景明的酒之后，便觉头晕目眩。此时，那白景明突然发难，同时，还有一位昆仑派的前辈出手，弟子强行压住毒性，九死一生，才从他两手中逃脱。等等赶回战场之时，却是为时已晚，几位师叔已经遭了魔头的毒手。”</p>
齐兑沉默半晌，头道：“你先下去吧，你之重罪，待开府大典之后，再做定论。这几日要好生筹办大典事宜，不可怠慢了。”</p>
等到朝阳退出正殿之后，齐兑才慢慢闭上眼睛，入定神游而去。</p>
“《血神经》出世？哼！当年长眉祖师可以降伏邓隐，莫非我就不行？！”</p>
……</p>
水，润泽万物，乃是天地灵脉之所在。天地包罗万象，灵气脉络纷乱复杂，不过，却也要遵守一定的规律，不可能杂乱无章。</p>
但是，此时的岷江却已然不再固有的规律之中。</p>
宝瓶口千百年来约束内江流量，造福一方百姓，可在李靖吞噬夜叉鬼王当晚，这件功德无量的宝瓶却被震破内中虚空世界，气机崩坏，再无灵气，已经是破烂一件。</p>
这番变化之后，这内江之水失去了宝瓶束缚，本应江水暴涨，涝灾重重才是。可是现在，不仅水位没有增长半分，反倒是下降了不少。</p>
任何变化都有催生这种变化的原因，宝瓶口的问题自然也是这样。</p>
至少都江堰一带的一切修真都知道，此时的都江堰绝不是个好待得地方，甚至是修真的地狱也不为过。</p>
不知什么原因，五行灵气变得异常混乱，生克变化也不再是准则。</p>
木行元力分明没有增长半，那水行元力却不知道哪里去了。</p>
西方庚金之气比之以往暴涨百倍，那白虎七星明亮耀眼，似乎所有的金行杀气全都聚集到了这个地方。便是鸟兽草木，也失去了以往的灵动活泼。</p>
就在这方地界之下，五行虚空之中，黄龙仙府失去了原有的仙气飘飘的美景。</p>
在那桃林之外，有一座硬生生用土行元力堆积起来的海岛，与桃花岛遥遥相对。</p>
整座海岛呈八角形，八面各有八座法台建立，每个三丈见方，刻有相对一方的八卦符文，分为：天、地、雷、火、风、水、山、泽。八朵幽幽绿火好似莲花，凝结在法台之上。</p>
正中央有九幽冥炎和玄阴血炎交织成一个青红二色的巨大太极图样，阴阳两鱼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缓缓变化。</p>
李靖盘坐太极图之上，精气神全部收敛入体内。两位天立地的魔神一左一右，立于李靖身后，那狰狞可怖、高大伟岸的身影却只有上半身，下半身像是虚影一般淡淡隐入虚空。</p>
两手平放于膝盖，掌心向上，两块古朴龟甲悬浮于掌心一寸。</p>
五行灵气源源不断的汇聚而来，又以李靖自身的五行变化作为标准，调节着五行元力的平衡，按照生克变化，在他体内运转成环。</p>
巨量的天地元气并没有被李靖吸纳、炼化，他就像一个变压器一样，调节五行元力的能量大，再随着呼吸，缓缓排除体外。</p>
五行元力在外围八卦阵的作用下，不停的演化出各种现象。</p>
能量乃是天地本源，初始无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p>
这番变化到了八卦的程度，已然不再是简单的能量变化，而成为了天地间的各种自然现象。</p>
李靖便是要以自身之力，集合五行先天灵魄，逆转宇宙大千的能量变化，返本还源，追溯那一开天辟地的鸿蒙灵光，成就大道。</p>
此时，正是自身汇聚能量，再以八卦调节能量变化，从而炼化心中忿怒、恶念，成就五行阴魔。</p>
端坐不动的李靖突然伸手一指，面前出现一面明黄色的旗幡，托起一道光尾，冲天而起，飞入虚空，缓缓旋转，飞速变大。</p>
不过眨眼之间，旗幡变得遮天蔽日，就连两位魔神，也笼罩在旗幡之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