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僧

  下坠，下坠，无休止的下坠。</p>

  眼前的景色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是一望无际的灰色。</p>

  十几秒过后，江仲渊终于重新踩到地面上。</p>

  令他奇怪的是，这么久的自由落体并没有给他带来强烈的冲击，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毫发无伤。</p>

  刚刚落地，江仲渊的脸色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p>

  ‘活人来到阴间，按照燕赤霞的说法会遭到一定的压制，尤其是没有道法在身的普通人。’</p>

  ‘但从我目前的感官来看，实力并没有半点衰退。’</p>

  少年若有所思，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p>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在地府这个特殊环境中，力量才是自身安全最真切的保障。</p>

  “你怎么跟下来了！”</p>

  燕赤霞回过头来，神情有些错愕。</p>

  “上面也不安全。”</p>

  江仲渊耸了耸肩膀。</p>

  燕赤霞带着些无奈，摇了摇头后审视起了四周的环境。</p>

  他虽然不希望江仲渊卷入这趟浑水，但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是白费口舌。</p>

  “好大的场面。”</p>

  江仲渊忽而冷笑一声。</p>

  放眼望去，入眼皆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地面骷髅若岭骸骨如林。</p>

  空气刺鼻，腐臭伴随着血腥的气味将三人笼罩。</p>

  远处，一座八抬大轿缓缓映入江仲渊眼帘，抬轿的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鬼魅。</p>

  而透过挂在轿上的薄帘能够看到，一尊高大的人影正端坐在轿内。</p>

  “糟了，看来老妖早有准备！”老和尚神色一变，急促道：“快把经书交给我！”</p>

  “那就看大师的了。”燕赤霞一手按在剑柄，一手摸出金刚经递了过去。</p>

  接过经书，老和尚笑容怪异。</p>

  “大师，怎么还不动手？”燕赤霞一边警惕着前方的鬼卒队伍，一边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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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他诧异的是，远处的众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主动上前。</p>

  这也让燕赤霞松了口气，毕竟在他看来，老和尚想要布置下所谓的‘佛门净土’也是需要时间的。</p>

  江仲渊蹙着眉，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p>

  这股异样感，在老和尚出现以后便一直盘踞在他的心里。直到现在，看到对方脸上的古怪后到达巅峰。</p>

  “这就动手，别急，别急。”</p>

  老和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说话时他翻开经书看了一眼，满意道：“果然是先贤手书，树妖死在这上面也算不冤了。”</p>

  “大师，虽然不清楚那老妖怪为什么不过来，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些话留到阳间再说也不迟。”燕赤霞又催促了一句。</p>

  “好啊，好啊，那我这就动手。”</p>

  话音刚落，老和尚那枯瘦的身体像是充气般膨胀了起来，一半脸依旧慈祥，另外半张脸却显得无比妖异。</p>

  燕赤霞感受到了身后老僧气息地变化，还没等他转身，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了一个踉跄。</p>

  回头望去，江仲渊此时正站在他身后背对着他与老和尚对峙。</p>

  “你是谁，凡人不可能会有这么强的力量！”老和尚面色凝重。</p>

  燕赤霞顿时明白了过来。看了看老和尚手里的金刚经，又回头望了眼远处好整以暇的老妖，心里顿时泛起一种恶心感。</p>

  看起来慈悲为怀，超然脱俗的老和尚，居然和黑山老妖是一伙的？</p>

  刚刚在阳间，他们根本是在演戏给自己看！</p>

  想到这儿，燕赤霞悚然，寒意直刺天灵。</p>

  他上当了！</p>

  那部金刚经绝对称得上他压箱底的宝贝，但现如今却被那老僧三言两句骗了过去！</p>

  “身为修士却不思斩妖除魔，助纣为虐，你可对得起那一身修为！”燕赤霞须发皆张怒声呵斥。</p>

  “修士？”</p>

  老僧舔了舔嘴唇：“你要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原来修士的味道那么好。”</p>

  “你跟白鸟寺的妖孽有什么关系。”江仲渊忽然问道。</p>

  “你也知道白鸟寺？”</p>

  看到远处黑山老妖的队伍又动了起来，正一点一点朝着这里靠近后，老和尚也逐渐放松了起来。</p>

  他挑了挑眉毛，脸上带着些许怀念：“白鸟寺啊……当年贫僧出家便是在白鸟寺，只可惜当时的主持为人迂腐，自以为能普度众生但实际上什么都做不到。”</p>

  “贫僧悟性在一众师兄弟里都是最出色的，而主持却因为贫僧以凡人精血参悟佛法便要清理门户，你说说，这样的主持是不是脑子不正常？”</p>

  “不过，迂腐归迂腐，那老秃驴的道行却是实打实的，好在最后关头贫僧跪在地上认错时，那老秃驴动了恻隐之心，否则哪有今天的贫僧？”</p>

  “至于白鸟寺的妖孽……也算不上妖孽吧。数百僧人加上数千百姓的怨气堆砌在了一起经年不散，便让那栋建筑成了精怪。”</p>

  老和尚乐呵呵道：“那帮道貌岸然的秃驴生前斩妖除魔普度众生，死后却沦为妖魔以生人为食，你说说这何等可笑？”</p>

  “百年前那桩无头公案竟是你犯下的？”燕赤霞勃然变色。</p>

  他虽是半路出家，却也隐约听说过白鸟寺昔日也称得上佛门大派，只是不知为何在一夜之间化作了人间鬼蜮。</p>

  原来，竟是眼前这人犯下的罪孽？</p>

  “我知道了。”</p>

  江仲渊平静的点了点头。</p>

  “你知道什么了？”老和尚饶有兴趣的问道。</p>

  “知道你妈！”</p>

  江仲渊瞬间出现在老和尚面前，一记又凶又狠的直拳猛砸老和尚面门。</p>

  本还挂着笑容的老僧五官瞬间扭曲，脑袋上赫然轰没了一半，黑烟从他头上的缺口喷涌而出。</p>

  江仲渊眼底泛起一阵猩红，他侧身躲过扑面而来地烟雾，紧接着全身劲力汇聚，提膝撞击老僧腰腹。</p>

  老和尚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满是痛楚，嘴里发出一声野兽似地嚎叫，五指如钩不管不顾的抓向江仲渊胸口。</p>

  你死我亡，不死不休！</p>

  砰！</p>

  一声闷响，江仲渊的膝盖抢先顶中老和尚腹部，一瞬间他的身体如熟透的大虾一样弯了下去。</p>

  而江仲渊尤未罢休，冷不丁伸出手掐住老和尚脖子，两米多的魁梧身影被他一手拎着轻松聚过头顶。</p>

  “就这啊？”江仲渊狠狠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随后重重的将老僧砸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