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阿父阿母
那小黄门气喘吁吁奔来,手持奏章上请汉帝。
饶是汉帝扫眼过目一巡不到,便脸色骤变,旋即冷哼挥手将奏章打落于地。
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龙威怒气,包括张让在内的所有宫人、朝臣、侍女全都跪地请罪。
“陛下息怒…”
齐声入耳,如风吹山石毫无变化。
唯有张让以娇宠为依仗,挪动上前,试探低问:“陛下,何故生怒?要以龙体为重啊!”
可汉帝仅仅一句‘朕乏了’为应,便再无其它话。
闻此,张让思绪飞转,须臾不过,他赶紧叩首:“恭送陛下回宫!”
此话一出,黄琬、杨赐等朝臣只能顺请:“恭送陛下回宫,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落,龙床起,在羽林军护卫下,汉帝刘宏离开万安宫。
望着汉帝远去的驾影,黄琬、杨赐、马日磾几位老臣离行出宫,路上,杨赐狐疑:“那封奏章到底上报了什么?竟然让陛下龙颜大怒!”
“这就要问御史大夫了!”
黄琬接话:“不过老夫感觉,这御史大夫恐怕知道的不一定比咱们多!”
纵然黄琬话说不明,可杨赐、马日磾也知道黄琬的深意,乃阉人十常侍列内的精细人宋典已经接掌管御史阁,有这些阉人作祟,诏书、奏章进出全在张让老儿眼下,孰是孰非还不都是其人一语说的算?
“不过这次情况有些突然!”
马日磾疑声:“方才那张让明显有些色变,显然此番奏章不再他的掌控内啊!”
对于这话,杨赐、黄琬面色稍稍转变一二,也就片刻不过,黄琬:“二位,陛下眼目被蒙,耳听被堵,长此以往下去,只会于国基不利,老夫不才,有心为国,借以今日荒唐之事,老夫今夜宴请二位及朝中同仁于府上夜会,不知二位是何想法?”
杨赐、马日磾相识一看,也就一息不过,皆抱拳拱手:“愿从太常之请!”
与此同时,内侍总宫阁内,张让尖声气急,只把面前的宋典骂成孙子,奈何宋典也不明,只能连连叩首。
“张阿爷勿怒!奴才真的不清楚啊!”
“不清楚?你怎敢不清楚!”
张让尖声嘶吼:“咱家费心费力让你兼了御史阁的监察令之责,为的就是让你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奏章给处理掉,免得惹陛下生气,可今日倒好,那小黄门都拿着奏章请陛下面前了,你还说不知道?你莫不是把咱家当做瞎子傻子?你说…让咱家如何处置你?”
叱声下,宋典心惊胆颤,却又无可奈何。
说来也是宋典倒霉,今日他轮值当歇,便借着空子去快活,还未与对食假妻缠绵,张让急令传来,现在相见,除了劈头盖脸的训斥,他连个事毛都没见!可想心情如何。
一旁赵忠似笑非笑的饮着茶,待一小黄门进来附耳几句,赵忠微微点头,让后冲张让道:“莫说了!”
对于这话,张让转头:“事不清,路不明,那些朝臣本就暗寻咱等疏漏,若回回这样直请上奏,一旦参咱们的不是…咱们回头少不了一番好言求上!”
“不是参咱们的!”
赵忠细声尖笑:“咱家刚查清,那奏章是直接从京兆府直令上传的赈灾济劳的折子…传递奏章的小黄门是个新来的废物,不懂规矩,收了京兆尹五百两银子私自违令偷偷上奏,奏之后潜逃离宫,现已经被咱家的人抓回来了!”
听此,张让才算缓息一气,至于地上的宋典,如临大赦般看向赵忠,让后冲着这位汉帝阿母不住的叩首。
“多谢赵阿爷,多谢赵阿爷!”
“行了,起来吧!”
赵忠沉声:“现在世道不比以往,咱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好好团结,别被那些个朝臣寻了漏子,御史阁这一块,你可得长点心!”
“奴才谨遵赵阿爷之令!”
宋典叩谢,末了还冲张让再拜:“多谢张阿爷训斥,奴才以后一定小心行事,奴才这就回去清点监察御史阁,保准那些老臣的混话烟消云散,一句都传不到陛下耳里!”
话落,宋典跪退离开。
到这里,张让才看向赵忠:“京兆尹盖勋不知轻重,算上这回,已经是第几次直请气煞陛下了?”
“谁知道呢!”赵忠靠在老藤椅上,细细说:“此人举孝廉入仕,有名有才,陛下对他颇有赏识,贸然动手…只会适得其反!可不理会他…陛下日渐气怒,于龙体不利…”
赵忠思量,张让皱眉半晌,道:“借着流贼的茬子,让他长长记性吧…”
对于这话,二人相识一看,旋即明了,随后一小黄门离开内宫阁,不知所踪。
洛阳城外,京兆伊盖勋立在田间地头,看着那深不见底的裂缝,盖勋眉皱如川。
这时吏官奔来:“大人,小的带人巡察方圆五十里内的村落庄户,发现旱情比之月余前更加严重,八成以上的坑塘全都干涸,河流溪水也都断流,照此下去,只怕今年又要绝收啊!”
“唉…”盖勋叹息:“老天这是要糟践世人啊…”
话虽这么说,可盖勋还是要想法子解决旱情,以他的想法,那便是筹措银两,以官家名义为旗,兴劳役工,引黄河渠灌溉,如此才能化解旱情。
只是盖勋的奏章已经私请银钱,代为转交上去,可到现在却没有音信,这让盖勋心烦。
思量中,一声‘报’字再度传来,盖勋转首寻人,乃是北道方向奔来几名官骑。
那官骑来至近前,躬身拜礼:“大人,小的乃是并州刺史张懿大人麾下从吏,来此请报大人,河内府以东旱情百里,流贼丛生,耿大人以求大人相助赈灾!”
话毕,从吏将张懿的奏书奉。
奈何盖勋自己的奏书都没有着落,对于这般州府请书,他根本没有接手的意思。
从吏狐疑中,再问:“大人,这奏章?”
“罢了!”
耿纪叹息:“你暂且回话张懿,就说帝事冗杂,暂无暇它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