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大宅院内的惊天动地

  明末,崇祯年间,郑府大院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郑府内有一个叫乐山别院的院子,府内的人相传里面有鬼神出没,但郑府的浣衣女秦雨青,一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却住在里面。

  而今晚,郑家的大少爷郑明俨,违背家规,将这个浣衣女秦雨青,情意绵绵地抱回自己的住处,社玖院。

  郑芝龙家在当时的福建省,泉州府,南安县,是闻名一时的福建巨贾。家里闹出这样的事,自然是家里家外沸沸扬扬,说三道四。

  而这个秦雨青呢,在郑明俨将她抱出乐山别院时,绵绵的笑中闪过一丝仇恨的怒意。

  这完全是她一手策划的,郑明俨只是她的一颗棋子。她要用郑明俨向他父亲郑芝龙报仇。

  月色下的秦雨青脸蛋柔润似水,明知故问:“明俨,我们这是去哪里呀?”

  郑明俨回答地字正腔圆:“社玖院,那是我住的地方。以后雨青住我房间,我们共寝共食,论谁也伤害不了你,无法赶你走。”

  秦雨青嘴角一丝得意的笑:终于慢慢抓住了郑明俨的心,而且这下已让他们父子产生了嫌隙。

  来到自己的房间,郑明俨痴迷地看着秦雨青:“从此我们就可毫无顾忌地夜夜逍遥了。”

  “刚才雨青被老爷吓坏了,今夜就不用了,好吗?”秦雨青扭转身,背对着郑明俨,怯懦悠扬地说。

  郑明俨抱起她,说:“想得美。”然后像昨晚一样琴瑟和谐、、、、、、

  两个人的欢笑声,闹腾声弄得郑府许多人都无法入睡。

  次日,两人醒来,郑明俨看着秦雨青粉嫩的脸:“雨青,你还心疼吗?还害怕吗?”

  秦雨青说:“现在雨青怕明俨。”然后用被子蒙住头。

  郑明俨干脆和她在被子里闹腾了一会:“这下可不怪我,抓到哪可别喊疼。”

  两人在被子里欢笑着,很快,因为被子里缺氧,两人喘着粗气出来了。

  秦雨青闭上双眼:“明俨你开心吗?雨青忽然觉得,雨青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开心而存在。”

  “我郑明俨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记得在乐山别院第一次遇见你,将你搂在怀中,我就爱上了你。我喜欢你怯懦的笑,你含珠带笑,你嫣然媚笑,你妩媚浅笑,你娇俏地笑,更喜欢你像小猫一样依在我身边,对着我绵绵细语,让人好生心疼,引得人不愿离去。”郑明俨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大堆如何喜欢秦雨青的话。

  秦雨青听完后,毫无感动:郑明俨,你若真如此喜欢我,就是在为你父亲赎罪,这是你该赎的罪,还远远没有赎完。

  但秦雨青的一根心弦忽然被触动:郑明俨,你是真的爱我吗?为什么我没有早一天遇到你,只要在乐山别院初遇的前一天,早那么一天遇见我,我们的一切,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但这跟心弦很快断了,因为秦雨青的仇恨。

  郑明俨准备去学堂,见秦雨青一时间不语,问:“雨青,刚才我的话是否让你感动不已,说不出话呢?”

  秦雨青也起床:“明俨你要去学堂了,雨青来帮你更衣。”

  秦雨青的手一碰到郑明俨,他就心跳一下。衣服换好后,秦雨青坐在床上,依依不舍地说:“明俨,念书要紧,快去吧。我昨夜没睡好,正好多睡一会。”然后秦雨青拉下床帘。

  郑明俨的脚好像绑了石头,移不动了,突然他转过身,掀开床帘和被子:“雨青,难道白天一整天就让你在这冰冷的房间吗?万一又有个什么事,如何是好?”

  两人将晚上的事重新演绎了一遍,欢乐声已被郑府上下知道了。

  秦雨青心里明白:这些日子都顺着郑明俨的意思,以后渐渐让他全听我的,对付郑芝龙就方便了。

  现在,秦雨青与郑氏父子都接触过,自认为已渐渐深谙他们两的一言一行是什么意思了。

  大夫人这里,丫环捞月匆忙跑来说:“夫人,不好了。”

  “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叫你去看看那个秦雨青走了没有,去了这么久,还一脸哭相。”大夫人悠闲地说。

  捞月清楚汇报:“夫人,奴婢所说正是秦雨青。昨夜,大少爷将秦雨青从乐山别院抱回社玖院,两人欢快至今,都没出来。整个府上,都知道这事了。”

  “什么?”大夫人急忙起身:“随我去找老爷。”

  来到大厅,郑芝龙也在那垂头丧气,估计他是知道了,大夫人走上去问:“老爷,该怎么办呢?”

  郑芝龙只字不语,大夫人也没办法,见郑芝龙的奴才郑安来了,大夫人问:“郑安,社玖院里,什么情况呢?”

  郑安焦急地回答:“老爷,夫人,如今已是辰时,大少爷和秦姑娘还在房间嬉戏,连学堂也没去。昨晚大少爷抱回秦姑娘之后,房内一直欢笑连连,饭菜茶水都是我送进去的。据大少爷的丫环禀报,大少爷头发不梳,衣裳不整,秦姑娘一直是衣不蔽体地躺在床上。”

  郑芝龙快被气晕了,但心中还念着自己一失足,将茶杯摔在地上:“去叫二夫人来!”

  “是。”

  二夫人田川松就是郑明俨的生母。

  大夫人嘲笑似地说:“老爷,明俨可真是继承了你的一切,连嗜好和怪癖都跟你一样。”

  郑芝龙用手撑着脑袋:“夫人快别笑话我了,帮为夫想想办法吧。”

  “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大夫人说:“明俨都把人抱进他的社玖院,鸾凤和鸣了,全家都知道了。我可是头都想破了,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等着老三她们几个来看笑话吧。”

  二夫人来了,她已知道儿子做的事,也不敢抬头看郑芝龙和大夫人。

  郑芝龙对着二夫人吼:“你生的好儿子,做出这等事,去让他改正过错。”

  二夫人弯腰:“老爷,妾身教导无方,明日就去叫明俨来,向你请罪,回学堂去。”

  “不用明日,现在就去,叫明俨来见我,马上去。”郑芝龙指着外面。

  二夫人连连点头:“是,是,妾身这就去。”

  二夫人走了,大夫人没好气地说:“老爷,你批评明俨的时候措辞是否过于偏袒他了?什么“过错“?下人们可都说是“淫乱”呢。不过做这种事的人也不只明俨一个。况且,明俨还是光明正大的。而有的人,是偷着去的。”

  郑芝龙缓了一口气:“明俨就是被你和川松给宠坏的。”

  现在的秦雨青,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被郑芝龙欺凌得无话可说的小姑娘。她觉得自己,已经牢牢抓住了郑明俨的心,将他的心完完全全的留在社玖院里。

  “明俨,你这里有一副围棋和一副象棋,咱们来对一局象棋如何,敢挑战雨青吗?”秦雨青问。

  郑明俨没有直接回答:“我只听说过女孩子下围棋的,像我的姑母,姨母,婶婶,还有我的姐姐妹妹们,都是围棋高手。象棋是男人的事,你也要玩吗?会不会啊?”

  秦雨青哼了一声,摆出象棋:“有什么不会?听我念念吧:

  象走田字士不出,马走日字怕搁脚,

  兵卒前冲猪通吃,炮隔山打将帅保。

  这只是小时候,邻家刘叔叔告诉我的基本规则而已,还有一些秘笈,是我的法宝,我不会透露的。明俨,你该不会是不敢与我对弈吧?”

  “笑话,有何不敢?不过,雨青,你念的规则倒是抑扬顿挫,像在念诗一样。”郑明俨开始和秦雨青对局了:“雨青你还是有两手的。看不出,平日里弱小的雨青竟然会下男人的象棋。雨青,为何你不下围棋,而是象棋呢?”

  秦雨青伸出兰花指,边下边说:“小时听长辈说,围棋的下法是围住棋盘上的一块地盘,很容易再次被对手围住,这样太拘束了,而且夺来的地盘很容易被对手再次围住而夺走。象棋则不一样,无论哪块格子都不是任何一家的,只要吃了对方的将帅,那么整个棋盘,整个地盘就都是自己的了。”

  “平日里胆小如小猫的雨青竟然有这样的胸怀,要夺取整块棋盘。不过你说的围棋与象棋之别,用在军事上,也各有自己的作用,这倒让我郑明俨记住了。”郑明俨想着秦雨青的话,在思索中。

  秦雨青开心地拍掌说:“将军了,明俨你输了,一局定输赢,你要受罚哦。”

  “不行,刚才都没说好规矩呢。而且刚才我一直在思索你说的围棋象棋之别,也没认真对局。所以,再来两局,三局两胜定输赢。怎样?”郑明俨问秦雨青。

  秦雨青小俏皮了:“谁让你刚才不说规矩,又不认真下棋。总之,你输了,要罚,我赢了,要奖。”

  郑明俨托腮笑看着永远看不够的秦雨青:“要罚我郑明俨,没有。要奖你秦雨青,就这样啦。”郑明俨抱着秦雨青鸳鸯嬉戏了、、、、、、

  "yun xi"着秦雨青的唇息,郑明俨问她:“雨青,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我就喜欢你在我耳边谆谆细语,像打翻了一罐甜酒,又香又甜,浸润着我的心肺。”

  又香又甜?郑芝龙也是这么说我。不想了。

  秦雨青玲珑剔透的双眸未语含情:“因为明俨爱雨青,雨青爱明俨,所以就算我们不说话,也一样快乐。”

  “真的吗?”郑明俨说:“那我们试试一个时辰不说话,看看会不会真的如你所说,一样快乐。”

  “好啊,从现在开始,谁先说话,谁就是小狗。”秦雨青答应。

  “那是自然。”郑明俨回答。

  半个时辰过去了,两人一句话没说,相视着笑个不停。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这对鸳鸯:“明俨,快开门啊,我是娘。”

  “娘,我来了。”是自己的亲娘,郑明俨肯定得开门相见。

  郑明俨和衣起来,打开房门,说:“娘,你进来坐坐,喝杯茶吧。”

  二夫人瞧了一眼,秦雨青在房中,有些不乐意:“不用了,娘就不进来了。明俨,你爹对你如此行径横眉怒目。你去向他陪个不是,然后继续去学堂,赶走这个秦姑娘。你快去吧,娘求你了。”二夫人田川松苦苦哀求自己的亲生儿子。

  郑明俨一摆手:“娘,你让爹说,他有何理由要求我向他道歉请罪?他自己妻妾成群,拈花惹草,还容不下我的雨青吗?娘,如果爹和大娘为难你,我就带你和雨青离开郑家。你就这样跟他们说吧。”

  对于二夫人蔑视的眼神,秦雨青已见怪不怪了,反正整个郑府的人都这样看她,不过秦雨青今日倒是看出:郑明俨的亲娘是个懦弱胆小,唯唯诺诺的女人,就像以前的自己。不同的是,这个女人毫无主见,而我,秦雨青,心中有着坚韧的意志力。

  郑明俨送走母亲田川松后,回到房间,拴紧房门,一肚子怨气坐在凳子上:“我爹让我给他道歉请罪。一想到他去乐山别院逼你离开,我就来气。你犯了什么错,非得让你离开我?”

  秦雨青和衣走过来说:“别生气别生气,那毕竟是你的亲爹,谁不会犯错呢?你看我都不怪老爷了,明俨你就依了我,别再生老爷的气了嘛。”

  郑明俨一把抱过秦雨青:“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看着听着雨青这仙姿天籁,我有气都生不出来了。雨青,告诉我,你的爹娘是如何生养出你这样一个普天下无右,空史册绝世的浣纱明珠,好吗?”

  “爹娘?”秦雨青未语先落泪。

  郑明俨才意识到秦雨青的爹娘已在逃难中罹难:“我说错话了,雨青别哭。你一哭,我就自责,没能让你开心。”

  秦雨青拭干那几滴眼泪:“明俨别自责,雨青在明俨的照顾下没那么脆弱了。明俨想听雨青的家境,雨青说给你听就是了。我爹是一名锻工,就是在蓝田采玉,练玉,串玉的锻工,我要帮着爹串玉。我娘就在家做些点心,出去吆喝着。世事可笑,我和妹妹从未戴过爹采的蓝田玉,也难得吃一次娘做的点心,却还要经常帮着娘做点心。仅此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

  秦雨青虽然未落泪,但已黯然神伤,郑明俨摸着她的手:“没想到这双纤纤玉手要做这么多劳累事。雨青,你放心,以后你的身上,会有蓝田玉的手镯,璎珞,吊坠,耳环。至于点心,你不用再劳累自己去做了。”

  郑明俨,你就炫耀你的家境去吧,我才不稀罕,秦雨青想着,却假意说:“原来明俨不知道雨青会做这么多活计,你是否以为雨青只会在床上伺候你啊?”秦雨青挑逗地说。

  郑明俨又一次将秦雨青抱在床上:“以后,雨青只须如此就够了。”

  建安厅里,二夫人对郑芝龙说,郑明俨不肯出来向他请罪,也不肯将秦雨青赶走。郑芝龙心里郁闷得很,而建安厅里确是热闹非凡,郑芝龙其她几位夫人聊得可带劲了。

  “秦雨青,听说是原来浣衣房里那个颇有姿色的丫环”“她后来一人住到乐山别院去了,是不是沾染了那里的鬼魅或是狐媚之气,才将明俨迷得神魂颠倒的?”“明俨这样金屋藏娇已经一天一夜了,传出去的话,我们郑家的脸面往哪搁啊?”

  “别饶舌根了,都给我闭嘴,听老爷发话。”大夫人呵斥她们。

  顿时安静了。

  “现在都快戌时了,居然还不出来,这不孝子是要气死我。”郑芝龙气得不行:“从明日开始,谁都不准给这个臭小子送吃的喝的,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

  郑芝龙下这样的命令,也是情非得已:明俨,爹不让你和秦雨青在一起,并非嫌弃她的出身低微,而是,爹有说不出的苦衷,她早已是爹的女人,不可与你同住。爹该怎么与你说呢?雨青,你又到底存了什么心思?是真的与明俨相恋吗?为何我看你像是在报复我?

  晚上,郑明俨的贴身奴才郑安给他送来一篮子吃的,还有两壶茶水,告诉他:“大少爷,老爷已经发令,不准给你送吃喝的,这些东西,足够你和秦姑娘明日一天的吃喝。郑安只能做到这些了,大少爷,你还是听老爷的,去向他道个歉吧,说不定他会留下秦姑娘的。”

  “郑安,谢谢你给我送这么多吃的。其他的事,我心中有数,你先回去吧。”郑明俨让郑安走了。

  秦雨青听到他们的对话,问:“明俨,老爷这么做,无非就是让你去给他陪个不是,毕竟我们这样一天一夜在房里,不出去,传出去也不好听。要不你就去给他陪个不是?”

  郑明俨执意说:“雨青,我就是要和你一起在此日日夜夜欢笑娱乐,为的就是要向爹证明我郑明俨有多爱你秦雨青,并让他知道你早已是我的女人,让他打消心中的不耻念头。”

  这是秦雨青想听到的:如此,他们郑氏父子就越来越不和了。可惜郑明俨你错了,在你之前,我已是你爹的女人。你捡了你爹的破鞋。

  郑明俨又说:“雨青,我不离开房间,还有一个原因,你猜是什么?”

  秦雨青摇摇头,郑明俨贴近她说:“因为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若是让明俨挨罚,雨青怎么能这样和明俨不顾他人看法地躲在这房间呢?那雨青不就成了明俨的罪人?”秦雨青说。

  郑明俨毫无分开的意思:“一切罪责,我来承当。”两人又是一阵狂风暴雨、、、、、、

  次日,已日上三更,郑明俨还是没有起床的意思:“只羡鸳鸯不羡仙。”

  秦雨青问他:“明俨,你对我念了好多诗,可很多我都没听懂,昨日你说“普天下无右,空史册绝世”是什么意思啊?”

  郑明俨怜爱地看着她:“可怜的雨青,别人一直在夸你美貌绝伦,你都不知道。雨青,小时候念过什么书呢?”

  此时的秦雨青,并非什么都不懂,因为郑芝龙曾在乐山别院给她解读《菜根谭》和《小窗幽记》。但她在郑明俨面前,装一下,眨眨清澈的双眼:“只学习了认字,还会两首诗,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学了。因为要帮家里干活挣钱,没有时间也没有学费请先生。连认字和那两首诗都是学堂的先生可怜我们姐妹,才让我们跟着学的。”

  “你会哪两首诗?写给为夫看看,好吗?”郑明俨说。

  秦雨青脸红了:“写就写啦,还说什么为夫,人家都没拜过堂。”

  “都是我的人了,当然是夫君了。”郑明俨说着,给秦雨青拿来了笔墨纸砚。

  秦雨青写下了晚唐诗人李商隐的《锦瑟》和宋朝李清照的《浣溪沙闺情》:

  浣溪沙闺情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雨青,为何你只会这两首诗呢?”郑明俨问。

  秦雨青回答他:“因为《锦瑟》里面有蓝田二字,那是我的家乡,孩子们都会。《浣溪沙闺情》是当时学堂的王先生教我的,他说这首词只送给我一人。我已经将这一诗一词背得滚瓜烂熟,但是《浣溪沙闺情》,实在不太懂,明俨,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好吗?”

  郑明俨沉浸在《浣溪沙闺情》这首词中:“你小时的教书先生王先生真是慧眼识人,这首《浣溪沙闺情》句句描述的,都是今日的你: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难怪他说,这首词只教你一人,因为只有你才称得上里面的“绣面芙蓉一笑开”。”

  秦雨青大概明白郑明俨在夸她,这些天的相处,她感觉得到郑明俨在无边无际地夸她:可是郑明俨,不管你怎么夸我,我面对你那张长得像郑芝龙的脸,就异常难受。

  “雨青,”郑明俨忽然想到一事:“你学点东西吧。诗词,历史什么的。我这里应有尽有。”

  秦雨青不开心:“明俨在嫌雨青学识少啊?”

  “当然不是,”郑明俨劝她:“我的雨青要貌美,心善,但还缺了一点点,就是才华。以后雨青每天看看我小时学的唐诗宋词,诗经楚辞,再读读史记,左转,公羊传。慢慢的,就会懂得别人在夸你美了,知道吗?”

  “嗯,只要明俨喜欢,雨青从今日开始,就开始念书。念到不懂的地方,就请教郑先生。”秦雨青一口答应:怎么郑明俨要求我念书都和他父亲一样?

  “好,今日就从李白的诗作开始《早发白帝城》。”郑明俨说。

  今夜郑明俨和秦雨青一直念诗,到很晚才熄灯。

  第二天,两人又是几近辰时才起来,都觉得有些疲乏了,而吃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只剩下桌上几串葡萄。

  郑明俨说:“雨青,昨日念书累了吧?先歇一歇,再接着念。我们现在只有这些葡萄吃了。怎么办呢?”

  “吃完再说吧。”秦雨青拿起一串葡萄给郑明俨吃,郑明俨凑过来吃,秦雨青又后退了一步,嬉笑着说:“明俨,就让你吃不到。呵呵。”

  郑明俨一把抓住秦雨青:“雨青让我吃不到葡萄,我只好吃你了。”、、、、、、

  中午,两人将桌上的葡萄都吃光了。郑明俨倍感有趣:“我还是第一次以葡萄作午饭,这可都是和雨青在一起才有这样的新鲜事。”

  以后的新鲜事还多着呢,秦雨青想。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郑明俨去开门,只见母亲田川松,深弯腰在他面前,求他:“明俨,去向你爹道个歉吧,娘在你们父子之间,实在为难啊。”

  郑明俨不能让自己的亲娘给自己弯腰行礼,不孝啊,他扶她站直了:“娘,你别这样,这是让儿折寿啊。爹和大娘有没有再为难你?”

  秦雨青见势忙说:“明俨,你就听二夫人的,去见一趟老爷吧。”

  郑明俨见这个情景,再拒绝娘也不是办法,便答应了:“好吧,我更衣后就去。雨青,你照顾好自己。”

  秦雨青一人呆在郑明俨的卧房里,突然感到有些寂寞:郑明俨陪了我整整三天三夜,想起来挺开心的。我该不会是?不,他只是我报复郑芝龙的工具而已。可是,没有郑明俨的房间,确实冷清寂寥。

  建安厅里,大夫人问郑芝龙:“老爷,你说这都三天三夜了,这次明俨会听他娘亲,过来见你吗?”

  “他要是不过来,我过去打断他的腿,再赶走秦雨青。”郑芝龙口不随心意。

  大夫人笑:“这两件事,怕老爷都舍不得做啊。”

  “小声点。”郑芝龙怕别人听出端倪。

  郑明俨来了:“爹,大娘,各位娘,明俨向你们问好了。”

  郑芝龙审问:“问什么好?你带着一个洗衣服的丫环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风花雪月,整个郑家上上下下传得绘声绘色,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你说我和你娘哪来的好?现在你给句话:接下来要怎么办?怎么处理这个秦雨青?”

  郑明俨毫不犹豫:“爹,我和秦雨青真心相爱,我要娶她为妻。”

  大夫人开口了:“明俨,你是郑家大少爷,怎能娶个丫环为妻?况且,都说这丫环狐媚妖态,名声不好,不适合为人妻。”

  “大娘,那我纳她为妾总可以吧?”郑明俨降低了要求。

  郑芝龙坚决反对:“秦雨青出身贫贱,众人说她卑贱,yin荡,不耻,做妾也不行。”郑芝龙昧着自己的心骂秦雨青:雨青,我也不想这么说你。可这是为了你和明俨好。

  郑明俨说他爹:“爹,你为何措辞如此不堪?你也是出身于贫穷家庭,后来致富的,怎能用这些不雅的词语去骂一个同样出身贫穷,心地善良的姑娘呢?明俨不再要求什么,只求你让秦雨青留在儿身边,做儿的贴身丫环,日夜陪伴在旁,这是明俨的底线,请爹和大娘不要再拒绝明俨的请求了。”

  郑芝龙愁闷地望向一边,一会,正对郑明俨:“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姑且答应你的要求。但是这个秦雨青不是你的妻妾,就不可与你同住。而且,你以后给我认认真真地每天去学堂,争取明年秋闱考中举人。我也会时常来监督你的功课。明白吗?”

  郑明俨勉强答应了:“是。”

  二夫人也放心了,他们父子两的不和总算化解了。大夫人却一气之下,话也不说,离开建安厅回到自己的礼珪院,丫环捞月问:“大夫人,老爷不让秦雨青为大少爷的妻妾,只做个丫环而已。这样似乎已经给大少爷和秦雨青一个教训了,难道大夫人担心?”

  大夫人叹气,心中的难处也只能对自己的心腹丫环说:“捞月,记得上次我赶秦雨青走吗?如今看老爷对这个秦雨青的痴迷竟然还没消除,只怪我没能狠心当天赶她出门,一天的时间就让她得逞,留下了这个祸患。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等着给老爷和明俨收拾烂摊子吧。”

  郑明俨万般无奈地回到房间,秦雨青已穿戴整齐,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郑明俨狠心对她说:“雨青,我房间东侧的厢房是我的书房,你暂且搬过去住,顺便多看看书,好吗?”

  秦雨青早料到郑明俨与他爹斗嘴后的结果会很糟糕,只是不知怎样糟糕,但这个结果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可秦雨青还是要刻意耍点性子:“果然,雨青只是大少爷的一件玩物,玩腻了就放在一边。”

  “不是这样,雨青。我们两个还没成亲,这样住一起不好。等我们选定吉日,正式成亲后再名正言顺地住一块,那样多好。”郑明俨谎言安慰他心中脆弱的秦雨青。

  秦雨青双瞳剪水看着他,问:“老爷和夫人会同意我们成亲吗?”

  撒谎的郑明俨不敢直视她:对不起,雨青,我爹只同意让你做我的丫环。不过我会慢慢劝他们接受你的。

  秦雨青自有想法:郑明俨,我的目的就是让你和你爹郑芝龙不和,直至反目!为我那可怜的妹妹复仇。至于跟不跟你住一块,我才不管呢。

  秦雨青搬出郑明俨的房间,住进了他的东侧书房,却依然被大夫人安排去浣衣房洗衣服。

  大夫人这样做也是为免郑明俨不在房间时,秦雨青一人在书房,而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可是秦雨青的事,在郑家,已被多嘴的人传遍了,名声也遭透了。浣衣房的容小雪和贝壳本就从前欺负过她,容小雪更是嫉妒她的美貌,都说她“狐狸精转世”“勾引大少爷”“出卖肉ti”、、、、、、一句比一句难听。

  其实,容小雪心中很不好受:她秦雨青竟然在乐山别院那个鬼地方吸引到大少爷的注意,让大少爷把她从乐山别院抱回社玖院。为什么不是我?我比她先来郑家,给大少爷送衣裳多次,都没能让他看我一眼。这乐山别院的鬼在帮她吧?

  只有心地稍微好点的周福云,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雨青,你是不是因为妹妹去世,脑袋糊涂了?跟大少爷那样?像大少爷那样的富家少爷是不会将我们这些丫环放在眼里的,最多就是玩几天。你脑子要清醒一点。”

  秦雨青知道周福云这是在善意的责备,她平静的回答:“福云,谢谢你的关心,可我想掌控自己的命。”

  “我才不关心你,以后你的事,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周福云摇摇头走了。

  秦雨青知道周福云嘴坏心善,也没说她什么。

  郑芝龙说过要郑明俨好好念书,因此自从秦雨青住进郑明俨的书房后,他就每晚都来郑明俨的房间等儿子回来,询问他念书的情况。

  秦雨青看穿了郑芝龙:你不是来看儿子的,是来看我的吧?

  一日,秦雨青算准时间,等到郑明俨快回来时,从浣衣房回到东侧书房,顺手用力地一关门,引起人的注意,但她没栓门。

  郑芝龙听到隔壁书房关门声,想到是秦雨青回来了,想去问清楚她的心思,走过去门外却看见:秦雨青穿着清薄透亮的衣裳,手拿一条围巾,跳着引人入胜的舞蹈。她看见门外的身影,对着身影,伸出右手,手指一根一根地勾引着门外的人,眼神挑逗着门外的人。

  郑芝龙这下似乎又欲望附身了,但他知道这是大儿子郑明俨的社玖院里面,虽然自己对秦雨青的占有欲,让他的眼睛里只有秦雨青的魅惑容貌和前凸后翘的身段,但他控制住了自己,也明白了秦雨青的内心在想什么。

  郑芝龙破门而入,关上门,不舍得瞪她,又不能柔情地看着她,就直看着她,问:“刚才,是在引诱我,想让明俨看见吗?”

  秦雨青没想到自己的计谋没能让郑芝龙上当:“老爷多想了,谁知道老爷在外面?”

  “不说你刚才的作为,雨青,我问你,对不住你和你妹妹的人是我,你不能利用明俨来报复我,他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心中怨恨难解,就冲我来,我为你解除怨恨。”郑芝龙眼神中全是诚恳和悔意。

  但秦雨青一句也不信,她以弱者的姿态说:“老爷,奴婢与大少爷是真心相恋,请求老爷不要怀疑奴婢的心思。奴婢全心全意地爱着大少爷。”

  “真如此?好,我信你,只要你与明俨好。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将来如何,你们要自己去面对。”郑芝龙无奈地说,看着秦雨青这身诱人的打扮,实在令人怀疑这不是在引诱自己。

  秦雨青的计策又一次落空了,并不是很聪明的她只好故技重施,听到外面郑明俨喊“雨青,我回来了”。

  她就立刻向郑芝龙跪下,哭得词泪俱下:“老爷,奴婢求你,别赶我走,我做大少爷的丫环就是了。绝不有任何贪念。”

  秦雨青哭得大声,招来了外面许多仆人。

  郑芝龙见此,再次一梦惊醒:“又是像上次那样在乐山别院的计谋,你还故技重施,秦雨青,你真的太纯真了。你根本不爱明俨,就是在利用他对吗?”

  郑明俨怒不可和地打开书房的门,将父亲推倒在地,说话也不管分寸:“爹,你居然来儿的书房逼走雨青,要知道,雨青已是儿子的女人了。你屡次赶她走,现在还来到我的书房催逼她,让儿子的脸往哪搁?又让你自己的脸往哪搁?”

  秦雨青偎在郑明俨怀中说:“明俨,刚才我只是在换衣裳,老爷可能以为是你回来了,所以才进来,这只是个误会。”

  “爹,你听到了吗?刚才雨青一直哭诉,求你别赶她离开。现在却还为你说话。她这样维护你,你就不能放过她吗?”郑明俨带着恳求的语气跟郑芝龙抵抗。

  郑芝龙一时无话可说。闻讯赶来的几位郑夫人面对此事,各怀心思。

  大夫人气急败坏地责怪郑明俨:“秦雨青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心怀鬼胎。明俨,老爷堂堂正正,骂她也是为了你,怎会是让你丢脸?”大夫人不想郑芝龙的丑事暴露。

  “大娘,我明明听见雨青在求爹放过她,别赶她离开我。”郑明俨争辩。

  郑芝龙叹口气解释说:“我以为是明俨在书房,进去后,没想到是秦雨青在书房换衣裳,就说了她几句,书房乃圣洁之地,不可用来换衣裳。明俨,就是这样。”郑芝龙并没有像秦雨青想象的那样诋毁自己。

  郑芝龙也觉得不能再心软,否则纸包不住火,秦雨青总有一天会将真相告诉明俨,到时对谁都是无可挽回的伤害,他狠下心来:“明俨,把秦雨青赶走,赶走,她配不上你,不能留在郑家。今晚就赶走。”

  郑明俨愤懑地看着郑芝龙夫妇:“爹,大娘,雨青对你们一忍再忍,你们就不能给她一条生路,让她留在我身边吗?”

  秦雨青用手挡住郑明俨的嘴:“算了,明俨,家丑不可外扬。既然老爷和夫人都容不下我这个家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今晚就离开郑家。”说完,秦雨青回书房收拾东西去了,郑明俨也跟着进去。

  “确实应该走,这个女人不知有什么心计,己引诱大少爷,今日穿得这么暴露在书房,不会是想勾引老爷吧。不赶走她,我们郑家没得安静。”四夫人和五夫人不希望郑芝龙再多个六夫人,便嚷着要赶走秦雨青。

  二夫人没说话,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也不敢说话,只希望儿子安宁。

  而郑家的奴仆们开始议论了。“这个秦雨青穿成那样暴露,是不是想游走在老爷和大少爷之间”“她想让老爷和大少爷父子两都喜欢吗,不知有什么目的”“该不会是出自青楼吧”

  大夫人大喝一声:“你们都给我安静!”没有人说话了,都低头不语。

  大夫人继续说:“这个秦雨青今晚就离开郑家,刚才的事完全是一场误会,少爷只是暂时被她蛊惑。老爷想打秦雨青,赶她走。她走后,郑家就太平了。以后,谁敢再拿这件事嚼舌根,就别怪我和老爷不客气了。”

  郑夫人将院子中的一个花盆摔碎,说:“谁敢再议论秦雨青之事,就如同这个花盆。现在,都给我散了!”于是郑明俨的社玖院中安静了。

  郑芝龙和他的大夫人一起回去他居住的禅珞院,苦笑着说:“还是夫人厉害,一出手就控制了整个局面,骂了明俨这一顿,还严辞让秦雨青离开,并堵住了下人的嘴。夫人真是我的好帮手。”

  大夫人瞟了他一眼:“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早做好准备给你擦屁股了。老爷,你别开心得太早,今日明俨的社玖院虽然安静了,但是,人的嘴像滔滔江水,是堵不住的。我就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另外,秦雨青自己说要走,也不知明俨对秦雨青能不能放得下。而且,老爷,这次赶走秦雨青会不会是你的权宜之计啊?在外要为她准备些什么吗,我这就为她准备去。”

  郑芝龙转过身去,不想让大夫人看到他不安定的眼神:“什么权宜之计?秦雨青必须离开,我们郑家才能太平。否则秦雨青闹事,会有人跟着起哄。”

  “但愿老爷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大夫人说。

  其实想拿秦雨青做文章的,还真有人在,就是郑芝龙的三夫人,叫蔡书墨。

  夜深了,她还在练字,边写边想:这个秦雨青真是个人物,竟敢同时引诱老爷和大少爷。旁人看不出,我可看出来了。很明显,老爷再掩饰说自己是在愤怒中责骂秦雨青,可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他掩饰不了对秦雨青的倾慕爱意,就像当初对我,还胜过我。而明俨丝毫不知自己在和自己的父亲抢女人,而且是一个逃难的浣衣女。大少爷明俨,你的前途堪忧啊!

  秦雨青想到可能会被赶走,但郑家已被自己弄得鸡飞狗跳了,也差不多了,如果走,心中似有些空虚:要不要将郑芝龙实际上已猥亵自己的事情告诉郑明俨呢?现在告诉郑明俨,他会信吗,郑芝龙可是他的亲爹。没有让郑明俨亲眼看见,我还真不敢保证他会相信我说的。既然已达到让郑芝龙父子两不和的目的,暂时就够了。只是现在,就看郑明俨留我还是不留。

  在社玖院的书房中,秦雨青伏在郑明俨身上痛哭了一场:“明俨,今晚我们就要诀别了,以后各自珍重吧。雨青去收拾衣物了。”

  秦雨青又返回:不行,不能就这样离开郑家,否则太便宜郑芝龙了。如果郑明俨不留我,再想办法。

  秦雨青抱着郑明俨亲吻了一番:“明俨,这是雨青离别之前唯一能为你做的,以后你要好好、、、、、、

  “不,雨青,快去换上男装,跟我一起出去。”刚刚与爹娘吵了一架的郑明俨意志坚定地说。

  不明就里的秦雨青问:“明俨,为何女扮男装呢?”

  情窦初开的郑明俨做了个幼稚的决定:“雨青,我们,私奔!”

  “私奔?秦雨青睁大眼睛:“明俨,你愿意为了我而放弃你郑家的富贵荣华吗?你受得了外面的苦头吗?”

  郑明俨斩钉截铁地说:“富贵如云烟,雨青,你才是我想要的一切。我受不了爹,大娘和诸位娘对你的种种辱骂,受不了他们想尽办法拆散情真意切的我们,更无法忍受爹和大娘对你的次次催赶。现在,只有私奔,我们才能逃离这一切。”

  富贵如云烟?那是因为你享有了富贵,才觉得富贵如云烟吧?秦雨青心中瞧不起郑明俨。

  但她还是抱着他,感激涕零:“明俨,你对我真好。你去哪我就去哪,雨青一切听你的。”而她心里暗暗想:私奔好啊,让郑家再混乱一点,名声再臭一点。不过,郑明俨,就算私奔,你也逃不出你爹的手掌心,你就当做出去旅游玩耍吧。我呢,还会跟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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