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事在人为
“忙乎了半天,姑娘如何称呼,我尚且不知。”蒙玄给自个倒了杯铁观音茶,抿了小半口。
杨幼晴给幻儿掖了掖锦被,放下雕花银钩,彩绣绢纱帷帐垂落下来。“这很重要么?”
蒙玄明眸微垂,若有所思的旋转着杯盖,正色道:“若我说很重要,姑娘能否如实相告?”
“我姓杨,名幼晴。那位是我的朋友幻儿。”出乎意料的,杨幼晴这次回答得颇为爽快。
“将军,宫里传来消息,太妃娘娘命您明日便去向沈府提亲。”
蒙玄顿了顿,冲那小厮挥挥手,“知道了,你先出去。”
“我是不是得恭喜将军了,顺便讨杯喜酒喝呢!”从小厮口中说出‘提亲’二字时,杨幼晴就察觉到对方的异常,却在有意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想必这位沈府千金未必就是他的意中人。
蒙玄见杨幼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在沸腾,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出去。
“你干嘛?你捏疼我了!”杨幼晴用劲儿甩开他。
“看见别人的不如意,你很得意是吧?你得意什么,有什么值得你得意?”
杨幼晴听到这一连串的问责,很是恼火,粗暴的打断他:“我跟你很熟吗?我得不得意碍着你了?你冲我发什么火?太妃娘娘逼你提亲,你把气都撒在我头上,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冲她发火呢?自己这是怎么了?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拂起他鬓边的杂发。疏淡的月光流泻而出,映衬得他那双清澈的琥珀色双眼愈发璀璨明亮。他不声不响的凝望着远方,不知所思。半晌,才回过头来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轻如文蚋,在杨幼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是道歉时,那抹玄墨色的身影已渐行渐远,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次日,风和日丽、秋高气爽。雨后的空气甚是清新,府中花树林立、草木丛生,景致犹好。
杨幼晴起了个大早,将昨晚的不快忘得干净。反正明日就可离开了,张大夫说幻儿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再用药物调养一天便可彻底痊愈。
她疏倦的横倚在一架藤萝秋千上,绿荫避阳。双臂环胸,清眸远眺。视野的尽头,一片枯叶从枝头落下,飘摇、旋转,随风而逝。原本平静的一颗心,霎时泛起阵阵涟漪。
落叶归根!即便一片叶子,闪耀枝头、韶华过后尚可归根泥土。自己又将何去何从呢?从此隐居田野、闲观花开花落吗?
正想得入神,一阵婉婉的箫声从远处传来,时而清扬、时而悠远。低回浅落间,几丝哀愁、几分寂寥,怅然凄切、欲断人肠。
杨幼晴寻着声音向前走去,在一片茶花圃中碰到了张大夫。
“杨姑娘怎么在此?”张大夫坐在圆形石桌前,只手撑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
杨幼晴顺势坐了下来,见不远处的六角重檐木亭内,有抹玄墨色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貌。“何人在此吹箫?”
“是将军吧。”
“他不是去准备聘礼到沈府提亲了吗?”莫非他把太妃的话当作了耳边风。
“也不知怎么了,前几日太妃娘娘突然逼着将军成婚。虽说这沈小姐一直对将军有意思,将军并没有喜欢过这位沈小姐。”张谓深叹口气,继续道:“这不,将军这几日心情异常烦闷,昨日拉着我说要出去狩猎,结果心不在焉,后来遇到猛虎被猛虎所袭击,被猛虎爪了一道伤口,但后来将军却也把老虎杀死了,但天气突然起了变化本来晴空万里的天气变成大雨滂沱。”
“后来为了避雨,就躲到了石洞里?”杨幼晴柳眉微蹙,思索片刻,计上心头。“既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倒不如迎刃而上。”
“问题是将军并不愿迎娶那位沈府千金呀!”
“我没说让你们四爷去娶那位何小姐呀!既然只是那位沈小姐一厢情愿,那么就想办法让那位沈小姐主动拒绝这桩婚姻。”
张谓站起身来,负着手摇了摇头,“沈小姐仰慕将军多年,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那可未必,事在人为。”杨幼晴凑到张谓耳边悄声低语几句,“你照我说的去做,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办,我保证让这桩婚事成不了。”
杨幼晴打听到沈府的具体住址,便换上一身男装,脸上抹了炭屑、粘了胡子。蹲在何府门前不远处的一棵粗树后守株待兔。
沈小姐沈清寒是郎中令沈一龙的独生女,和将军蒙玄连理成枝倒也是门当户对。自己论起来也不过是这朱雀将军府里的一个过客,犯得着去搅这趟浑水吗?
但已经对张大夫夸下海口,也绝不能言而无信,自己当时这脑子进水了吧,怎么插手管起王府的家事来了?
不出所料,沈清寒收到信后很快就出府赴约。
不难看出,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暗花银丝褶缎裙,外罩一对襟羽纱衣,娇俏可人,黛眉纤长,杏眼汪汪;唇红齿白,粉腮玉肤。很清秀、甜美的一个大家闺秀。
这是杨幼晴对沈小姐的第一感觉。待她对这位沈小姐有半分了解后,不禁觉得,‘大家闺秀’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真心是糟蹋了。
一掌将沈清寒击晕后,在她身上稍做手脚,就将她扔到了大街上。
片刻功夫,四周就围满了百姓,将沈清寒团团围住。映入人们眼帘的是这样一副景象:一个芳龄女孩儿,发髻凌乱、衣不蔽体,裙裾上还沾着几丝血迹。
“这不是礼部侍郎沈大人的千金嘛!”人群中有人认出了沈清寒。
消息很快传到了沈府,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整个都城。郎中令之女受歹徒凌辱,失了贞洁之身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幻儿的病情又加重了,全身发烫,高烧不退。就连张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有待观察。杨幼晴寸步不离守在她榻前,一宿都未合上眼。直到天微微亮时,才困得趴在床头昏昏打起了瞌睡。
朦胧间,似乎听见外头有吵闹声。艰难的睁开惺忪的双眼,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