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诏书,毒酒

  “请使者在前厅稍候,我等这就前去领旨!”二人对视一眼,晏青君连忙起身肃然说道。

  侍卫恭声领命,转身前去安排。

  晏青君侧头看向秦昭,笑道:“恭喜殿下,看来陛下是要召您回京了。”

  秦昭闻言微微皱眉,现在这边刚刚打开局面,其实他是不太想这时候回京的。

  而且他本能觉得有点不安,问道:“父皇为何要在此时召我回京?”

  晏青君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太子殿下,您可能不太清楚,现如今陛下正在巡行天下,并未居住在都城。我猜可能是让您先回去主持朝堂大局吧。”

  “哦?”秦昭闻言一愣,“父皇如今不在阳城吗?那倒是说得通了,我们前去一看便知。”

  晏青君点点头,二人向将军府前厅走去。

  此时将军府前厅之中,一名中年人正安静地坐在侧座品茶,一旁还有四名随行侍卫躬身伺候着。

  此人身穿玄色华服,头戴高冠,宽袍广袖,一眼看去仪态不凡。不过面色苍白下颌无须,气质略显阴柔,略微破坏了几分威仪。

  他看到联袂而来的秦晏二人,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嗓音略显尖锐地行礼道:“使臣李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上将军!”

  秦昭刚一见他就眉头一皱,暗自疑惑为什么是此人来传递夏皇旨意。

  这人他是认识的,乃是大夏王朝内最受宠的宦官李福的义子李默,同样也是宦官出身。

  说实话,安排此人作为皇使来给太子和上将军传旨,身份不太合适。

  他又看向此人身后带领的几名侍卫,一个个虽然都是低眉顺眼的低调姿态,但气息沉凝,明显都是实力不俗的大高手。

  至少以他现在先天境界的修为根本看不透对方深浅!

  “见过李大人,不知父皇诏书现在何处?”

  二人向李默回礼后,秦昭出声问道。

  那使者却不慌不忙,出言道:“殿下先不要着急,这次陛下不仅让臣带来了旨意,还要我先问殿下几个问题。”

  秦昭眉头皱得更紧。

  什么意思?找个宦官做使臣也就罢了,还要这种人向他训话?

  但现在此人代表夏皇,他也不好多说别的,只得点头道:“李大人请说。”

  “陛下曾言,太子前往边境监军已有三年,可立寸功?”

  秦昭没有出声,暗自思索这话里的深意。

  如果只谈立功,不算上前几天那场抵御天灾之战的话,肯定是没有的。

  但这个问题本身就有毛病。

  这里可是北部边境,抵御的是更北边的白羽异族。除非出兵去攻打,否则对方不来如何立功?

  驻守边疆,没出状况就是最大的功劳了!

  至于出兵反攻,那是傻子才做的事。上阳郡以北是无际草原,资源匮乏,打赢了也食之无味,还要消耗大量物资。

  关键是北方异族根本杀之不尽,这些白羽族没别的优点,跑起来是真的快。

  现在大夏百废待兴,怎能轻启战事?

  李默见他不回答,也未在意,继续说道:“太子既已身赴边疆,依然不忘操心国事,不时上书劝谏,是担心陛下年老体衰昏庸无能吗?”

  言谈之间声调转冷,语带嘲讽,露出些微斥责之意。

  这话说得就有点诛心了。

  假如这番言论真的是从夏皇口中问出,几乎就是在明示秦昭的太子地位不保。

  站在一旁的晏青君见状也皱起眉头,没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但此时又不好多说,毕竟这人是代表夏皇训话。

  心中又暗自焦虑,不明白为何秦昭不说天降火雨之事,这可是泼天的大功劳!

  见秦昭依然沉默不语,李默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转而看向晏青君。

  “上将军,陛下这封诏书关系重大,还请屏退左右。当然,太子殿下不必离开,一并听臣宣读即可。”

  她闻言倒是并未迟疑,挥手让屋内侍卫离开。

  很快几人又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李默听到动静,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回头看了几名侍卫一眼。

  随后就见其中一人走到门外观察了一下才又回到屋中,对他摇了摇头。

  晏青君见此情景,脸色很有些不好看,不过依旧没说什么。

  “上将军勿怪,实在是此事干系重大,臣也不得不小心。”李默开口说道,语气中却不见丝毫歉意。

  “李大人不用多说,直接宣读诏书即可。”

  见晏青君神色不耐,他也不再多言,先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才慢条斯理取出诏书。

  秦昭与晏青君二人连忙躬身站好,面容严肃。

  李默展开手中玉轴金丝的华贵锦帛,高声念道:

  “太子秦昭,今汝与上将军晏,将师数十万以屯边,三年有余矣,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日夜怨望。为人子不孝,其赐毒酒以自裁!上将军晏,为人臣不匡正,即日回朝,以兵属副将陈正。”

  言罢,他收起诏书,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

  晏青君微微抬头,瞳孔有些不自然的放大,面色震惊。

  秦昭紧蹙双眉,低着头沉默不语。

  夏皇下旨要他自尽?!这怎么可能!

  他虽然之前从这个使臣的身份、态度以及言语中分析出来一些问题,但绝没想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如果这真是皇帝的意思,等于把他之前的分析全盘推翻,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无论怎么看,夏皇都没有理由处死他。

  而且就算夏皇真的有什么特殊原因想处理掉自己,也应该先废掉太子之位再说,完全没必要直接一下子把他逼到绝路上。

  真就这么着急,还在巡行天下的路途之中,仅仅派一个宦官义子作使者就过来传旨了?然后一杯毒酒,堂堂一国太子就不明不白死在了王朝边境?

  更不用说这份诏书里给出的赐死理由简直称得上是荒谬了。

  眼见秦晏两人面色沉凝,李默却没有太多的情绪,也并未在意二人的想法,而是轻轻挥了挥手。

  “来人,上酒,请太子殿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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