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不认识?

  玄灵阅完了兵,亢奋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白凤麟让他明天一早挥师天水,结果他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出兵。

  蝉风轻卷掩云星,夜幕下的燕京正宵禁。

  寒鹊凄切,孤鸦唱晚,绕树环枝不依。

  戢武卫的士兵在城外扎营,军官们则被默许今晚回家收拾东西。

  玄灵和洛琰一道出行,洛琰他明天也得随军。莫嫣她不会骑马,就与李独行等人跟在了两人身后缓缓步行,他们一路上遇见了不下三队巡逻兵……

  洛琰怀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在皇道上驱马紧跟着玄灵。他忽一偏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倩影。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一名女孩子同一队军士纠缠在了一起——

  原因无外乎是她在不该出门的时间里出了门,犯了夜禁。

  洛琰看着看着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心想这是谁家的大小姐半夜不睡觉出来瞎逛,难道是不知道朝廷规定在一更鼓后不得出行吗?

  他摇了摇头,而后催马欲走,

  可恍惚间却有一抹淡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个女孩的脑后居然插了一枚金制的,凤凰样式的发笄……

  洛琰可算是知道先前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女孩的背影好一会,然后战战兢兢地向一旁的颜王爷问询:

  “玄灵?”

  “干嘛?”

  “你看那个女孩像不像你姐啊……”

  玄灵看都不看地摇头说:“不可能!”

  我姐可懒了,她能大晚上的跑出来不睡觉啊?

  “你看看再说,我觉得挺像。”洛琰在马上捅咕了一下玄灵,一再坚持地说道。

  玄灵让他给纠缠得没了法子,遂顺着他的视线打量:

  “我姐我还能不了解吗?我说了不是她你怎么就不信呢?这要真是我姐的话我就……我就……我……卧槽?!!!”

  他到底是无话可说了……

  玄灵和洛琰驻步停在了路旁,玄琬还在和那队军士争吵:

  “我是玄琬!大叔,我是长宁公主玄琬!!!”

  “……我不管你是玄碗还是玄盆,犯了宵禁就得随我们去衙门!”

  玄琬:“……”

  那队军士的长官硬气得很,一点面子都不带给:“谅你是初犯,还是一弱女子,报备就好,杖责给你免了罢……明日我再通知你家里来人领回。”

  玄琬一听,瞬间给整不会了:

  “通……通……通知我家里人?”

  你确定能进得去我家大门?

  “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

  军官哪里揣摩得透长宁公主的小心思,遂没好气地问。

  他上了年纪,家里大概是也有像玄琬这么大的儿女,于是言语便从一开始的苛责转变成了教育:“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保护自己,长得这么漂亮还敢大半夜的出门……今晚幸好是遇见的是我们,你要是遇见个歹人下半辈子不就毁了吗?”

  “好好好,大叔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玄琬放低了身段忙不迭地告饶,她是没带护卫,背着玄煜偷跑出来的,出来的时候一路顺风,哪知道回去的时候运气这么不好。

  久居深宫也有久居深宫的不好,那就是巡城的军官不信她的身份,说什么都要将她送到衙门里面关一晚上。

  玄琬气得跺脚,心想,要不然我在半路上跑?

  她想着想着一回头,却瞥到了玄灵和洛琰正在她身后看热闹,当下就来了底气:

  “小四,过来!看哪呢?看这里!过来替我做个证明!”

  证明一下你姐是你姐,然后替我将这群死脑筋的巡城兵打发了去。

  长宁公主你们不认识,没关系,可你们总得认识霰弹王爷吧?她暗戳戳地想。

  结果玄灵丢下了洛琰,当真就一个人下马走过来了,然而他走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

  “姑娘你谁?”

  他面无表情,神色平静,不像皇帝似影帝。

  玄琬似乎是遇着了一个霹雳,全身都惊悚起来了(气的)。而另一边的军官已经向颜王殿下行完了礼,神情复杂地看着玄琬:

  “丫头你可以,我巡街巡了二十多年,遇见犯夜禁的少说也有几千。他们有说自己是达官显贵的,有说自己是朝中有人的,但像你这种说自己是皇亲国戚的还是头一回见。”

  玄琬:“……”

  我他妈的真的是皇亲国戚!!!

  “怎么,她刚刚冒充皇亲国戚?”

  玄灵板起了脸,佯作阴沉似的问询。

  军官这才意识到了语失,连忙慌慌张张地替玄琬求情:

  “王爷,小姑娘家的不懂事,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批评教育。”

  “不用,你们走吧,把她交给本王来教育。”玄灵摆了摆手,想打发他们走。

  可军官和他的部下却犹犹豫豫的不肯离去:“王爷,求您开恩……这怎么说都是一条性命。”

  ——霰弹王爷恶名在外,军官担心他所说的教育是指把人给带到诏狱里面上重刑。

  “???”

  玄琬不明就里,心想他们这是在说什么东西?

  玄灵倒是反应过来了然后一阵无语:“放心,本王不会伤她性命,跟她说几句话就派人把她送回家去。”

  “王爷宽宏大量,末将敬佩不已。”

  玄灵微笑:“……”

  ……

  待巡城的兵士走远了,玄灵才转过头来,想跟玄琬解释两句:

  “阿姐你先听我说哈……”

  “谁是你姐?”

  玄琬攥拳,

  咬牙切齿,

  眼带杀意。

  玄灵见状咽了口唾沫,哪还有先前的半点威仪:

  “阿姐你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蹲下!我不想听!”

  玄琬单手揪住了玄灵的衣领,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身子拉低,“今天晚上我很不高兴,可不可以先打你一顿出出气?”

  玄灵:“可……可以。”

  他不敢反抗,只能先顺着玄琬的动作蹲下,接着他抱着头小声地说:

  “你出气可以,但是不要抓脸揪头发……啊——”

  玄琬:“我是不是哪得罪你了?”

  ——玄灵没敢说话。

  玄琬遂一边打一边骂:“我得罪你了嘛,啊?”

  “没有,嘶……”

  “那你装不认识我干嘛?!反了你了!”

  玄灵委屈的说:“众口铄金,我这不是怕你今晚违法乱纪的事情被传出去,坏了名声嘛……”

  “哦,合着还是我错怪你了呗?”

  “没有没有,我错了姐……”

  “你错了?你错了还怎么教育我啊,啊?抬起头来看着我!到底是谁教育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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