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说梦

  尚宛妗抿了抿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发生了这些事情,三个人都没有了继续游玩的兴致,郦阳叹了口气,回去的时候依然让马车把尚宛妗送到了尚家……至于韩七,也依然是听从韩阆的吩咐,跟在尚宛妗身边。

  一进门,尚宛妗就见秋葵迎了上来,喜滋滋道:“小姐回来了?大爷去打了只鹿,养在后院呢,小姐要去看一看么?”

  若是以往尚宛妗就去了,今日她却没有这个心情,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问道:“大爷呢?”

  秋葵道:“大爷出了一身汗,要了热水沐浴呢。”

  尚宛妗点了点头,朝着迎霜院走。

  秋葵见方向不对,奇道:“小姐不去看鹿么?那鹿才几个月大,又活泼,讨喜着呢!”

  尚宛妗没回话,锦书道:“小姐累了。”

  “哦……”秋葵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坐着长公主的大马车出去,坐着长公主的大马车回来,不过是在佛殿前上三支香,怎么就累了?那后园子里养着的鹿,可是大爷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弄回来的,就为了讨小姐欢喜!

  只是锦书管得严厉,这话她也就心里想一想,并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来。

  尚宛妗一回到迎霜院,就翻出纸笔来写写算算。她要把自己知道的讯息都整理出来,再把韩怀瑾知道而自己可能不知道的讯息也整理出来,好从中寻求自己的生机。

  但其实,她的生机,不用算,她都知道在谁身上。

  足足写了五页纸,才把目前的情况理清。尚宛妗盯着这些内容,就跟几个月前盯着《天鄞论》一样,反复琢磨这里面自己需要用到的信息。

  尚奚舟沐浴更衣之后,就听到丫鬟说小姐回来了。又听得说尚宛妗脸色很不好,尚奚舟想起自家妹妹今日去上香的原因,担心她受了委屈,忙来了迎霜院。

  进屋之后,尚宛妗盯着那几张纸出神,并没有注意到尚奚舟的到来。

  “怎么了?”尚奚舟问锦书。

  锦书摇了摇头,眉头皱得死紧:“不知道……一回来就这样了。”

  尚奚舟闻言,便认定自家妹妹在韩阆面前受了委屈,立马生了气:“锦王爷怎么这样?他明明答应了我……”

  “应当是与锦王殿下无关的。”锦书忙解释道,然后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对尚奚舟道,“小姐和婢子在报国寺,撞见了尚二小姐和韩世子。”

  “尚宛仪欺负了妗姐儿?”尚奚舟不解,然后又想起韩阆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眼睛一瞪,“是韩世子?”

  他嗓门有些大了,尚宛妗回过神来,看向尚奚舟,无奈道:“哥哥。”

  “妗姐儿。”尚奚舟上前,在尚宛妗旁边坐下,面色凝重,问道,“韩怀瑾对你做了什么?”

  尚宛妗有些迟疑,她不确定这件事要不要让哥哥掺和进来。

  锦书却已经先开了口:“大爷,这件事本来不该婢子来说,可婢子要是不说,小姐怕大爷担心,一定是要瞒着大爷的……小姐带着婢子撞上了韩世子用功德龟摆字讨好尚二小姐,并不敢多做停留,立即就离开了,也不曾与人说这件事。韩世子却派了人假装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宫女想要把小姐骗走。”

  “他怎么敢!”尚奚舟有些跳脚。

  然后猛地看向尚宛妗,厉声问道:“妗姐儿,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韩世子像疯狗一样盯着你咬!”

  “我没有”尚宛妗还想辩驳。

  尚奚舟表情立马变得失落:“你由没有把我当你哥哥?”

  自然是有的,重生以来,她一直都在努力让哥哥成为自己最大的靠山的。

  尚奚舟不等他说话,噼里啪啦的指责就对着尚宛妗而来:“你总说要依赖我,可从过去到现在,出了那么多事情,有哪一件是你依赖了我的?”

  “我知道以前我无能,你不敢把希望放在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上。可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你还这般事事瞒着我,自己一个人以身犯险,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有多挫败!”他与其说是在指责尚宛妗,实际上,还是对自己的不满。

  要是他再强大一点,妹妹何苦还要惧怕区区一个凌王世子。

  或许哥哥说的才是对的……尚奚舟不擅长内宅争斗,可其他事情,未必就不如她看得透。她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看的书再多,也不如能在外面走动的男子见识多的。

  尚宛妗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一个决定,她对锦书等人道:“大家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做什么事情去,锦书在门口守着。”

  锦书担忧的看了两人一眼,便答应着带着人出去了,还特地从外面把门给拉上了。

  尚宛妗咬了咬牙,就想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跟尚奚舟全盘托出……这件事她憋在心里许久了,本以为会是自己一辈子的秘密的。她怕自己说了,就被人当成妖怪憎恶。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以为只有自己是重生的,现在她知道韩怀瑾跟她是一样的了。

  可话到了嘴边,尚宛妗又犹豫了。

  改口道:“哥哥,我做了一个梦。”

  尚奚舟见她把下人支开,就知道她是愿意跟自己说了的。听她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有些疑惑,问道:“好梦还是噩梦?”

  “自然是噩梦。”尚宛妗拉着尚奚舟坐下来,低低的跟他诉说:“我梦见顾盼雪害我,把我和尚宛仪身份对换,尚宛仪成了武威侯府的嫡女妗姐儿,我却成了武威侯府的庶女仪姐儿。仪姐儿同凌王世子韩怀瑾相恋,成了亲,后来我死的时候,她已经是金封皇后。我却在十六岁就被嫁给了太医陆展沉做继室,生不如死苟活十几年,在韩怀瑾登基时,陆展沉卷入了万寿案。”

  “她们怎么敢!”尚奚舟先是生气,然后想起自家妹妹说这是一个梦来,又问道,“我呢?我在哪里?”

  尚宛妗摇了摇头:“哥哥有哥哥的苦处。”

  就这么一句话,尚奚舟隐隐就觉得不对劲起来……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梦,妗姐儿为什么会这么讲?

  尚奚舟想起自己看的那些书来,传奇故事里面,也有讲人梦回年少的时候。

  先是骇然,然后想到尚宛妗说的梦里的那些内容,又心疼得不行。他张嘴又闭嘴,闭嘴又张嘴,半晌,安慰道:“不过是个梦,现在不一样了,咱们兄妹二人都好好的,咱们都离开了武威侯府那个吃人的地方……”

  “可是,韩怀瑾他也做了这个梦!”尚宛妗语气高亢而狰狞,不自觉的带了丝戾气。

  尚奚舟脸色一变,纵然尚宛妗说得委婉,他大致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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