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戛然而止
虽然案子不是自己负责，但柳梢还是感觉有些绝望。
一边是模仿杀人犯，案件升级，为了和槲寄生决一死战，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行为。
另一边，是寄生在他人身份背后的槲寄生杀手，从宁悦案算起，她至少已经寄生了八年。
这八年，谁也不知道她已经杀死了几个人。
“别担心。”
周先温柔的声音让柳梢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周先，你说我们会找到她吗？”
“会的。”
周先点点头，手指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鬼妹，“那里不就有线索吗？”
电脑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线索吗？
柳梢问自己，她觉得，这个答案很有可能是“不会”。
柳梢实在想不通一个装维师傅和一个住户的日常对话，会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专员，老大！”
鬼妹激昂的声音吸引了柳梢的注意。
一米四在那里手舞足蹈，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激动的神情瞬间就感染了她。
“出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来，柳梢急切地开口喊道。
“嗯！”
鬼妹重重地点点头，有些得意地拍了拍笔记本的屏幕，“音轨已经分离，我已经剔除了游戏声音和几个玩家的说话声……现在只剩下背景声了。”
背景声，很有可能就藏有周先想找的模仿者和死者的对话声。
“功放打开！”
“收到！”
鬼妹打开了屏幕上的某个软件，开始播放起了音频。
“……滋，滋滋。”
“师……面……断了？”
模模糊糊的声音断断续续，许多细节都听不清楚，围观的几人都皱起了眉头，一脸纠结。
鬼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那个麦克风质量不行，收集的杂音很多……我最大只能优化到这个地步了。”
周先没说话，只是压了压自己的手掌，示意众人安静。
播放还在继续。
“怎么了？”
这一句声音飘飘忽忽，时高时低，但吐词非常清晰。
众人听了个真真切切，心里齐齐一喜。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嫌疑人的声音。
“我……了，你能……看看吗？”
说话文静，很有涵养，不用猜这就是那位吴倩倩的声音，她大学刚毕业，正是最天真的时候。
“等等……忙……马上……”
依旧是朦朦胧胧的，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单从音质上品味，嫌疑人的年纪不会很大。
她不是那种粗犷，深沉的声音，嗓子还没有经历过岁月的磨难，尖锐明亮富有青春气息。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
然后，对话的声音急转直下，声量几乎听不到了。
“进了房子，隔音效果增强了。”
见自家老大脸色不对，鬼妹赶紧解释了一句。
“滋滋……滋滋。”
“滋滋……滋……”
“滋滋……打扰……”
“滋滋。”
录音停止，时间定格在昨晚的十一点零三分。
“擦！”
是在忍不住心里的郁闷，柳梢狠狠啐了一口，她全程就听了个寂寞，一句“打扰”算个什么？
“这两人，进屋了还在客套吗？”
一边的许警官也苦着脸，有些郁闷地吐槽了一句。
“师傅，谢谢你。”
“不用客气。”
“请喝茶。”
“打扰了。”
这是他脑海里浮现出的一副大学生热情待客的景象，可以说从头到尾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只有周先，还是在旁边闭着双眼，紧蹙眉头，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录音中回过神来。
“周先，你怎么了？”
“不对！”
不理会满脸狐疑的柳梢，周先睁开了双眼，目光炯炯地看着电脑屏幕，“鬼妹，再放一遍。”
鬼妹点点头，乖巧地再次点击了播放。
又是一阵嘈杂的对话声。
众人再次竖起了耳朵，一个单词都不想放过。
当录音再次停止了时候，几人脸上还是一片迷茫之色。
只有周先直直指着房间的大门，大声喊道，“耳机，去把耳机给我拿过来！”
“我来！”
许警官脸色一喜，直接夺门而出，隔壁房间有警方的封条，他去开门最合适。
“周先，是不是听出什么了？”
拉了拉某人的衣袖，柳梢急忙开口问道。
“唯一听得清的词，是darao……但它肯定不是‘打扰’这个客套词。”
“为什么？”
柳梢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很确定，自己听了两次，两次都是这个发音。
“因为它是倒数第二句。”
短短一句话之后好像耗光了周先的所有力气。
戴上耳机后，周先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个覆盖式耳机，虽然有些老旧，但隔音效果比起一般的开放式耳机要好得多。
鬼妹第三次点击了开始。
这一次，她的动作格外轻柔。
焦急等待中，柳梢的心思却飘回到了周先的上一句话。
因为它是倒数第二句。
这是什么意思？
一共就四句话，倒数第二句就是顺数第三句，这个模仿者一句“打扰了”表示客套，有问题吗？
她在脑海里模仿了一下自己去做客的经历。
“下午好。”
“下午好。”
“吃了吗？”
“吃了。”
“来只大鸡腿吧？”
“谢谢，打扰了。”
嗯？
有了周先的提示，她很快发现了盲点。
“打扰了”永远是客人嘴里的客气说辞。
它应该处于对话的偶数位。
毕竟，在别人家做客，掌握主动的永远是主人家，是主人第一个主动打招呼的。
刚才的对话里，“打扰”是第三句话，它绝对不是代表客套的说辞。
另一边，周先睁开了眼睛。
“周先，怎么样？”
柳梢急不可耐地开口了，她比谁都想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
“你自己听吧。”
周先把耳机递到了她面前。
“你直接说！”
柳梢恨得牙痒痒，差点没有暴走。
“不是打扰，是大陶。”
嗯？
大陶？
大陶村的大陶？
“是的。”
见柳梢的俏上写满了诧异，周先淡淡笑了笑，点点头道，“而且，这句话不是吴倩倩说的。”
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吴倩倩说的，自然是那个模仿杀手说的——模仿杀手主动说起了大陶村？
柳梢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一副画面。
“姑娘，你去过大陶村吗？”
“去过！”
刷！
图穷匕现。
所有的对话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