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万家灯火
法医科灯火通明。
柳梢进来的时候，汪海正在呼哧呼哧地咬着泡面，一脸爽翻了的模样。
“狗哥，忙着呢？”
“柳梢，来一碗？”
“行啊，搞个酸菜牛肉的。”
揉了揉自己的小蛮腰，柳梢毫不客气地在面前办公桌前趴了下来，“啧啧啧，我说局长真大方，你们科里泡面都有报销。”
“嘿，你个树杈子，忒狠心……哥哥天天加班，一天能吃十碗面？”
两人是师兄妹，关系极好，柳梢打趣汪海自然不会往心里去，他往柜子子里瞄了瞄，“就藤椒和榴莲的了，要哪种？”
大晚上加班，吃完热气腾腾的泡面挺不错，但这两个口味是怎么回事？
柳梢有些嫌疑地悟了捂鼻子，狗哥你不嫌弃办公室太臭了吗？
“藤椒吧，你给我少放点佐料。”
“你还担心屁股着火呢？”
不远处，汪海拿出了一包泡面，嘿嘿一笑，“柳梢，我就说两个消息，这碗面你能吃得下我算你厉害。”
柳梢的脸色不好看了，“坏消息？”
“天大的坏消息。”
手里开始倒着开水，汪海的嘴巴也没有空闲下来，“先说第一个吧，我刚刚无聊刷了个视频……你猜怎么着？”
眉毛紧紧扭成了一团，柳梢心里突然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又爆了？”
“您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准。”
大拇指高高竖起，汪海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咱们龙安的网红就是给力，红红baby又把你们给曝光了。”
“（某种植物）！”
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柳梢愤愤骂了一口。
她觉得，自己最近估计捅了网红的窝了，一有案子就有什么网红参与进来，算是倒了大霉。
“那玩意儿，不是袭击金虎被拘留了吗？”
“取保了。”
柳梢的俏脸更加郁闷了，“师兄，你不是想说，我这个案子，她又跟进了吧？”
“咳，咳咳！”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得不说，这些网红的嗅觉真是灵敏，下午才发生的案子，晚上他们就可以组织文案，直接在网络上曝光了。
好奇害死猫，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那么多，局长大人那边的压力一定很大，柳梢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以后的路有多么不好走了。
如履薄冰！
只是，什么时候，重案组探案需要被几个网红监督了？
咬牙切齿的，柳梢有些不爽，她努努嘴，沉声开口，“第二个呢？”
她已经做好了被打击的准备。
“我的生物检测已经做了，初筛。”
话音刚落，柳梢就是心里一沉，果然是这个消息。
时间不足，法医科只能对死者的遗骸做初级检测，但尽管只是初筛，一样也能检查出许多有用的信息。
想起不久前师兄才说的话，柳梢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来，“狗哥，汪哥，汪师兄……你可别吓唬我。”
满脸希冀地看着自己的师兄，柳梢的鼻子抽抽。
“咯……你自己看。”
汪海也不说话，直接从不远处拿来一叠照片。
最开始的几张，是各个角度的行李箱照片。
黑色，厚重，方方正正。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普通的旅游行李箱。
猛然，
一张脸色惨白的女人脸蛋挤进了柳梢的视野里。
骨瘦嶙峋，不带一丝血色，一侧还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疤痕，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盘踞在她的脸庞上。
柳梢沉着呼吸，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这张照片。
接下来是一段躯体的照片。
大小不一的疤痕从肩膀蔓延到了背上，又曲曲折折攀爬到了她的腹部肚子上。
伤痕有深有浅，颜色不一，显然不是同一个时间造成的。
新伤覆盖了老伤，简直是触目惊心。
“凶手为了装载方便，把死者的遗骸分成了六部分。”
“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四十七处，最深的三处已经触及了骨头，导致死者右脸被毁容，腰部和背部部分位置产生了骨裂现象。”
“除此之外，死者的全身肌肉萎缩，头发不自然地枯黄脱落，牙齿也有大半松动。”
“初步判断，死因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和腹部的严重外伤。”
柳梢已经忘了呼吸，她愣愣地，喃喃开口，“禁锢，虐杀？”
“是的。”
汪海点点头，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戏谑之色，“柳梢，我初步怀疑，她……至少已经被监禁了五到六年。”
心如刀绞，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道苦笑，“师兄，你说，她会不会……只是被家暴？”
“柳梢。”
脸色严肃来到柳梢面前，汪海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我想，你知道答案的。”
是的。
柳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两幅画卷。
一侧，城市里的一隅离，城中村人来人往，人们说笑打闹，烟火鼎盛。
另一侧。
宛若地狱的密室里，惨淡的灯火晃动着，墙壁上黑色的皮鞭影子高高举起。
有女人在痛苦的哭嚎着。
“查到了她的身份吗？”柳梢冷冷地开口了。
“dna匹配上……龙安科技新区了，老郭村村民李文芳，六年前失踪。”
呼
长长糊了一口气，柳梢狠狠瞪了某人一眼，眼泪含笑，“汪海，你真是个狗东西！”
说完，她转身就走，看也不看某人手上的泡面一眼。
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汪海嘿嘿一笑，嗖的一声，他把手里的泡面空碗扔进了垃圾桶。
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一滴水花都没有溅出来。
他根本就没有准备泡面。
他知道，某位嫉恶如仇的大姑娘，听了他的话能吃下饭才怪。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座位，法医开始享用自己美味的夜宵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泡面有些索然无味。
“或许是泡久了吧。”
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窗外。
那里，
城市里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