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有的事情,有的人,过去了就过去了

  第八十九章

  有的事情,有的人,过去了就过去了

  “你再去查一查唐语轻的资料,越细越好,涵盖面越广越好。”他的声音顿了顿,深邃的眸子无温,“我要的不是版本和传说,是事实。”

  晨起天气大好,眼皮却是直跳。秦优优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左眼还是右眼啊……”

  “优优妈妈,你连左右都分不清啊?”唐小米嘻嘻地笑着,秦优优拍了拍她的脑袋,“竟敢嘲笑你优优妈妈,唐小米,你不想活了啊你!”

  “不敢了不敢了!”唐小米被挠得咯咯地笑,一直逃到了阳台上,“优优妈妈饶命,优优妈妈饶命!”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嘲……”话声戛然而止,秦优优瞪大了眼睛,那个在楼下靠着树干颓废到要死的男人,是陆南城?

  她再度揉了揉眼睛,礼服还穿着,哦对,昨天应该是百怡的新品发布会,唐语轻应该也参加的,难道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或者,陆南城他,知道了什么?

  心脏突突地跳动,唐小米看着秦优优忽然之间凝重的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也吃惊不小。

  “这个帅叔叔,又来找大糖果吗?”

  “当然不是……”秦优优一把拉开唐小米,“好了,去准备一下好去幼儿园了。快点!”

  “哦。”唐小米揉了揉眼睛,又朝着楼下看了一眼,那个帅得掉渣的叔叔今天到底怎么了,变得跟渣一样,而且还有很多酒瓶……

  唐小米皱了皱眉头,不是说好男人不喝酒的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啦,主要就是要对大糖果好就行。

  秦优优走到房间,拿出手机,拨打了几遍唐语轻的号码,都没有人接听。

  她拍了拍额头,是她自己太粗线条了,不然早就该发现一些端倪才是。昨天的一个晚上都没有想到要给唐语轻打个电话,到底闹到哪步田地了,陆南城脚下全都是酒瓶,该不会是在这里待了一个晚上吧?

  秦优优闭了闭眼,无端地想起昨天采访的新闻,一个女子因为爱情而跳河自尽。不不不……唐语轻她不会的,她还有小糯米,还有唐非离,不可能,不可能……

  背脊冒出了一层冷汗,秦优优再度拨打号码,看到上面接通的提示,顿时心下激动:“语轻?语轻你现在在哪里?刚刚在楼下,我看到陆南城了,他好像一个晚上都在楼下,又喝了很多酒,地上都是酒瓶罐子!你们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陆南城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是不是……你怎么不说话,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医院。”

  秦优优手里的电话差点没掉落在地,霍行琛?她咬了咬唇,真是为自己的智商捉急,为什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大霍总呢?那是唐语轻法律意义上的丈夫。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啊,莫名其妙地打了这样一个电话,竟然是霍行琛接的?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医院?语轻去了医院?秦优优觉得脑子有些短路的混乱:“你刚刚说医院?哪,哪个医院?语轻她,她怎么了?她……”

  “光大医院。”漠漠的声音,电话挂断,秦优优看着手机,愣了半响。

  “大糖果生病了吗?”

  秦优优转过身,唐小诺和唐小米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唐小诺拧了拧眉:“她不是都不去医院的吗?优优妈妈,大糖果到底怎么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小诺,今天你们要自己搭公车去上学了,我去医院看看,大糖果应该没什么事的,可能就是连续加班工作太辛苦了。一定是大霍总押着她去医院的,别担心,嗯?”

  她亲了亲唐小诺和唐小米,便背着包匆匆走出家门。

  “唐小诺……大糖果不会有什么事吧?看优优妈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唐小米撅了撅嘴,“优优妈妈都不会这样着急的。”

  唐小诺皱了皱眉头:“我们还是先去上学,别让大糖果和优优妈妈担心。大糖果会去医院,说明大霍总一定在照顾她。没事的,我们去坐公车,记住路上要跟着我。”

  又是一场噩梦。

  梦里大雨滂沱,所有噩梦的场景对于唐语轻来说都是一致的,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经历的一切,是她这辈子最为深刻和伤痛的烙印。

  她逃不开,忘不掉,有多伤有多痛,只有自己清楚。

  困厄地睁开眼睛,目光首先接触到的是满眼的白色,她闭上眼睛,记忆一点点地复苏,陆南城、杨柔,还有……霍行琛。

  具体说了什么,都已经不太清晰,但是对于霍行琛的态度,该是有史以来最为恶劣的。然后,他离开;然后,她一直吐;再然后,她失去了知觉。

  这个地方,是医院吧?即便是闭着眼睛,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总是清晰的,那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的地方,却总是不得不来。

  有轻轻的脚步声。

  感觉有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有温度计在耳边轻轻滴了一声,女人的声音甚是恭敬:“陆院长,霍先生,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安排一个全身检查。”是陆尘诩的声音。

  “为什么现在还没醒?已经九点了。”

  霍行琛的声音多少还是让她意外的,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忙得不可开交。记忆中,他总是早起,从不浪费一分一秒,时间对于他的意义重大,每分钟或是每秒钟可能都是数额巨大的金钱。

  “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不好?”陆尘诩抬眉笑道,“睡觉是最好的休息。霍总,人都送到医院了,不至于担心到茶饭不思吧?”

  “医院的东西不合胃口。”

  “那可是佟岩辛辛苦苦给你买来的,你可不能……”

  “啪”,微微敞开的门被外力撞开,门板重重地撞到了陆尘诩的额头,他疼得龇牙,正想低吼,一个穿着米白色裙子的身影已经冲向了病。

  “语轻……”

  “秦优优小姐。”陆尘诩摸了摸额角,“把人撞成这样不用道歉的吗?”

  “语轻怎么了?”秦优优看着苍白着脸的唐语轻,几步走到了陆尘诩面前,“她怎么了?什么情况下送的医院?”

  “……”不太习惯看她这种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那种鲜有的小女人般的无助,让他顿时失语。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出现的时候,都是张牙舞爪的,什么时候这么柔软过?

  “一直呕吐,后来晕倒了。”

  “又吐了?”秦优优转过身,这才看到霍行琛,她愣了愣,霍行琛的眉头微微拧起:“又?”

  “哦,语轻的胃一直不太好。”秦优优放下身上的背包,“我已经请假了,这里我来照顾好了,昨天真是辛苦大家了。”

  “听起来很抱歉的意思?”陆尘诩眯了眯眼睛,秦优优抬了抬秀气的眉:“是啊,辛苦了。”

  “那至少是不是应该带着我去包个扎?”陆尘诩揉了揉额角,一只手抓住秦优优的手腕,“秦小姐,你弄伤我了。”

  秦优优瞪眼看着他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大力地拉了出去。

  只是才到了门口,秦优优的脑袋便轰地一声炸开了。那个依然穿着礼服的颓丧男人,不是陆南城又是谁?

  陆南城,霍行琛;霍行琛,陆南城……这样的场面不是一般的诡异和混乱。

  “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着你来的。”陆南城开口的声音不是一般的沙哑,“语轻怎么了?”

  “……”他的眸子赤红,布满血丝。秦优优心底一阵难受,看着他跟语轻之间这样甜蜜地走过,又这样痛苦地失去,作为旁观者,她也很心疼。

  陆南城走进病房的脚步有些急,他好像总是做不好任何事情,明明这个女人是他最心爱要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却每次都让她伤害那么深,那么重,那么无法弥补。

  “陆少来错地方了吧?论公,她已经不是你百怡的员工;论私,她也不是你朋友。我想,她并不欢迎你来。”

  秦优优眼皮猛地一跳,霍行琛的脸冷意昭然,而陆南城的脸,也是。

  能用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吗?可是他们两个,能算是情敌吗?尤其是霍行琛,不是对着媒体已经说要结婚了吗,那个关于苏响雨的报道很快就要问世,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惹恼这个男人。

  “霍总在这里出现,也让我倍感意外。霍总应该有妻子吧?听说最近又有了心爱的女友,准备要结婚。不知道霍总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说这样的话。”

  “我只是想提醒陆总,男人应该以生意为重。有的事情,有的人,过去就过去了,过去的,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霍行琛眸光淡淡,陆南城攥紧了手心,冷笑了一声:“我也想提醒陆总,有的事情,有的人,永远都不会过去。而现在,对有的人来说,也算不了什么。”

  眸光对峙,两个同样耀眼矜贵而又强势的男人,秦优优手心直冒冷汗,一下子扯开陆尘诩的手:“拜托,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一点?”

  陆尘诩摸了摸鼻子,这状况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陆南城倒也罢了,不过霍行琛……至于吗?

  他清了清嗓子:“我以院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环境。这里就交由秦小姐,霍总,陆总,外面请。”

  秦优优的心紧紧提着,看着霍行琛和陆南城迈步走出病房,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门前的长廊,错落有致的吊兰在阳光下闪耀着色泽。陆尘诩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男人。

  陆南城他是不了解,霍行琛跟他的交情匪浅,他倒是鲜少看他会有这样闲情逸致,说这样的废话,做这样的无聊事。

  也许,女人之于他从来都是不需要费心费力的,这种情况倒是新鲜!

  陆南城的眸光望着遥遥的远方,心底的灼痛,只有自己懂,他抽出一支烟来,几次才点燃,那声音沙哑得近乎干燥。

  “她为什么会进医院?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话是对着陆尘诩说的,陆尘诩耸了耸肩:“情况不太好,要避免受刺激。如果昨天是你刺激到她这样,为了她好,那么最好这几天不要再出现。”

  陆南城手心攥了攥,他总是太过冲动,那样的状况,就忽然之间出现。他的轻轻,一直那样心高气傲,自尊心强,他怎么能在那样的时刻,就突然出现?她一直躲避着他,不说出事实,他到底在做什么!

  每一次的回忆触及,都会是一道最深刻的伤!

  “身体6……有什么大碍吗?”

  “这些,似乎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霍行琛眯了眯眼,“陆总,过了昨天,唐语轻已经不是你公司的员工。而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并不想跟你有什么纠葛,陆总不像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这话正是我想对霍总说的。我不知道轻轻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跟你接近的,但我知道,她一定有太多的不得已。霍总,你有自己的法定的妻子,有自己心爱的女人,你守着自己的婚姻也好,守着自己的爱情也好,请你放过轻轻……她是我的女人,我唯一要的女人。”

  男人目光坚定,眸中有烈焰跳动,又是那种太阳穴跳动的感觉,霍行琛也抽出一支烟来,黑眸轻轻眯起:“陆总,世事都在变化,唐语轻这个女人,恐怕你……要不起。”

  “要不起?”陆南城深吸口烟,“就算是,这话也不该是霍总说的。就算我有千万个该死的理由,可是霍行琛……我爱她。我能猜得出来你跟她之间的关系,也能猜得出来,她会是在怎样的绝望之下才会……”

  他屏住呼吸,胸口靠左的位置疼痛袭来,霍行琛还是轻眯着眼:“你不在乎?”

  “不在乎。”

  只在乎,她有多痛,有多苦,他该怎么着她,爱着她,该怎么给她,他所拥有的一切。

  “可她未必不在乎。”霍行琛挑眉,“我还是奉劝陆总,别太执着了。抱着一个念想,那不过是一个念想而已,彼此在过去中踯躅不前,最后痛苦的,是两个人。”

  这是越来越糟糕,越来越混乱的节奏啊……

  秦优优叹了口气,在边坐下,看着唐语轻苍白的脸。她正握住了她的手,唐语轻的眸子悠悠睁开。

  “语轻……你醒了?”秦优优压低声音,“你没事吧?你,你昨天晚上怎么了?跟陆南城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见到了杨柔。”开口声音沙哑,头还是有些晕眩感。

  “她?”秦优优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呢?她怎么还敢在你面前出现?天哪,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存在?她,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想欺负人啊?”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让我离开陆南城。”唐语轻坐起身子,秦优优连忙拿过靠枕,“语轻,你可千万别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伤了自己的身体,那多不划算。你,昨天又吐了吗?”

  “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她是知道她的,只要压力过大,她就会吐得昏天黑地,那样巨大的打击,能承受下来,是个奇迹。只有她知道,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优优咬了咬唇,心底酸涩,她叹了口气,抱住唐语轻,拍了拍她的背: “语轻,有我呢!再不行,我们再换个城市,重新生活。世界之大,哪里还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是不是?”

  “没有必要逃啊……”唐语轻笑了笑,“我没做错什么,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剩下来的怎么鸡飞狗跳,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会找个时间,跟陆南城说清楚。”

  “说清楚……有用吗?语轻,知道真相,他会更觉得愧对你,他一定不会再放你走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再跟他复合?”

  “我怎么还可能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眼睛酸涩,唐语轻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却是飘渺,“除却别的什么都不想,我妈呢?不再可能了,我不会恨他,也不会爱他。也许这件事情,他一点责任都没有,我找不到他,打不通他的电话也许也是杨柔一手策划,可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命运就是这样,无法逆转。”

  “那霍行琛呢?”刚刚看他的样子,显然也是生气的,若只是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他犯得着生气吗?

  “他吗?”唐语轻眯了眯眼,“应该很快就会离婚了,很快……”

  秦优优吸了吸鼻子,握住了她的手:“语轻,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不管以后的路再怎么样坎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

  “我知道,一直知道……”唐语轻弯了弯嘴角,眼角湿润,“优优,我很好,真的。最艰难的都度过了,再没有更艰难的时刻了,我没事。”

  “嗯。”秦优优点点头,泪水却不停地掉落,唐语轻笑着哽咽,“你这傻丫头,怎么哭得比我还凶?“

  秦优优的肩膀抖动,抱住唐语轻呜呜地哭起来。唐阿姨离开之后,她看着唐语轻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不哭也不笑,就像个瓷娃娃。而苏家的那些人,却跟豺狼虎豹一样,尤其是那个可恨的苏响雨,一句话比一句话尖锐,她真是想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嘴。哪有这样的女人!

  唐语轻像是听不到那些话,只是这样坐着,偶尔回答。她握着她的手,她的手是冰凉冰凉的,目光也空洞无神。

  “优优,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很久很久之后对着她的第一句话,她赶紧摇头:“语轻,你说什么呢?你一直都那么好,那么优秀……你是唐阿姨的骄傲啊……”

  “不是,不,不是……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不应该不接电话,不应该不接手机的……我不好,我不好……我不要爱情了,不要爱陆南城,我只要妈妈,把妈妈还给我,我要妈妈……”

  她“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她抱着她,没有办法,也只有跟着她一起哭。

  “傻丫头,快别哭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相信我,都能应付。”

  秦优优擦着眼睛,点着头,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她抽噎了几下,笑道:“你看我,情绪一上来就很难控制。蓝,蓝老师打来的电话,一定又是这两个,熊,熊孩子得什么奖了。我……我先喝口水。”

  “我来接吧。”唐语轻拿过秦优优的手机,“您好,蓝老师。”

  “唐小米小朋友的家长吗?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好吗?唐小米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剪破了幼儿园请来的钢琴专家的裙子,还打了隔壁班一个女孩子的头。现在家长都已经赶到了,情绪很暴躁,你马上过来一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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