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九章 未溯樱一
未溯樱一
十日前
未溯樱醒来时,表中时间正好凌晨两点半。本以为球体碎裂,自己醒来定会躺在一堆晶体之上,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千疮百孔的准备了,可醒来之后,四周除了自己和行李箱,什么都没有。
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三面石墙,像是在一个死胡同里。未溯樱暗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是落在一个小巷子里,一派静谧。她生怕自己落在了有人的地方,然后人家惊恐地叫了一声就把她抓了起来,当成扒了几层人皮穿在身上作连体衣的妖怪烧掉。
想到这,她急忙从行李箱中把陈叔给自己的衣服扒拉了出来。这套衣服她还未仔细看过,折腾了半天才穿上,里衣是一件暗纹棉的圆领白长衫,再套着一件暗云纹月白罗短衫,下着一件银丝白纹雨丝襦裙,层层真丝,细数有三,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古代男子多数认为黑衣更能彰显男子气概,未溯樱不知该如何评价陈叔给她的衣服,只觉得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
戴上银质面具,将蝴蝶结穿在链上套在前颈,轻轻摁下结上的一个按钮,将及腰长发披散开来。整理着装完毕后,再收拾收拾行李,把一些必要物品放到了身上,拖着拉杆箱便上路了——那滑稽的样子,真像刚下飞机的古代游客。
空荡荡的夜中,只回响着轮子划过青石板路的“轱辘”声,十分醒目。
未溯樱从死胡同中走了出来,发现四周皆是花草树木,暗暗赞叹一番古人的情趣,连大街小巷都弄得跟个皇宫的后花园一般,又继续沿一条小路朝前走去。
路过一处庭院时,院门大开,无人防守,未溯樱又赞叹了一下古人的品德高尚,真是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本欲直接走过,却忽然瞥见庭内竟长着一棵落英缤纷的樱花树,此时正值四月初,绯红的云层布满空际,铺满大地,从纯白到淡粉到绯红,层层叠叠,瓣瓣如雪,却比雪还要美上三分。
未溯樱看的呆了,不知不觉已走到那树下,正盯着满树烂漫凝神,眼前却倏忽刺来一把剑,直指眉心。剑影映着这如云似霞的花影,未溯樱双睫一颤,抬眼看向那剑端的彼方。
他斜倚着樱花树干而坐,周身只着一件樱色长衫,纯白淡粉绯红从上至下循循递变,像是沾染了这个四月。狭长的眼眸似三月春雪,眼角轻佻,额前几缕墨黑的碎发迎风逸动,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她,仿佛与这漫天樱雪融为一体,只剩下漆黑的双眸中闪动着万千琉璃般的光彩,在这静谧的夜里,明若晨星。
未溯樱忽然记起那位美丽的女子曾说过的一句话,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她想,她也找到了她的四月天,对她来说,他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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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后,他终于跳下了树,又将剑比在了她的颈上。薄唇轻启,声如冷玉:“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人逼你说?”
未溯樱只感觉喉头发紧,片刻后才憋出了几个字:“说,说什么?”
抵在她颈上的剑又紧了三分,他面上浮出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不再如方才平缓:“是谁,派你来刺杀我的?你的兄弟们一炷香之前已经服毒自尽了,看你方才看我良久也不敢动手,便知你是贪生怕死之人,难道你也要服毒不成?别以为装不知道便能搪塞过去,说了,我便放你一条生路,不说,我也不杀你,只会叫你生不如死。”
未溯樱听完,心中已了然了七八分。亏她还以为自己赶上了好时机,落在了一个好地方,结果老天竟是如此仇视她,这才一来就想要弄死她。
当务之急是先让这男子把剑放下,她才能把身后的匕首拿出来,虽然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但为了生存,总是要赌一赌的。
于是,她只好试着解释道:“这,这位公子啊,其实我真的并非什么刺客,我是游客来着的。你看,我的旅行箱都还在后面,我要是来刺杀你,怎么会拖着这么笨重的箱子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罢,那男子果真朝她身后看了看,眉间浮出一丝困惑,许是没见过那拉杆箱吧,要真见过那才有鬼了,但抵在她颈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可未溯樱此时内心的困惑却比他还要多上三分。方才说出那么一大段话之后她就吓了一跳。她知道挂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个蝴蝶结是变声器一类的,但变声器难道不该根据她想象的声音而变化吗?她本来想象的是温润如玉的书生气质,可说出来的这语气,这音调,还有这微微有些吐词不清的话,论世间谁能用这种声音说话?答案只有一个——周杰伦。
这个大胆的想法冒出脑海以后,未溯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呵,陈叔他们,是在故意整她吧。
(远在一千年后的陈叔表示,他也并不知道变声器调的声音是周杰伦,毕竟不是他发明的,他只是给未溯樱用用而已。)
眼看解释这一招对这名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用,未溯樱又开口道:“这位公子,不如这样吧,我要是能说出关于你的三件事,你就放了我好不好?”
如她所料,这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兴致,却没有答应,只是说:“你先说来听听。”
未溯樱心中一喜,看来是有机会了,便开口说道:“你姓谢,名尤桦,可对?”
那男子面色沉静,看不出所想,只否认道:“我姓戚,名风。”
未溯樱见第一个就错,只好干笑两声:“呵呵,戚风,我还蛋糕嘞。(戚风蛋糕)”
戚风见她小声嘀咕,也不知说了什么,想她也是在胡搅蛮缠,便开口道:“罢了,你还是……”
“诶!别别别别!”眼看他执剑便要从自己脖子上抹去,未溯樱赶紧出声:“你左手心有一颗痣,对不对!”
戚风愣了一下,随即面上又恢复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即使是对了也是侥幸蒙对,还真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未溯樱心下一沉,即使第二个答案神来一笔,也无法挽回,她脖子上已经抹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哀求道:“这位,这位公子啊,你若能救我一命,我就卖身给你做贴身侍卫可好?我说真的,我武功很高强的。诶,你要不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买卖很合算的噢……”
“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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