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八章 崔雅南八

  崔雅南来时并未与王卿宸共乘一辆马车，只是到了宫门时，她下车后发现他在前方等着自己，想必是要做戏吧。

  于是她便陪他做戏，她没有装疯卖傻，宫中人太多太杂，装傻太累。她只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看着他与那些人一一招呼，内心却早已不在这宫殿上。

  待到晚宴开始，当今圣上入座后，众人也纷纷坐下。他坐在离天子不过几步的位置上，而她坐在他身旁。

  将菜肴端到身后偷偷用银针试过后，她又将它们摆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反正众人皆以为这王家夫人是个傻子，尽管她突然间活了过来，也依旧是个傻子。

  王卿宸坐在她身边，依然没有看她一眼，更是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那日，他只是听锦弦说在青楼遇到她，把她带了回来，他当时得知她还存活于世上后，暗自有些气恼，却不能责怪锦弦多管闲事。那日起，他在府中更是时时刻刻陪着番若，虽然她未曾埋怨什么，但他担心番若的心中，或许还是有些失落。

  今日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见她，她跟失踪前一样疯疯傻傻，看不出身上有什么不同，只是身边从此跟了一个婢女。今夜本以为她会像失踪那晚一样，在晚宴上乱跑，谁知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一言不发，仿佛比以前更木讷、更傻了。他其实内心是隐隐有些希望她能再次发疯，再次失踪的，再有一次，他一定不会让人寻到她。

  崔雅南盯着桌上菜肴，毫无胃口，心中只寻思着今日在《百草集》上看到的草药究竟要去何处找？愣神之际，身后的千烟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她这才抬起头来，发现不知何时桌前已站了两人，像是要敬酒。

  王卿宸正跟站在前面的男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那男子一袭紫袍，边缘是金线绣出的华丽花纹，五官轮廓分明，一双桃花眼格外有神，剑眉轻挑，鼻若悬胆，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好面孔。他身后还跟了个男子，身材不如其他人高大，却也是长身玉立，一袭白衣滴尘不染，脸上带着一副形状怪异的银质面具，将本就俊秀的五官描绘地更加出彩，琥珀色的瞳孔带着一股西域人的风情，亮若辰星，嘴角一侧轻勾，与他面前的那紫袍男子有些相似，这样的两人，不是兄弟就是情侣。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那面具男转过身来，趁王卿宸与另一人交谈之际，端着酒杯向崔雅南走来。

  “小弟初来乍到，不知夫人芳名？”那面具男问后，仰头便把饮尽了杯中酒。

  崔雅南轻笑，觉得这男子语调奇怪，吐词微微有些不清，着实有趣，她说道：“姓崔，名雅南。”

  那面具男点点头，微微一笑，笑如春晓之花。回头看见那紫袍男子敬了酒后正欲离开，便急忙跟了上去。

  崔雅南在他离开后又重新坐下，千烟在她背后轻轻说道：“夫人，刚才那两位公子长得好生俊秀啊。”

  崔雅南没有回头，只是笑着说道：“怎么？你喜欢？要不要我帮你搭个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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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宴剩下的流程不过是去看看春花，众人在宫中池塘边走不走，便无更有趣之事。

  等到繁星满天，崔雅南才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回到澄清院内，趁着千烟正盯着人准备洗澡水，她坐在梳妆台前，迫不及待地对着镜子将头上的发饰一一取下，可疼死她了。

  忽然脖子上一凉，双手随即被带上了什么东西，动弹不得。她还来不及回头，眼前的镜子却已映出来人的面庞。一张银质面具下，亮若晨星的褐色眸子正精细地打量着镜中她的脸，刀光闪烁，映着他那春晓之花一般的笑颜。

  她平静地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他向前倾身，微微压着她的身子，薄唇轻启，字字如冰：“to－ki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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