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流云
这个男人睁开了他的眼睛。
夜晚十二点。
推门而出,在两条腿的带领下出了小区。
两手自然下垂,肩膀一上一下的耸动着,身体左摇右摆的晃动着。
但是,神奇的是,流云的头非常的稳,一点都不晃。
他的目的地,是一座医院,第二医院。
出门之前,流云已经看过提词器,目前鬼怪最多的地方不是墓地,而是医院。
此刻,第二医院内,几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护士正在护士站讲着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
说话的人微胖,脸上还有雀斑,好在没有双下巴,
“墨斗村七十四个村民,听说一夜之间都失踪了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发着光,不大的眼睛不知为何看起来竟然如此的炯炯有神,
“真是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呢。”
说话的人留着长发,戴着眼镜,戴着牙箍,
“我还听人说,佳乐小区一百多户人全部自来水中毒死了。”
她脸上带着自信,仿佛举手投足间便能成为中心人物,
“我本来还以为是假的,可之前路过那里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出现了很多穿着奇奇怪怪服装的人。
我想,大概是真的出什么问题了,否则不可能都不让人进去。”
“你们别说了,我害怕”
说话的妹子小脸圆润有光泽,耳大招风有福,扑闪扑闪像芭蕉扇,
“一会儿我还要去停尸间拿东西呢。”
她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好像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你们这么说,我哪儿还敢一个人去啊。”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胆小鬼。”
本来正在看手机的人抬头看向其余三人,
“这个世界上哪儿会有什么鬼呀。”
她说话的时候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表现的很有智慧的样子,
“那些东西,不过都是吓唬你们这些胆小鬼的。”
讲着八卦的她们,自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开始弥漫的“黑雾”。
这里就是第二医院了吧。
来到第二医院门口的流云看着眼前的医院,早已破败不堪的第二医院只能看到“医”这一个字。
而伴随着流云的到来,第二医院内的某间病床上,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泛着红血丝的眼珠直直的望着天花板,那干裂的嘴角缓缓地撕开:
“活人的气息”
整个房间忽然变得一片寂静,阵阵刺骨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刮来,竟是如此的阴寒。
恍惚间,病房内出现了十二个红衣,猩红如红色的血的红衣。
“把他带过来,要活的。”
床上的人依然看着天花板,
“如果他有任何闪失的话,你们就都不用回来见我了。”
十二个红衣站在一旁,就像十二个喽啰一般。
在病床上的人说完话后,他们便消失在了原地。
整个病房再次恢复之前的清冷,却莫名多出了一点暖意。
阴极生阳。
也许再给这人一些时间,他便能红尘为仙,逍遥世间。
床上的人叫做方元,曾是一个普通的996打工人。
那天,他在结束了晚上的加班工作后,坐着班车回自己四平米的地下室小屋。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
而当班车驶过河道中央的那条小桥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方元看了眼窗外,依然还是枯树落叶。
他便意识到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
当方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这张病床上。
整个房间到处都是猩红,尖叫声非常突兀的响起。
最初的时候,方元依然有着“本性”。
但很快,方元便失去了人性,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如今,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最初的时候,还会有人来,有所谓的高人前来。
可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来。
或者说,活人已经不多了。
其实从本质上说,流云也早就不是活人了。
毕竟,他的四肢百骸乃至五脏六腑等,其实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思想。
此刻带着流云来第二医院的,便是他的双腿。
左腿还在忽悠着左手:
“大家都在左边,你就帮一帮我,又怎么了?”
左手显然不认同左脚的说法:
“我要是能去右边,绝对不会和你这厮待在一起!”
太过分了,瞧瞧,这是一只手能说出来的话吗?!
左脚显然非常气愤,却依然还在试着说服左手:
“我说老兄,你就不能帮帮忙吗?
再者说了,到时候又不会少了你的。”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右脚忽然看不下去了,说话的是脚踝这一部分,
“磨磨唧唧的,我看啊,某人是从心吧。”
“你说谁从心!”
左手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就想一拳砸向右脚脚踝那里。
流云整个人向着左前方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斤斗,而后还没等他稳稳的站好,人便再次向前走去。
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了,难免会惊为天人。
可惜,护士站是在二楼的不说,一楼此刻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流云在经过一个箱子的时候,右手忽然从箱子里掏出了一把斧子,消防斧。
右手是一只沉默的手,她信奉的是“少说多做”。
不像左手,左手时常会叨叨个没完没了的之后,再去做事。
这样一来,左手做事的时候,效率便非常之低下。
不过好在,流云是个“右撇子”。
就像起步的时候,左脚总喜欢抢先一样。
流云遇到的第一个恶鬼,是一只血色的手爪。
左手好奇地问对方:
“大兄嘚,你其他部位呢?”
这血色手爪非常的慌,眼前这厮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血色手爪给人的感觉,像极了被人堵在死胡同里。
“一个好人。”
流云的嘴自顾自的说道,全然不顾大脑给他的指令:
“照着提词器说。”
开玩笑,提词器关我什么事。
流云的右手很是果断地劈碎了血色红爪,左手非常合适宜的补了一句:
“一路走好。”
流云的大脑看着这一切,透过他的小弟双眼。
顿时只想罢工,这太气脑子了!
这简直就是欺负他这个弱小的脑子啊!
但是,他又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只能任由他们自己干自己的。
流云呢,便是这样的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流云真的还存在吗?
大脑思索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
“我不就是流云?”
头发们唱着歌,忽然粗着嗓子说道:
“今日方知我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