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乱章法
赵敏失联了十几个小时。
——
第一个拨打赵敏电话的是母亲陈秋月，因为她从来都是起得很早，一早就不见了赵敏，直至下午两点，她开始有些担心。
陈秋月当然打不通赵敏的电话，心想，这儿子向来都是如此，就算去出差也不先说一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二个拨打赵敏电话的是牛逢春，原因是看见云姨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而云姨今天也难得一直坐到下午三点才离开，他觉得有必要打个电话去问问赵敏为什么不来。
牛逢春当然也是打不通电话，心想，这位老兄向来都是特立独行，要来就来，要不来就不来，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三个拨打赵敏电话的是汪晓洁，下午四点公司开会，议题是要引进一名高管、姜涛的侄子姜宇。
姜宇一来就要担任财务总监，而要更换这样的一个重要职位，汪晓洁作为赵敏的股权代表，理应要给出明确的意见。
但汪晓洁打不通赵敏的电话，在会上也只能作弃权处理，但大部分股东都同意更换财务总监，汪晓洁所代表的弃权股数，影响不到大局。
汪晓洁心想，赵敏这个家伙，把一亿多的股权扔在公司，难道就这样不闻不问了吗，到底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呢？
就这样，一天过去了。
……
赵敏失联了四十几个小时。
——
一、陈秋月。
陈秋月再次拨打赵敏的电话，仍然是打不通，心想要是明天再打不通，她就要去报警了！
陈秋月之所以还要再等一天，是因为儿子当年的死而重生给了她等待的耐心，她的如此神奇的儿子，怎么会有事呢？
陈秋月并没有把赵敏失联的事告诉以厂为家的赵长河，也没有告诉暑假和同学们结伴去北方三省快乐旅行的赵婕。
二、牛逢春。
这天云姨没有来“牛七”，但牛逢春还是拨打了赵敏的电话。
牛逢春想要问赵敏，小娜出院了，而小娜不仅仅是在向他表示谢意，还要向他表白爱意，他应该怎样去回应？
牛逢春还是打不通赵敏的电话，只好脸红耳赤地对关秀娜说：“你先回家养好伤，容我再考虑考虑。”
关秀娜说：“那我今晚上班，你还来打球吗？”
牛逢春说：“不知道。”
关秀娜说：“那你，不要考虑太久哦。”
三、汪晓洁。
汪晓洁再次拨打了赵敏的电话，她想对赵敏说，姜宇做出了一套新的成本控制方案。
这套成本控制方案的侧重点，就是要把公司全部的现金流和资产，去与银行进行紧密合作，形成几十倍的杠杆，从而撬动一系列的、大规模的牛场收购行动。
汪晓洁认为，这套所谓的成本控制方案，根本就是不计成本，一旦实施，风险极大。
再说，牛场收购行动方案本应由公司证券部首先提出来，然后交由董事会审议，董事会通过之后纳入ipo募集资金项目，公司再投入前期资金来稳步推进。而公司证券部还未提出具体的行动方案，公司财务部倒是先提出了成本控制方案，仿佛牛场收购行动已经是必须实施、刻不容缓、铁板钉钉的决策一样。
——程序上明显不妥。
而汪晓洁知道，公司的ipo募集资金项目，就是研发“天火2号”！而雷云对汪晓洁说过，研发工作已经到了最难的一步！
——到底是谁提出要大规模收购全国各地的牛场的？
——如此重大的投资决策，汪晓洁为什么不能事先知道？
尽管在方案中，汪晓洁的工资即将被翻一番，但她个人还是对此方案持有坚决的反对意见。
在这关键时刻，汪晓洁还是打不通赵敏的电话，她实在是有点生气，心想，要是明天再打不通，她就要写辞职报告了！
汪晓洁的意思是，赵敏这个家伙，把一亿多的股权扔在公司也就算了，但是，要想把她一个人扔在公司，不行！
这时，汪晓洁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就这样，第二天也过去了。
……
赵敏失联的第三天。
——
这一天是周六，陈秋月不用去上班。
牛逢春很早就见到云姨来了。
汪晓洁离开了“洁姐靓汤”，在去往云牛山庄总部上班的路上。
——
陈秋月再次打不通赵敏的电话，于是带齐了证件，包括她自己的身份证、全家的户口本，还有赵敏的毕业证、职称证、停薪留职证，甚至，还带上了赵长河的东海市人大代表证……
上午九点，陈秋月并没有马上去报警，而是首先来到了“牛七”。
牛逢春说：“陈姨您好。”
陈秋月说：“阿七，你知道赵敏去哪里了吗？”
牛逢春一怔，说：“我也正在找他呢，陈姨，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陈秋月是见过风浪的女人，冷静地说：“阿七，你是赵敏的好朋友，请你陪我去走一趟，我们一起去报警。”
牛逢春又是一怔，望了一眼远处的角落，只见云姨正闭着眼睛在听着耳机。
牛逢春的大脑在急速运转。
——有云姨在，赵敏肯定没有事。
——赵敏在哪里，云姨肯定知道。
——没有云姨不知道的事！
于是，牛逢春对陈秋月说：“陈姨，请稍安勿躁。”
牛逢春正要往云姨的方向走去，陈秋月说：“阿七，你的手机。”
牛逢春看到到自己的手机正在案台上震动，就说：“嗯，我看看。”
牛逢春拿起手机一看，表情相当复杂。
——这是遍布街头的摄像头所拍摄的视频，都与赵敏有关！
牛逢春心想，这一定是云姨正在操纵着我的手机！
陈秋月凑了过去，也要看。
于是，牛逢春把手机让给了陈秋月，自己却望向云姨，只见云姨仍然是在闭着眼睛听着耳机。
陈秋月认真地看着牛逢春的手机屏幕。
——
8月4日凌晨两点，赵敏走出了别墅；
一辆白色的丰田车，停在小区的门口；
赵敏上了车；
白色的丰田车上了高速……
——
陈秋月指着手机屏幕，对牛逢春说：“这是在哪里？”
牛逢春看了一眼，说：“这是在牛尾镇了，陈姨，你的手机刚才响了一声。”
陈秋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陈秋月和牛逢春同时看到，是赵敏的手机号码发来了信息：“妈妈，请您放心，我没有事。”
陈秋月顿时双目含泪，身体摇晃着似在寻找支撑，牛逢春赶紧上前扶稳。
陈秋月用颤抖着的手指，点击着回拨了赵敏的电话号码。
还是打不通！
过了好一会儿，牛逢春对陈秋月说：“陈姨，我们还要去报警吗？”
陈秋月摇了摇头，说：“不报了，我想回家。”
牛逢春说：“我送您。”
当牛逢春扶着陈秋月离开“牛七”时，看见云姨也正在离开。
……
下午四点，云台市，云牛山庄总部。
汪晓洁还是打不通赵敏的电话，但是，她并没有写辞职报告。
汪晓洁对姜宇的成本控制方案投了反对票，但该方案仍然被百分之八十的票数通过。
汪晓洁心想，如果赵敏现在在会上，他应该怎样去表达自己的反对意见呢？
于是，汪晓洁说：“我之所以反对，并不是因为这个方案在实施过程中即将面临的风险的大小，我和大多数股东一样，对公司的发展充满了信心，尤其是对牛纤云董事长、以及在她领导下的经营团队充满了信心，我们不怕风险，排除万难，去争取最后胜利！但是，我又和社会上的大多数投资者一样，希望能看到公司在投资决策上的公平公开公正、以及程序上规范管理的一面，所以，我希望通过我的反对，来引起公司决策层对这个方面的高度重视！”
汪晓洁的发言，令到大多数与会人员面面相觑。
牛纤云望了一眼姜涛，然后又面对会场，说：“汪小姐说得很有道理，请大家都认真地去思考一下，今天会议的程序是不是有一定的问题呢？我个人觉得，很有问题！”
牛纤云的重要讲话，引起了股东们的诸多讨论。
最后，牛纤云说：“我建议，姜宇总监的成本控制方案，择日再审为好。”
姜涛对牛纤云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汪小姐的发言，仿佛就是赵敏在发言，汪小姐的想法，仿佛和赵敏如出一辙！
而姜宇，则意味深长地望了汪晓洁一眼。
……
就这样，第三天也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