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狂涛

  刘洁爬到房顶边缘,悄悄地伸头往下看,七八个匪徒前呼后拥地闯进隔壁,屋子里马上传出乒乓的打砸声,“叭”一声脆响,一台电饭锅砸碎了玻璃扔街上摔得稀烂,碎玻璃落得到处都是。

  他们还真是无所顾忌,到处打砸抢,就差放火烧房子了。

  她慢慢把头缩回来,还是好好藏起来吧,千万别暴露了……嗯?她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没动静了?

  旺盛的好奇心让她忍不住又伸头看,同时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难道是被发现了?赶紧看看,有行就赶紧跑!

  不断从屋子里出来的匪徒慢慢聚集,直到聚起上百人,可街上的匪徒愣是没一个抬头往上看的,全都愣愣地瞅着街西。

  怎么回事儿?刘洁一肚子的疑惑,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到另一边,往下一看顿时也傻了眼。

  大街的西面,一个拖着大铡刀的人影一步步地往前走,他的步伐一往无前,仿佛堵满了大待的匪徒不存在一般。

  距离有些远,加上涂满了油彩,看不清他的长像,可那身板,分明就是强雷!

  刘洁一下子急了,冲沈飞猛招手。

  沈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刘洁的样子挺着急,却依然不紧不慢地爬过来悄声道:“什么事?”

  “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强雷?”刘洁伸手一指。

  沈飞定睛观看,迟疑地说:“好像是吧,看不清楚。他想干什么?这单人匹马的,不是白白送死吗?”他虽然没看见匪徒的反应,可他知道街上全是匪徒!

  “我看他是疯病又犯了!”刘洁恨恨地说。

  沈飞狠狠地挠头:“这他x的叫什么事儿啊!”强雷是来救他们俩的,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强雷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强来,下去帮忙不光帮不上,还得把他们俩也搭进去,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管?

  强雷忽然间似有所觉,抬头瞅瞅房顶上靠在一起的两个脑袋呲牙一笑,抹得乌七八糟的脸上顿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还笑?”刘洁和沈飞异口同声惊疑不定。

  难道他真的又犯病了?这个念头在沈飞脑子里转来转去,正常人怎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真当自己是武侠小说里所向无敌的大侠?

  大虾还差不多!

  强雷只往上看了一眼,随后收回所能的注意力全投在匪帮身上,孤身一人面对上百匪徒,就算是他这样心智坚定如山的军人也觉得心里一个劲地打鼓。

  对面几个匪帮头头已经聚集起来,各带手下聚成一团,可谁也没有先出手的意思。

  不勾心斗角不是黑社会,说是给光头报仇就当老大,可把这小子杀了其他人就真能心服口服纳头便拜?开玩笑,又不是yy小说!

  所谓报仇不过是找个由头,干黑社会的拳头大就是真理,现在大家的手人差不多谁也不服谁还能保持个平衡,这小子杀人又狠心又利索,真打起来让他杀的手底下剩不了几个心腹,剩下光杆司令能命令谁去?还不是让人吞并的下场,没准连命都得扔下!

  要是放在往日,谁也不会在乎个把小弟的生死,黑社会嘛,刀头舔血的买卖,怕死别干这一行啊,但是眼下不同往日,人疯得疯跑的跑,黑社会也招不到人哪!

  谁也不是傻瓜笨蛋,出头鸟还是让别人来当得好。

  于是街上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边是独自一人不断迫近,另一边却是上百人按兵不动!

  刘洁嘴巴张得老大,沈飞纳闷地自言自语:“这样也行?难道是传说中的杀气?”

  “滚一边去!”刘洁恨不得给他一脚,“还王霸之气呢,怎么没见那帮王八蛋倒头就拜!”

  “我哪知道……诶,他停下了!”沈飞惊道。

  强雷在距离匪帮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扯过铡刀双手紧握,虎目圆睁怒视匪帮。

  几个匪帮头头差点没气炸了肺,不收拾你你还真把自个当盘菜了?可就在他们蠢蠢欲动,想命令匪徒们冲上去干掉强雷的时候,所有的匪徒忽然集体愣住,就像发呆也会传染一样发傻,紧接着几个胆小的甚至吓得连连后退!

  屋顶的两人居高临下更是看得清楚,只见肃立不动的强雷身后突然出现数百个人影,他们之中有两鬓斑白的大爷大妈,有面目稚嫩的弱冠少年,花样年华的轻年男女,更有膀大腰圆的魁梧壮汉。

  他们拿着粪叉、铁锹、尖镐、锄头甚至菜刀和削尖的木棍,一步步走到强雷的身后,组成一道并不整齐,却无比坚实紧密的人墙。

  最前排一个小女孩,最多只有十二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弱小的她只能握住一把剪刀,可她眼中的恨意却涛天似海!

  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射出仇恨的光,那光聚集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令人如坠深渊!

  沈飞混身剧震,难以自抑地站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注意到他?

  “乡亲们——”强雷一声大吼,“咱们的仇人就在眼前,我们怎么办?”

  “报仇——”吼声震天,强雷举起铡刀一声怒吼,“呀——”

  汹涌的人流如同狂暴的海啸,激涌的潮水一般拍向匪帮。

  “跑啊!”不知道哪个心胆俱裂的匪徒一声嘶叫,群匪顿时乱成一团撒腿飞奔。

  说武力,匪徒们个个年轻力壮,而且手上都沾着人命,这些老弱妇孺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论人数,匪帮就是人家的零头,更加上仇深似海,不用打,淹也淹死这帮丧尽天良的人形畜牲。

  人激愤的人群呐喊着、蜂拥着、奔跑着扫过大街,每个镇民都用身上的一切当做武器,用拳头,用脚、甚至用牙齿和指甲进攻他能抓住的匪徒,撕杀声惨叫声混在一起惊天动地,当汹涌的人流掠过,留下的只有满街的鲜血和七八具破碎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疯了,都疯了!”沈飞喃喃自语,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亲眼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花样少女,用她长长的指甲抠进匪徒的眼睛里,狠狠地抠出眼珠,哈哈大笑着扔进嘴里硬生生地吃了下去……

  他立即想起一句话:恨不能啖其肉寝其皮……这是多么深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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