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幻想篇章——加入战场
以皇帝贝库达身份降到皇座之间的加百列·米勒，带着某种感慨眺望着低头跪在自己脚下的人工摇光们。</p>
他们是被封在两立方英寸的LightCube里头的光量子情报。</p>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就是具备知性与灵魂的真正人类。只不过，跪在最前排的十个人里，有半数是容貌诡异的怪物就是了。</p>
自称诸侯的十名将军，排在他们身后的骑士与术师们，以及屯驻在城外的五万军队，就是加百列所能掌握的战力。</p>
接下来他必须确切地操纵这些棋子，歼灭人界的防卫力并捕获【爱丽丝】。</p>
但是这里和现实世界的即时模拟战略游戏不同，这些棋子不能够随心所欲地以滑鼠或者键盘来移动。</p>
必须以言语以及态度加以统率与施加命令。</p>
加百列默默从皇座上站起来，移动几步后，看向贴在后方墙壁上的一面镜子。</p>
映照在上面的，是穿着低俗品味服装的自己。</p>
只有容貌与接近白金的头发依然是现实世界的加百列。</p>
但额头上戴着以黑色金属制成，上面镶有深红宝石的皇冠，另外在黑色合成皮革般的皮革衬衫与长裤上，还披着豪华深黑色毛皮长袍。</p>
腰上挂着一把散发出朦胧磷光的细细长剑，靴子与手套上都绣着精致银线的刺绣。</p>
背上甚至还有一件染了鲜血般的红色长披风。</p>
把视线往右边移动，就能看见皇座往下一阶的位置上，有一名骑士正把双手交叉在脑袋后面四处张望着。</p>
那套如同宝石一般发光的深紫色全身铠甲，主人正是和加百列一同登入到Underworld的瓦沙克·卡萨鲁斯。</p>
虽然已经警告过他，在掌握状况前别得意忘形说出多余的话，但他还是露出极想用俗语表达心中感动的模样，而且还不停用指尖弹出喀哒喀哒的声音。</p>
加百列轻轻摇了摇头，再次把视线移回镜子里的自己身上。</p>
穿惯订制西装的他，实在无法习惯自己的这种模样。但在Underworld里，加百列已经不是民间军事公司的首席技术长。</p>
他是统领广大黑暗领域的皇帝。 而且还是神明。</p>
闭上双眼，加百列深吸了一口气将其呼出。</p>
睁开双眼，这一刻，他就是暗黑神贝库达，黑暗领域的掌控者。</p>
……</p>
……</p>
从人界北端到东域的尽头。</p>
整合骑士爱丽丝以及出生在西帝国的雨缘，都是第一次到访四帝国当中充满最多谜团的伊斯塔巴利耶斯东帝国。</p>
眼下峰峰相连的奇岩之间，可以看见琉璃般湛蓝的河水滔滔不绝地流动。</p>
有时会出现在河边的城镇或村庄，不像在北方见惯的石造，大部分是由木材建造而成。</p>
仰望天空指着爱丽丝这边的人们，头发也几乎都是黑色。</p>
爱丽丝忽然想起，一直都和自己不对付的整合骑士团副团长法那提欧就是出身自此地。</p>
脸颊上传来瘙痒的感觉，爱丽丝低下头，便看到自己身前怀里少年的几缕银色长发被风吹拂到了自己脸颊上。</p>
温柔地抬起手帮他梳理了一下，爱丽丝轻轻呼了口气。</p>
“已经快到了，再忍耐一下吧……”</p>
……</p>
由远处看感觉只有极细间隔的峡谷，靠近之后才发现自己太看轻它了。</p>
山谷的幅度应该宽达一百梅尔左右吧。这已经足够半兽人与食人鬼的大军团排成横列往前突进了。</p>
贯穿山壁笔直往前延伸的山谷，前方有一片宽广的草原像要包围住入口处一般，这时可以看见无数白色帐篷整齐排列在草地上，形成一处广大的野营地。</p>
此外到处可以看见炊烟升起，周边还有士兵们正在接受训练。长剑挥动时的光芒，以及发出的呼喊声甚至直达天际。</p>
看来士气不像担心的那么低，但士兵的数量本身实在太少了。</p>
稍微环视了一下，就能知道总数大概不到三千人。另一方面，黑暗领域的侵略军应该不下五万。</p>
在人界里，士兵与侍卫是赐予极少数人的天职，但山脉后面的世界却不问男女老幼，只要能够作战就都是士兵。</p>
这种状况下，再加上爱丽丝和优吉欧两个人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p>
骑士长贝尔库利，究竟想到什么样的防卫作战呢……</p>
这么默默思考着的爱丽丝首先飞越野营地，让飞龙前往沉浸在微暗当中的峡谷。</p>
“抱歉喔，雨缘，再飞一下下。” 如此对龙搭话，而它也以咕噜噜的声音回应后，太阳的光芒就被块状山脉遮住了。</p>
一进入山谷的瞬间，身体就被足以令人打冷颤的寒气包围。</p>
左右两边直立的岩壁光滑到让人觉得这绝对是由神明所切割出来。</p>
上面别说是生物了，就连一株草木都看不见。</p>
就这样低速飞行了几分钟—— 漫长霭气后方，终于出现了无边巨大的构造物。</p>
“这就是……东大门……？”</p>
垂直耸立的灰色大门，从下部到顶端应该足足有三百米左右高。</p>
虽然比高达五百米的中央圣堂要矮，但压迫感可以说不相上下。</p>
最惊人的是，左右两边的大门是从几乎看不出任何一丝接缝的一整块岩石所切割而成。这样的物体别说是经由人手所建筑了，甚至不可能借由神圣术来加工生成。</p>
最高司祭亚多米尼史特蕾达生成的最大构造物是将央都圣托利亚分割为四等分的【不朽之壁】，但那些相连的壁面每一块都比这扇门要小得多。</p>
这道大门，是世界开始之时由神亲手设置在此地的东西。这当然是为了分隔人界与暗之国——同时也是为了造成三百数十年后的这场惨剧。</p>
“停下来吧，雨缘。”让飞龙在空中停下来，爱丽丝一边抬起手，向后面紧跟着的三月示意，一边从近距离仰视着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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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达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些神圣文字像要连结成左右两扇门的灰色岩板般写在上面。</p>
【Destruct……at……the、last、stage……】好不容易才念出中间的一行，但完全不了解意思。</p>
就在她露出狐疑表情的瞬间，突然有“卡擦”的强烈破碎声震动空气，让爱丽丝跟雨缘吓了一大跳。</p>
一边摸着龙的脖子一边凝睛的爱丽丝，随即看见刚才还相当光滑的门上，有几条宛如漆黑闪电般的细微裂痕划过。</p>
延伸数十梅尔的龟裂好不容易停止，接着周边有几片岩石剥落，消失在遥远下方的谷底。</p>
爱丽丝抬起脸来，再次将视线放在大门上。结果注意到平坦的岩板上几乎全都是网眼般的龟裂。</p>
爱丽丝轻轻挥动缰绳，让坐骑飞龙尽可能靠近大门。</p>
接着犹豫地伸出左手，迅速在空中划出史提西亚的印记，轻轻敲了一下门的表面。</p>
出来的紫色【窗户】上，记述着东大门所拥有的天命最大值与现在值。</p>
左边的数字，即使在至今为止所看见的多数天命数值中也是最大等级——高达三百万以上。</p>
但右边则浮现不到其千分之一的2985这样的数字。</p>
当爱丽丝哑然凝视着这些数字时，现在值又在她眼前减少成2984。 手掌冒汗的爱丽丝，开始计算数字再次减少的时间。</p>
然后准备借此来推算大概还有多久天命才会完全消失。</p>
“……怎么会……” 无法相信自己脑袋里得到的答案，爱丽丝低声这么说道。</p>
“五天……仅剩下短短五天而已吗…………？” 三百年来一直严守岗位分隔两个世界的大门，将在短短五天后崩坏——真的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吗？</p>
脑袋里头依序闪过赛鲁卡光辉的笑容、卡利塔老人满是皱纹的脸庞，以及父亲卡斯弗特严肃的面容。</p>
短短几天之前，才击退袭击他们的哥布林，并用冰块封印住洞窟而已。</p>
而且她也相信，这样子卢利特村就能保持好一阵子的和平。</p>
如果五天后大门崩坏，黑暗大军蜂拥而至时，守备军无法抵挡下攻势，那么渴望鲜血的怪物就会如洪水般淹没人界。</p>
而这巨大的洪水也将立刻到达北部边境，吞没卢利特这座小村庄。</p>
“一定……得想办法才行……”</p>
爱丽丝像呓语般这么呢喃，接着在下意识中拉紧缰绳。雨缘离开快要崩坏的大门，缓缓拍动翅膀往上升去。</p>
到达高三百米的大门最上部，再次让龙停留在空中。</p>
门后方和人界这一边同样是切开岩壁的山谷笔直地往前延伸。</p>
但远方那一大片空间没有蓝色天空与绿色草原，而是血红色天空与黑暗领域那像撒满灰烬的荒野。</p>
想把视线从不祥光景移开的爱丽丝，忽然间眯起眼睛。</p>
因为她在黑色大地的稍远处，发现了隐隐约约晃动的光芒。</p>
于是爱丽丝让雨缘飞到更高处，然后定眼凝视。结果光线不止一道。它们不规则地密集在一起，看起来似乎一直延伸到远方。</p>
那些全是营火。</p>
原来那是一片野营地。</p>
暗之军队的前锋，已经大举来到距离人界如此近的地方，等待着大门崩坏，前往人界的道路开通的时刻。</p>
“还有……五天……” 爱丽丝以沙哑的声音，再度呢喃了一遍。</p>
接着就让飞龙回过头。感觉继续看着这无数的营火，自己就会被焦躁感吞没，单骑直接冲进敌方阵地。</p>
如果对方只是哥布林或者半兽人的步兵，那么爱丽丝就算这么做，也有自信可以杀个七进七出并平安无事地回来。</p>
但敌营里如果有食人鬼的弓兵，或者暗黑术师的大部队，那么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p>
就算整合骑士可以一骑当千，但终究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后面跟着的，足以和整合骑士媲美的优吉欧，被从剑技与术式无法伤及的后方集中使用远距离攻击的话也不可能毫发无伤，就算只是轻伤，持续累积下去终究会把两个人的天命都全部耗尽。</p>
而这也正是骑士长贝尔库利长年来担心的，整合骑士团——甚至可以说人界守护者的最大弱点。</p>
以叹息将无能为力的思绪甩掉后，爱丽丝对雨缘做出下降指示。</p>
同时，也向身后的三月示意降落。</p>
守备队的野营地中央，空出了一块宽广的草地。</p>
看见旁边并排着许多巨大的帐篷，就知道那里正是飞龙的起降场。</p>
画着弧形往下降的雨缘，四肢的钩爪刚碰到绿色草皮，就把长长的脖子朝向帐篷，从喉咙发出撒娇般声音。</p>
立刻有稍微低沉一些的声音做出回应。那是它的哥哥泷刳。</p>
与此同时，三月也迅猛地落到了地面，他仰头轻轻咆哮了一声，等背上的优吉欧带着桐人和行李下去，他就立刻展开翅膀，飞向别处去了，大概是去找食物或者水源了。</p>
另一边，爱丽丝在雨缘还没完全停下来时就抱着林木跳到草地上，把它双脚上面沉重的行李卸下来。</p>
雨缘立刻就踩着沉重脚步往帐篷冲去，和从厚布底下探出头来的哥哥互相摩擦着脖子。</p>
忍不住露出微笑的爱丽丝，注意到后面有脚步声靠近，于是急忙绷起脸来。</p>
她整理朴素原色裙子的裙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到背后。</p>
在她回头之前，就有一道熟悉的男性声音响彻在起降场当中。</p>
“师父！吾师爱丽丝大人！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一边在草地上发出的滑行声一边绕到自己前面的，正是十天前左右刚和他喝完诀别酒的整合骑士艾尔多利耶·辛赛西斯·萨提汪。</p>
虽然是在野营当中，他那波浪状淡蓝紫色头发以及蓝白甲胄依然是一尘不染。</p>
“……看起来很有精神嘛。”</p>
这时，他看向爱丽丝怀里的零，眉头微微皱起：“爱丽丝大人，将这种状态的夜灵前辈带过来……是不是有些不妥……”</p>
“没关系，我已经发誓绝对会保护好他。”</p>
“可是……一旦战争爆发……”</p>
说着，艾尔多利耶的目光忽然停在了爱丽丝身后不远处的优吉欧，和他抱着的桐人身上。</p>
一瞬间，他的眉头顿时深深皱起，再次看向爱丽丝。</p>
“爱丽丝大人！为什么要把反叛者也带过来？”</p>
“我们需要优吉欧的力量，和他战斗过的你应该知晓，他的力量并不弱于整合骑士。”</p>
“可是……那个黑色的家伙和夜灵前辈的情况一样吧！带着这样的拖油瓶又能发挥出多少实力？当然，我不是说夜灵前辈是拖油瓶……只是……”</p>
“桐人和零，我都会自己保护好，不会麻烦你们！”优吉欧仿佛听不下去了般站到爱丽丝身边，直视着艾尔多利耶。</p>
艾尔多利耶语塞一瞬，然后脸色有些难看。</p>
“保护人民是整合骑士的责任……”</p>
就在这个时候。周围围观的人墙一处，像被无形之手拨开一样分散开来，让出一条道路。</p>
从人墙深处传出来的，是让爱丽丝怀念到快要流下眼泪，同时也让她紧张无比的声音。</p>
“哎呀，火气别这么大嘛，艾尔多利耶。”</p>
把视线从迅速挺起背杆的年轻骑士身上移开后，爱丽丝缓缓转过身体，看向声音的主人。</p>
来者穿着带有东域风味的宽松前襟式服装，较低的位置上绑着一条宽大的腰带。</p>
左腰上则随意插着一把形式简单的长剑。穿在两脚上的是奇特的木制鞋子。</p>
和周围的骑士与士兵比起来算是相当轻便的服装。</p>
但从他身经百炼的身体上散发出来的压力却比任何铠甲都要厚重。</p>
用力摩擦了一下类似和服般淡蓝色而且剪得相当短的头发后，声音的主人嘴角就露出无声的笑容。</p>
“嗨，大小姐。你看起来比我想的还有精神，这样我就放心了。脸是不是变圆了？还有你，让人影响深刻的少年，好久不见。”</p>
“……叔叔，好久不见了。” 爱丽丝拼命不让自己渗出眼泪，然后向世界上最古老的剑士——整合骑士长贝尔库利·辛赛西斯·汪行了个礼。</p>
他是爱丽丝以整合骑士身份度过的六年里，唯一信任且尊为师父，甚至是父亲的人物。而且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除了零，爱丽丝确定自己绝对无法取胜的剑士。</p>
这时优吉欧也对他点了点头：“好久不见……骑士长大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