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鸟笼
林木没有去管莉法怎么想，对他来说，这只是个陌生人罢了。</p>
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还没奢侈到可以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身上。</p>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亚丝娜，不然等他像之前在天宫市一样忽然就消失了，害得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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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桐人上线了，但是却也带来了一个很不妙的消息——他联系不上亚丝娜了。</p>
精灵之森边缘，此刻只有林木和桐人两个人。</p>
莉法十几分钟前就离开了。</p>
桐人皱着眉道：“我怀疑和那个短信有关系。”</p>
林木抬眼瞥向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得到我的消息要先打通ALO的短信？”</p>
点点头，桐人继续道：“只是我的猜测。”</p>
林木闭上了眼，心底涌起一丝暴虐，这种感觉很不好受。</p>
睁开眼睛，林木有种无力感，他看向桐人：“我没办法出现在现实……桐人，你帮我去调查一下吧……”</p>
桐人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当然，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过来和你说一声，我就去现实中查一下。”</p>
“嗯。”</p>
“我们先加一下好友，方便之后联系……对了，你不会消失吧？”</p>
“不确定。”</p>
“……是吗，你去安全区待着吧，万一死了也许就直接消散了。”</p>
“……放心吧，我不会被打死的。”</p>
“……”</p>
……</p>
……</p>
须乡伸之从头上把设备摘下，露出一个病态而扭曲的笑。</p>
“嘿嘿…哈哈哈哈……还是有办法的嘛……只要那个源代码还在我的手里，责任就都能推给茅场晶彦……”</p>
……</p>
次日——</p>
小鸟依偎在一起，在白色桌子上歌诵着早晨的到来。</p>
她悄悄伸出右手后，指尖一瞬间碰到那闪烁着碧玉般光辉的羽毛，但下一刻两只小鸟便无声无息地飞了起来。它们在空中画了一道弧形之后便朝着光线射入的方向飞去。</p>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从后面追了几步。但马上就碰见挡住去路的金色栏杆。小鸟们从缝隙中溜出去后朝着天空愈飞愈远。</p>
亚丝娜在栏杆旁站了好一阵子，直到小鸟们融入天空的颜色之后才慢慢转过身子坐回到椅子上。</p>
她面前摆着一组冰冷僵硬的白色大理石圆桌及椅子。</p>
旁边还有一张附有顶蓬的豪华白色大床。这个房间里就只有这些摆设。当然——如果这里还能被称为是房间的话。</p>
呈现正圆形且镶满白色瓷砖的地板，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大概要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墙壁全部由金碧辉煌的金属栏杆所构成。</p>
栏杆间的缝隙虽然大到以亚丝娜的身材似乎很容易便能穿过去，但系统并不允许她这么做。</p>
呈十字状交叉的栏杆垂直地上升，最后呈现半圆球形将人关在里面。</p>
它的顶点附着巨大的圆环，由一根相当粗的木头穿过圆环来支撑着这个构造物。</p>
此外还可以见到一棵向四处生长的参天巨树，它的枝叶足以覆盖周围大半的宽广天空。</p>
而撑起构造物的木头便是与这棵巨树的树干相连结。</p>
也就是说，这房间根本就是挂在一颗莫大树上的黄金鸟笼——不对，这种形容似乎又有些不正确。</p>
有时候会来游玩的小鸟们根本可以在这里自由出入。</p>
被囚禁在这里的只有亚丝娜一个人，所以应该说这里是监牢才对。</p>
纤细、优雅、美丽，却又冰冷的树上监牢。</p>
支撑哥德式风格大床顶蓬的墙壁上钉着一面巨大镜子。</p>
自己映在上面的影像与过去有些细微的差异。</p>
脸蛋与栗色长发虽然与往常一样。但是穿在身上的却是一袭薄到令人不安的白色洋装。</p>
胸口附近则点缀着一条鲜红似血的缎带。</p>
大理石瓷砖的寒冷气息不断经由赤裸的双脚传达到身上。</p>
除了没有配备任何武器之外，背上竟然还长了一对不像鸟儿而像昆虫的不可思议透明翅膀。</p>
亚丝娜是昨天晚上出现到这里并变成这个样子的，在她精疲力竭想要下线补充体力的时候。</p>
不知道为何忽然出现在了这里。</p>
之后她便无法再召唤游戏面板了。</p>
忽然一团光茫在她身前出现。</p>
小小的结衣出现在了她的面前。</p>
“妈妈，爸爸会来救我们的。”</p>
亚丝娜温柔的笑了笑：“嗯。”</p>
忽然，灵一道大一些的光茫开始汇聚。</p>
结衣立刻躲到了亚丝娜的头发里藏了起来。</p>
亚丝娜看着那汇聚的光团，眼中流露出复杂情绪。</p>
“爸爸一定会来的……”</p>
耳边结衣的声音还在回荡，亚丝娜鼻子微酸，想要流泪。</p>
‘零，你哪里啊？’</p>
“你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最美了，蒂塔妮亚。”</p>
光团终于汇聚成了人形，同时穿出声音：“你那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真想让人把它冷冻下来永久保存。”</p>
“那你大可以这么做。” 亚丝娜一边把头转向声音来源一边这么说道。</p>
金色栅栏的一部分，也就是面对被称为世界树的那一部分被设置了一道小门。</p>
可以见到嵌有阶梯的树枝一直延伸到门外面，而楼梯本身则是连结着与世界树树干间的通路。</p>
从那道门走进来的，是那个光团刚刚凝聚出来的，身材相当高的男人。</p>
一头丰沛的金发正随着步行晃动着，头上还戴着一顶白银圆冠。</p>
身上穿着一件浓绿色的宽大长袍，上面还装饰有银色的细线。</p>
背上长着跟亚丝娜相同的翅膀，但男人的不是透明而是巨大的蝴蝶翅膀。像漆黑天鹅绒般的四片翅膀上有着翠绿的鲜艳花纹。</p>
男人有着像是设计出来一样的俊朗容貌。</p>
除了光滑的额头外还有高挺的鼻梁，从细长的眼睛里，甚至可以见到与翅膀图案相同颜色的瞳孔正绽放出光芒。</p>
他薄薄的嘴唇虽然展露出微笑。但那却是个藐视一切事物的邪恶笑容。有种邪魅的异样美感。</p>
只不过和脑海里那个银发的声音对比一下之后，便觉得这也不算什么了，甚至有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感觉……</p>
亚丝娜扫过男人的脸孔后，便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般将脸转到一边去。接着更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说：“你的话应该什么事都办得到吧，毕竟你可是系统管理者啊。看是要杀要剐都随你高兴。”</p>
“怎么又说这种无情的话了。从昨天到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有用任何强硬手段来碰过你一根手指吗，蒂塔妮亚？”</p>
“你把我关在这里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另外请不要用那种奇怪的名字叫我。我叫做亚丝娜，奥伯龙——不，应该叫你须乡才对。”</p>
亚丝娜再度抬头看着须乡伸之的化身——【妖精王奥伯龙】。</p>
这次她不再把眼睛移开，而是不断地用强而有力的视线瞪着他。</p>
男人很不愉快地动起嘴唇，接着丢出这么一段话：“真是扫兴啊。在这个世界里我是妖精王奥伯龙，而你则是女王蒂塔妮亚。玩家们总是带着憧憬的眼神抬头看着阿尔普海姆，而我们就是这片土地的支配者……这样不是很好吗？究竟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接受身为我的伴侣这个事实，然后对我敞开心胸呢？”</p>
“你等再久也没有用。我对你的感觉只有轻蔑与厌恶。”</p>
“哎呀哎呀，还真是倔强……” 奥伯龙再次扬起单边嘴角笑了一下，接着伸出右手缓缓靠近亚丝娜的脸颊。</p>
“但是呢……我忽然觉得……” 亚丝娜原本打算别过头去，但奥伯龙的手却抓住她的下颚，强行将她的脸转了过来。</p>
“用力量把这样的你抢夺过来也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情……” 奥伯龙用老虎钳般的力道固定住亚丝娜的脸之后，接着又用左手抚摸起她的脸。</p>
细长的手指从脸颊开始缓缓往嘴唇移动。</p>
那种黏稠的感触让亚丝娜背部感到一阵发冷。</p>
“是叫【零】吧——”奥伯龙……或者说须乡伸之忽然出声。</p>
听到这个字眼，亚丝娜忍不住出声道：“你连呼唤他的名字都不配！”</p>
须乡伸之闻言，忍不住笑了：“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他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我。”</p>
亚丝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没死。”</p>
面对亚丝娜这样的眼神，须乡伸之却也只是露出一个畅快而扭曲的笑容：“支撑你相信这个的理由是什么呢？是昨天的那条短信吗？很抱歉，那是我发给你的。”</p>
须乡伸之以一个相当戏谑且平静的声音道出了一个很残酷的真相。</p>
而听到这个真相的亚丝娜，则是瞬间呆愣在了原地。</p>
眼神有些空洞。</p>
须乡伸之见了，笑容更深，接着抬手划拉出复杂的操作面板：“而且我两个月以前就得要了一个很有意义的视频——”</p>
说完，他便点了下面板上的某个位置。</p>
接着，他和亚丝娜的面前瞬间出现了一个视屏的窗口。</p>
画面开始显示。</p>
画面中的背景是一片红色宫殿。</p>
广阔的宫殿中只站着两个身影。</p>
一个身着红甲，一个身披银衣。</p>
而亚丝娜的瞳孔瞬间放大，目光死死地盯在那道银色身影上。</p>
银发依旧，紫眸半垂。</p>
这是她这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林木的模样。</p>
眼神中的温柔与爱意几乎满溢。</p>
这顿时就让须乡伸之不满了起来。</p>
他直接将视频操控播放到了结尾。</p>
十字剑贯穿了少年的胸膛，银色长剑也洞穿了青年的心脏。</p>
视频的最后一幕是二人几乎同时化为蓝色的碎片飘飞出去。</p>
亚丝娜看着眼睛播放完视频停滞在最后一幕的视窗，神色完全僵住了。</p>
“不可能……不可能……”亚丝娜眼神动摇，低语着，显然此刻她的精神有些崩溃。</p>
而后，就被须乡伸之一连串的扭曲大笑给打断了这个过程。</p>
“哈哈哈哈哈，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那个【零】已经死了喔——现在你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我在一起。”</p>
“……”亚丝娜抿着嘴唇，没有再出声，但眉宇间的厌恶与眼神里的木然却是让人知道，此刻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巨变。</p>
她想一死了之。</p>
但看了眼须乡伸之，她明白，现在自己连死都做不到。</p>
至于屈服于他……绝无可能，她可以接受死亡，因为零已经死了，她想去陪他。</p>
但如果屈服于这个恶心的男人，她觉得自己甚至没有资格说死亡后入陪零……</p>
须乡伸之看着不言语的亚丝娜，笑了，他再次抬手放到她的脸上，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一路下滑——</p>
不久之后手指来到绑在胸口领子附近的那条鲜红缎带。只见他似乎在享受亚丝娜的羞耻与恐怖心一般，抓住缎带的一端慢慢、慢慢地往下拉——</p>
“住手！” 亚丝娜终于忍受不住而发出沙哑的声音。</p>
须乡伸之听见之后喉咙深处发出了满足的咕咕声，然后手才离开了缎带。他边摇晃着手指边笑着说道：</p>
“开玩笑的。我不是说过了？我不会对你用强硬的手段。反正马上你自己就会来求我喜欢你了。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p>
“——别说蠢话了，你疯了吗？”</p>
“呵呵，你也只有现在才能嘴硬了。马上你的感情就会由我随心所欲地控制。我说……蒂塔妮亚啊……”</p>
须乡伸之把双手撑在桌上后，探出了整个身子。他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容，朝鸟笼外面环视了一圈。</p>
“你能看见吗？现在也有数万人的玩家潜行在这个广大世界里享受着游戏的乐趣。但是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完全潜行系统不是只能拿来应用在娱乐市场上而已！”</p>
这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话让亚丝娜也闭上了嘴巴。奥伯龙用演戏般的夸张动作张开双臂接着说：</p>
“别开玩笑了！这种游戏只是附加产品而已。完全潜行用的游戏接口，也就是NERvGear以及AmuSphere是将电子脉冲波的焦点只集中投射在脑的皮质区上，然后给予假想的环境讯号——如果把这种限制取消的话将会有什么结果呢？”</p>
须乡伸之那双碧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某种脱离常轨的光芒，令亚丝娜本能性地涌起一股恐惧感。</p>
“——那就代表着有可能可以控制脑部感觉处理以外的机能……也就是思考、感情、甚至是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