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方知不染心

  萧家鼎虽然脸皮够厚,别人说他诗词如何如何,他还能面前厚颜笑纳,可是要说到什么禅理,他可就一窃不通了。那些所谓的高深禅理,也不过是会背了几首禅诗而已。赶紧的谦虚道:“我是真的不懂禅理的,只是这么想,便随口胡诌了几首而已。”

  慧仪大眼睛眨了眨,道:“那就更了不起了!不懂经文不通禅理,却能感悟到禅意,这才是真正的与佛有缘啊,要是你真的入了佛门,一定会是一代高僧!”

  萧家鼎更是汗颜,赶紧岔开话题,道:“在这里怪闷的,还有好长时间呢,咱们出去走走吧?”

  “嗯!”慧仪温顺地点点头,现在智秀师太只是在里面打坐,也不需要护法,便带着萧家鼎出了山洞,问:“咱们去哪里?”

  萧家鼎环顾四周,望了望峰顶,道:“要不,咱们去山顶看看吧?”

  慧仪道:“山顶是掌门师祖闭关修行的地方。”

  “正好啊,——对了,掌门师祖她老人家法号如何称呼?”

  “无一”

  “这法号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慧仪喜道:“你也知道这个故事啊?”

  这是南北朝时五祖弘忍大师的故事,他年迈之时,为了寻找衣钵传人,让五百弟子做禅诗,谁的禅诗做得好,就把衣钵传给他。他的大弟子神秀大师作了一首:“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大家都说这首禅师做得好,弘忍大师却没有点头。寺中一个火头僧听说了,便对答了一首禅诗,也就是刚才萧家鼎吟诵的那首。弘忍大师听了很满意,便把衣钵传给了这火头僧。这火头僧就是后来莆田少林寺开宗之祖慧能禅师。这两首诗在禅诗中是赫赫有名的,萧家鼎熟读古诗,自然知道。

  萧家鼎道:“掌门师祖能以无一为号,可见其心中禅意之深。我很是仰慕,无缘得见掌门师祖,便去瞻仰一下她的旧居,也能聊慰心怀啊。如何?”

  慧仪听他说得真诚,不由心下感动,点点头。

  两人漫步上去,一路观望漫谈风景。眼看就要到山顶,已经远远看见前掌门人闭关修行的几间禅室的影子了。

  便在这时,忽然,萧家鼎哎哟叫了一声,用手摸了摸脸颊,抬头看了看天。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飘立来了一片乌云,滴滴答答下起雨来了!

  山中雨说来就来,很快便大了,此刻想返回已经还不及。慧仪急忙指了指前面一处山壁:“到那里去躲雨!”

  两人跑到了山崖下,身上已经半湿。这山崖其实也不过是凹进去的一小块。两人躲在下面,随风斜飘的雨滴还是可以落在他们的身上。于是。萧家鼎很男子汉地档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撑在她双肩后面的山壁上,用身体作屏障,替她遮风挡雨。

  慧仪俏脸羞红了,轻声道:“谢谢……”

  萧家鼎嘿嘿一笑:“谢什么,咱们有缘才能在一起躲雨嘛!”

  一听两人有缘的话,慧仪顿时想起了昨日几乎成就的好事,更是羞涩,低下了头。见她这神情,萧家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风雨更大了,萧家鼎看见夹杂着雨丝的山风吹荡着慧仪宽大的僧衣,猎猎作响,飘出去的衣袍失去了遮挡,便被飘来的雨滴打湿了,于是他把手放下来,挡住了那飘荡的僧衣下摆。可是这个动作,却成了搂抱着慧仪了。

  慧仪此前得到师父的密令,让她和萧家鼎双修,便已经做好了为师父牺牲自己贞操的准备,见到萧家鼎英俊潇洒,也暗自动情。此刻,闻到他男子的气息,早已经意乱情迷,现在又被他抱着,哪里还能自持,柔柔地借势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萧家鼎感觉到了她铃珑娇躯的曲线,不由得手上搂紧了她。于是乎,两人俨然成了风雨里紧紧相依的一对情侣。

  萧家鼎想跟慧仪说自己已经在修炼双修法术了,可是这个又太直接了,似乎想告诉人家想跟她咻嘿似的,于是便含糊地说道:“那个双修法术……,为什么要修炼十天啊?”

  问出来,他又觉得这样还是含义太明显,可是话已经说出来了,又收不回去了。只好讪笑着掩饰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哦……”

  这就是典型的越描越黑。听他提到这个,慧仪已经又羞又窘,待到听到后面他这句欲盖弥彰的话,慧仪已经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身子却因此而稍稍离开了他的身体,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满红通红低声道:“修炼双修……,有固定的行经线路。不可能马上学会……,师父算过,一般人最少必须十天才能练成。我修炼的时候,我的根骨和功力在弟子中已经算是前列的了,我都用了整整七天才通过的……”

  “哦,那通过之后,会有什么感觉呢?”

  “全身轻飘飘的好像在云端一样。”

  萧家鼎心想,这不是自己昨晚上修炼之后的感觉吗?难道,慧仪需要七天时间才修炼成的双修术,自己只用一夜就修炼成了?

  一想到这,他禁不住扬扬得意起来,又想到先前智秀师太说得,自己的根骨绝佳,是上上之选,没有人超过,难怪能一夜就修炼成了。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萧家鼎当然就不客气,直截了当问道:“那我现在修炼……,还行不行?——我只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又是一句欲盖弥彰的“没别的意思”,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萧家鼎很想抽自己一耳光。

  慧仪一张俏脸已经变成了落霞满天,低着头,连原本洁白纤细的脖颈都浅浅的泛着桃红,她细弱蚊蝇道:“可以的……,但是……”

  怕就怕这个什么“但是”,萧家鼎忙道:“但是什么?”

  “我修炼的是童子功,一旦破身……,虽然双修能让我功力短时间大增,但是说到底……无法跟童子功的成就相提并论的……”

  萧家鼎明白了,讪讪道:“原来是这样……”

  刚说到这里,她马上又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智秀师太会如此暴怒地打了慧仪,还说什么“你为了自己不遵师命,要知道,没有为师,那也是休想!”现在,他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脱口道:“你师父以为你是故意不让我修炼双修术,目的是为了能保住你自己的童子功以便将来成就更高,对吧?——你师父也太缺德了一点,为了她自己的掌门人位置,竟然让你牺牲童子功!这不是损人利己吗?”

  “别……!别这样说!”慧仪神情有些黯然,抬头望着他,“师父对我很好的。”

  “好什么好?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慧仪的表情复杂起来,柔柔道:“我自幼没了爹娘,是师父把我抚养长大的,她就像我的亲娘一样,她的话,我必须听……”

  “养育之恩固然要报答,可是也不能没有原则啊!——她要作弊赢得大选,我还只是觉得她成大事不拘小节,多少还能接受,可是她为了自己的掌门之位就要让你把自己的贞操送给一个陌生人,这就是原则问题了!原先我还没有往深里想,现在想来,当真是无耻!”

  “别!”慧仪下意识抬起手挡住萧家鼎的嘴,可只是轻轻一碰,便立即缩了回去,让萧家鼎都来不及按住她的手,慧仪黯然道:“求你了……,别这样说师父……,我不想听……”

  萧家鼎拍了拍她的香肩,道:“好!我不说,不过,还要说最后一句,——你师父如此只想着她自己,只怕以后要让你牺牲的东西还多着呢!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这一次,慧仪没有在阻拦他的话,因为这也是她心里最担忧的,不由的幽幽地叹息了一声。眼神中满是黯淡。

  就这样,两人静静地在风雨峭壁下依偎着,都不说话。

  山中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便雨过天晴,天边的夕阳,也露出了绚丽的俏脸。整个山峰,犹如水洗过的一般。

  萧家鼎拉着慧仪的手,道:“咱们走!”

  慧仪娇躯一颤,想缩回手,可是只是动了动,并放弃了,乖巧地让他的大手牵着,跟着他出来,继续往山上走。

  到了山顶,只有简陋的茅屋三两间,从破烂的窗户看进去,里面除了一张木床几个蒲团,没有别的。相比智秀师太山洞的豪华,这简直就是乞丐住的地方。萧家鼎不由得心中升起了对这位已故掌门人的敬意。

  再回头,只见对面一座孤单的山峰耸立于群峰之间,雨后的山峰格外的翠绿,夕阳斜斜地照射过去,便如同给山峰披上了一件绚丽的彩衣。

  一时间,萧家鼎只觉得心旷神怡,不由得吟诵出唐朝大诗人孟浩然的那首《题义公禅房》来:

  无一习禅寂,

  结宇依空林。

  户外一峰秀,

  阶前众壑深。

  夕阳连雨足,

  空翠落庭阴。

  看取莲花净,

  方知不染心。

  这首诗本来是孟浩然赞誉高僧义公禅师的,萧家鼎改成了已故掌门无一师太。这首诗是典型的借景抒情,通过描写义公禅师居住的环境的高雅脱尘,还衬托出义公禅师的清德高风,犹如青莲花一样纤尘不染的胸襟。现在用在同样一心修禅的无一师太身上,十分的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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