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追秘籍

  等到阿纯在我身上发完功,吴主任已溜得不见了踪影。

  他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原本打算练成《七叶真经》的全套本领,然后劫狱救出郑雯,现在我身上的经脉已经让阿纯打通了,可《七叶真经》却在我的眼皮底下丢失了,鬼啸毫针又对监狱构不成太大的威胁,怎么办?

  阿纯更是忧心忡忡,她所担心的是那本在世界上消失多年的《七叶真经》,一旦落入不良人士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她问我。

  “是的。”我不想隐瞒,道:“他是我们编辑部的吴主任。”

  “他是和你一起穿越过来的吗?”

  “不是,他比我要晚一些。”

  “那个吴主任为人怎样?”

  “很好呀!挺讲义气的。”

  “我看他就不讲义气,同事的东西也偷,鬼鬼祟祟的,一点道义都没有。如果让他练成了《七叶真经》,那……”

  我立即打断她的话,道:“不会的,他是一介书生,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他偷东西,是穿越后迫于生活之无奈,就像我,如果没有你的帮助,也许会变得像他那样,总不能让自己饿死。”

  她撇了一下小嘴,道:“你自己都说了,人是会变的,一介书生会变成小偷,为什么就不能变成惊世赅俗的武林高手?变坏了的人,突然学到了绝世武学,那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可是……”

  “别可是了,这个人很危险,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拿回秘籍。到时候就算把秘籍烧了,我们也是为民造福!”

  “秘籍与我无缘,我不打算追了,现在我要做的是尽快去救郑雯。”

  她顿了一下,道:“有两条蛇,一条学会了气功,另一条平庸,它们一起到竹林里觅食。平庸的那一条发现一节竹筒里有吃的,便不顾一切地从虫子钻的小孔里爬进去,可是它吃饱了肚子却出不来了。另一条蛇见状,从小孔钻进去搭救,岂料这小孔被看竹人从外面给堵了,它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幸亏它有气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身体撑破竹筒才得以逃生。”

  我心不在焉地一边听一边想,这个小故事肯定是她瞎编的,却不无道理。

  沉默了一下,我说:“我非常清楚自己是一条平庸的蛇,劫狱无疑是蛇钻竹筒,可我别无选择。”

  “你不是别无选择,而是你不想选择,你的大脑还是不够冷静。”

  “郑雯一直呆在黑狱里,你叫我如何冷静?你是不知道,上回我差点死在里面了。”

  “刘道华,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现在必须听我说,先找到那个吴主任,拿回秘籍,只要把这件事办完了,以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阿纯不会退缩!”

  这样一位美貌女子,愿意为一个萍水相逢的有妇之夫卖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是不是她前世欠我的?我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跟着她进了县城,从茫茫人海中寻找小偷吴主任。

  街上并不繁华,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听阿纯说,近两年朝廷不断派兵来珙州,这里战事不断。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提着一只空玻璃瓶在我面前经过,我一眼就认出他是我和郑雯救过的那个放牛娃。

  “小朋友,干嘛去?”我问他。

  他一惊,认出我了,高兴地说:“原来是你呀!”

  “你家在这里吗?”

  “我外婆家在这里,我家远着呢!”他说完,又补上一句:“对了,等一下到我外婆家吃饭去。”

  “有啥好吃的?”

  “菜鸟。”

  “还有呢?”

  “大虾。”

  “生活还不错嘛!”

  “全都是我舅舅弄回来的,他是水手。”

  “那你现在干嘛去?”

  “我是去打酱油的。”

  我忍俊不禁,清一色的网络词语,被四百年前的一个小放牛娃说了出来,这难道是巧合?

  “你笑什么?那个大姐姐找到你了吗?”他突然问。

  我的心又被揪起,道:“没有,大姐姐被官兵抓走了。”

  “呜……”他开始哭。

  我蹲下,将他揽在怀里,阿纯拿出自己的帕巾帮他擦泪。

  “别哭,有话慢慢说。”我安慰道。

  “当兵的坏,以为大姐姐是他们要抓的阿冬妹。”他梗咽着说:“那天你一直没回来,我拉着大姐姐到我家去,可我家里的人都不见了,我想去外婆家,又不认识路。有一天我饿得慌,偷了当兵的几个面包,被发现了,大姐姐把我藏起来,自己让官兵追……呜……呜……”

  我的眼泪也出来了,对小男孩说:“打完酱油早点回去,别让外婆担心你。”

  “大姐姐怎么办?你会救她吗?”

  “我一定会的,我向你保证,大姐姐会没事的。”

  阿纯掏出一张银票,道:“小弟弟,把这个拿着。”

  “不,我不能要。”小男孩推辞。

  阿纯硬是把银票塞进了小孩的袖袋里。

  我们目送着小男孩离去。

  “这个小家伙很懂事,就是太苦了。”阿纯说。

  我叹气道:“甚好他舅舅是水手,菜鸟和大虾不是每户人家都有得吃的。”

  阿纯不以为然地说:“你理解错了。‘菜鸟’就是‘鸟菜’,‘鸟菜’就是没有菜。”

  “大虾呢?”

  “‘大虾’的意思是‘达遐’,‘达遐’就是一边溜达一边遐想,这一带的人一饿肚子就爱到外面散步,吸收新鲜空气。”

  “他舅舅是水手,这又怎么解释?”

  “‘水手’就是整天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把手洗得干干净净,什么事都不做。”

  “‘打酱油’又是怎么说?”

  “‘打酱油’说穿了就是‘大江游’。这里的人所说的大江,实际上只是条小河,小孩喜欢去那里转悠,有时能捡到捕鱼人丢弃的小鱼。”

  “他手里为什么提着一只空玻璃瓶?”

  “装小碎鱼用的。”

  我不禁叹道:“他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心计。”

  “不是这个小朋友有心计。”阿纯说:“这一带的老百姓大都爱面子,总喜欢给一些说不住口的话找掩饰,刚才小朋友说的这些套词都是别人惯用的,他只是学说而已。”

  原来如此,这里的人真有一套。

  县城没有高楼,临街的铺面都是清一色的木门木窗,有不少店铺在歇业。我和阿纯转了几条街,连吴主任的影子也没找到。

  “快看,那里好像有你的画像。”阿纯指着前方对我说。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前边菜市口的墙上的确贴着一张有点像我的肖像。趁那边没人,我麻着胆子和阿纯走过去,想一看究竟。

  这是一张缉拿哈拉的悬赏告示,我还没看清楚悬赏金额,后面又围上来几个看告示的人。

  我不敢回头,悄悄用双手掩住面孔。

  一中年男人的声音道:“赏纹银五百两,这个哈拉身价不菲呀,快赶上哈幺妹了。”

  一老人道:“哈拉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出现了?如果他真没死,是僰人的福气,他也称得上民族英雄,我们谁也不要去领这赏银。”

  “你懂个屁!”一青年道:“现在兵荒马乱的,五百两银子能解决多少问题你明白吗?他哈拉是僰人,我们又不是。”

  老人大概有点怕这青年,轻咳一下,道:“你说得也对,不过,我总觉得……僰人也好,汉人也罢,做人要讲道义。”

  这句话的后缀无疑激怒了青年。

  青年血气方刚,说话加快了语速,道:“照你的说法,是我不讲道义了,道义值钱吗?如果我们俩在地上捡到五百两纹银,只要没有旁人看到,我敢保证,你绝对会拿刀把我砍了!”

  老人良久没做声,是这句话击中了他的要害,还是纯粹冤枉了他?总的来说,对老人都是一种刺激。

  半响,老人道:“我看是你要砍了我才对。”

  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劝道:“别吵了,你们把嘴皮子磨破哈拉也不会在这里出现。他不是你们想见就能见到的,如果容易找到他,朝廷还悬什么赏?他们还不自己抓去?”

  老人道:“对的嘛,我们想要在这里见到哈拉,除非是财神爷把他牵来。”

  我一阵紧张,这几个家伙好像知道我站在前面,故意放话来挑衅我。

  我偷偷观察一旁的阿纯,她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正在看告示下方的一则小广告。

  一阵风吹来,把我的瓜皮帽吹落了,我条件反射似的弯下腰去捡,不意被那个青年认了出来。

  青年长得很猥琐,看人时眼睛眯缝着,酷似没戴眼镜的近视眼。认出我的时候他也特别紧张,大叫道:“哈……哈拉在……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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