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来人告诉徐宝,岗东村的牲口死了,是被人毒死的。
徐宝用手搓下脸,说道:“总是有人怕我清闲,不给我找麻烦,他们会不甘心。”
张勇正在打哈气,听到徐宝的话,立即收住,不解地问:“宝郎,岗东村的牲口死掉,和你有啥关系?”
徐宝没跟张勇说,而是看向同样好奇的王肱,讲解情况:“前天晚上岗东村里正乔罡家的柴火跺先起火,他们家的人冲出来要救火的时候,家中房子又起火。
然后他们打一个九岁的孩子,好悬给打死,我把孩子救下醒,乔罡找我说理,我说过明天他家的人全死了,是不是也要找我。
随即他被我和我没过门的媳妇给用手段劝服,他离开了,我们打算给他们村里的人找个活计,还把他们村的孩子带到上岗村一起教。”
徐宝说到此处停下。
王肱秒懂:“照此说来,岗东村的牲口是你毒死的?”
“不是我家宝郎。”从村子过来的人生气地否认,又对徐宝说:“宝郎,你那没过门的媳妇昨天一天没出来,你还锁着门,今天我来时还是没看到人,里正去喊过,无人答应。”
“走了,前天晚上走的,过段日子再来。”徐宝随意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问:“岗东村的牲口是吃什么中毒死的?”
“醉马草,一村七头耕牛,七头骡子,两只驴,还有里正家养的五只羊,全死了,有人看到了醉马草。”来人回答。
“真穷。”徐宝评价一句,岗东村一百零一户人,能干活的牲口只有十六个。
“玉珏,你们村有多少牲畜?”王肱好奇起来,他不知农事,更不晓得村子的牲口数量是怎么回事儿。
“我们村有多少?”徐宝问张勇。
张勇挺挺胸,骄傲地说道:“宝郎没来的时候,我村有耕牛十二头,骡子十五头,驴九头,马两匹,羊没有,没养。”
一比较王肱就知道了,上岗村比岗东村强了不止一点,他倒是清楚,干农活的时候可以下地的牲口是能借用的,借的人,或者说是租的人和对方关系好的话,只需要负责提供草料。
不等王肱在心中感慨完,张勇接着说:“宝郎到我村里后,现在我村有大耕牛二十六头,骡子五十头,驴二十二只,马十五匹,羊没有,没养。”
“养了养了。”村里来的人出声纠正:“昨天晚上里正领回来二十只羊,两只公羊,其他的羊有十二只带奶的,里正说,宝郎说总给娃娃们喝豆浆、吃粥不行啊,得有奶,里正就买回来了。”
王肱:“……”
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能想象自己若住在岗动村,然后看到上岗村的牲口群时会是什么感受。
也不是非要住在岗东村,只要是周围的村子,一见到上岗村的样子,估计就没有什么劲头了。
多亏自己家的两个孩子让王管事送过去了,看情形以后孩子会有羊奶喝。
刚一想到家中的两个孩子有羊奶喝,王肱有一惊,连忙对徐宝说道:“小宝,我家二娃不喝羊奶,嫌膻。”
“村里的养只喂少部分干草,平时多喂干料。”徐宝立即给出一个回答。
“那有什么区别么?”王肱没明白。
村里来送信的人很诧异地看了一眼穿官服的,壮起胆子说道:“牛羊的奶吃青草才膻,肉也是,就跟猪不骟掉有股难闻的味道一样。”
“多谢,受教了。”王肱拱手作礼,他是真不懂,很懊恼,决定以后专门学学。
不学不行啊,百姓生活上的事情太多,看着简单,里面学问深着呢,不知民又如何管民?
莫说旁的,现在自己要说夺了徐宝的权,不让徐宝管西市的摊位区了,摊位区的人会造反的,为什么?就因为徐宝懂,他总是能在别人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
“所以说呢,麻烦来了。”徐宝说回刚才的话题,上岗村死了牲口,自己跟着闹心。
“那宝郎我们该怎么做?”村里来的人问策。
徐宝抬头望望天,说道:“今年麦子种晚了是不,你回去告诉里正爷爷,把岗东村能干活的人趁现在没有修好大窑时,叫来帮着在水中下网圈鱼,跟着修窑。
上岗村的孩子全带来,你回去时带上成衣铺子的人,去给孩子们量。并与下岗村和岗东村两村的人说,麦子晚就晚了,开春追肥的时候,好肥我上岗村给。
还有耕种时,我上岗村借牲口给他们。
但是岗东村不准有人闹事,谁要是想来上岗村找麻烦,就全部不给他们了,孩子也别送来了,有种就打。”
来的三个人听完,连忙重复两遍(
www.biquwu.cn),没错了,这才按照徐宝告诉的路去成衣铺子。
徐宝看着三人离去,挠挠头,开始琢磨。
他算是妥协了,他本可以在岗东村牲口被毒死之后不去理会,因为问心无愧,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需要跟谁解释?
不过他还是让了一步,把以后要做的事情提前,同时也许下两个承诺,一个是追肥时的好肥,一个是借牲畜。
因为他要稳定后方,不能自己在外面拼的时候,家里总出问题,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岗东村的牲口死掉,对村民的打击太大,虽说纵横之术是远交近攻,可是总不能用在村子上吧,上岗村有什么好攻的。
而且岗东村的劳力都可以用,以后再进行别的安排,自己呆在上岗村的时候也安稳。
至于是谁放的火,谁毒死的牲口,自己先不用去追查,可以报官,让县里来人慢慢查。
盘算了一番,徐宝对张勇说:“不知道岗东村被毒死的牲畜卖不卖?用那肉做熏肉大饼是不错的,你吃过熏肉的饼没?”
张勇摇头:“没,可是宝郎,被毒死的牲畜人吃了不会死吗?”
“那要看是被什么毒死的,人吃多少,醉马草本身就是一种药,死掉的牲畜切块用水浸泡,煮时加甘草和醋,以及其他调料,再熏制之后,吃着味道是很好的,等他们三人回来取车路过时,我叫他们把岗东村死掉的牲畜买下来,价钱还便宜,咱们吃,但孩子们不能吃。”
徐宝对这个也知道,他觉得自己不买,岗东村的人也会想办法给卖了,牛还不好卖,因为是在县中入册的。
这个时代说是不允许随便杀牛,但是牛肉一直不缺,因为有十几倍的利润,可是有的村子和县里管得严,只要有牛被买来,就会入册。
入册这个事情就烦人了,你让耕牛死了,就罚你钱,罚多罚少要看怎么死的,但是不入册的那么多牛被杀了吃肉,却没人罚。
所以岗东村的牛不好卖,自己可以买,并找县里的人过来,一同喝羊汤,走的时候再带几块熏肉,就没问题了。
王肱一听什么熏肉大饼,虽没吃过,也能想到有多美味,他咽了下唾沫,跟徐宝说:“玉珏,那什么熏肉大饼,在这边能做吗?”
徐宝忿忿地看向王肱:“王差遣,你不是应该先关心下我的事情?”
“哦,是,那玉珏你招呼两个村子的人干活,村里还有钱给工钱么?”王肱果然很配合。
他实际上并不担心徐宝村里那点事情,尤其是岗东村找麻烦,不说别人,自己出手即能解决。
真正叫他佩服的是,徐宝在这一刻退让了,明明可以压住岗东村的时候,徐宝偏偏许出好处。
而明显是遇到真的困难的时候,如徐宝卖茶叶蛋、卖干豆腐、刘乾要到河阴县当吏员,这时徐宝应该退的,他却偏偏顶着上,到底把茶叶蛋卖出天价,把上岗村的干豆腐变成了京城一霸,并把整个刘家给逼到绝地。
说他徐宝软弱,他一点不软,说他强硬,他给人的感觉却总是那么温和,尤其是教导孩子方面,让人知道了,心都会醉。
还有帮着西市摆摊的人多赚钱,随时解决任何问题,使人发现西市摊位这里哪怕在天冷的时候也很温暖。
很矛盾,不知道他徐宝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很直接去做,有时又绕着圈,比如在燕归楼拿出辣椒水时,就比较柔和,逼东市联合起来的火锅店偃旗息鼓。
同时也正是那一次火锅宴,排山倒海陷害刘家的消息就传遍(
www.biquwu.cn)京城。
所以自己要好好接触接触,熟悉他,毕竟自己家的孩子在那呢。
徐宝哪晓得有人正在分析自己,他回答得很随意:“有啊,小钱不缺,干豆腐和素鸡,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很好卖。”
“若是有人不让你村卖干豆腐了呢?比如开封府就说你们村的干豆腐吃死了人,把你们做干豆腐的人抓了。”王肱又提出新的问题。
“那就不卖了呗,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我和村里的人善良着呢、软弱着呢,以前想欺负我们的人,主要是本事不行,换成开封府,本事大,我们就忍呗!”徐宝一副认命的样子说道。
“真的?”王肱追问。
“不信的话,可以试试,我们保证让出好处。”徐宝还是那副老实的模样。
然后王肱就更不信了。
就在他还想继续试探时,从东边跑来一个人,满头大汗,此人边跑边喊:“宝郎,宝郎,东市那里要打起来了,管着东市摊位的人非要让每一个摊子拿出来冻的菜,他们好做成熟的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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