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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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昆越过一层层破碎的天宇,至太明玉完天,欲寻天寿宫,寻着到记忆中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有。
连残垣断壁、废墟都没有。
只是一片空白。
常昆在这空白里站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个如何的心绪。
或许这里本来就没有天寿宫——他已经分不清真幻——或许有,但被某种力量直接给抹除了。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是常昆想要的。
常昆的心很沉很沉。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继续往上。再穿过几层天宇,却见着巨大的黑影凌压在这天宇之上——之前看不到。
常昆望着这覆压天穹的黑影,一下子看不真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感受不到任何气机,或许是遗留的战争的痕迹
他继续向上,正要穿过这层天宇。却忽然感到两层天宇之间的时空夹缝中,有一点灵气儿,是如此的耀眼。
在无尽的黑暗中,一丁点的光明也无比耀眼。正如现在。
他忙赶过去,只见一片飘荡在时空夹缝的甲胄枯骨之中,有一点光明灭不定。常昆忙扫开这些甲胄和枯骨,拈指摄来一粒裂纹密布的珠子!
常昆脱口而出:“玄冥珠!”
这珠子太熟悉了!
正是玄冥珠无疑!
不单单是曾经从冰夷手中得到它,还祭炼它,又交给三娘的这个流程。常昆更知道,这颗珠子的源头和来历。
并非冰夷所说的祂的伴生之物。
这颗珠子,本就源自于常昆之手。
叙命纪的黑暗大破灭之中,正是常昆为了保障华胥氏的生存,造了一颗水源珠,酿出一潭泉水。
这颗珠子,是华胥氏后来一段时间的生存依仗。被冰夷从女娲手中骗取。然后冰夷藉由此珠造了龙泉,一次次祭炼,将这水源珠炼成了玄冥珠——本来也不叫玄冥珠,是因其子洞庭君与玄冥娘娘结合,祂把这珠子本是赠与玄冥来着。
所以叫了玄冥珠。
后来冰夷因深恨女娲,与人族决裂。玄冥便将这珠子还了冰夷,以示立场。
常昆不知自己早前经历的,到底是真是幻。但这珠子,毕竟没有什么好疑惑的。
在那经历之中,他把这珠子交给了三娘,作为三娘的护身之物。而现在,在这地方,见到了这珠子!
常昆心下一紧,珠子落在这儿,三娘呢?
他不禁翻遍了那片枯骨,总算没寻着眼熟的。
这叫他多了一丝侥幸。
手中的玄冥珠,虽然裂纹密布,好歹没有彻底破碎。竟然还留下了一点灵光。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彻底损坏腐朽的宝物,玄冥珠无疑好太多。
紧了紧拳头,常昆却不敢用力。生怕稍多施一点力气,这珠子就碎了。
他凝神盯着这珠子,一些信息随之浮现在心头。
断断续续的信息里,隐约见的天崩地裂的场景,混乱、厮杀、惊惶,一群人从高天之上下来,在这夹缝中遭到某种力量的阻击,死伤者甚重。
幸存的一些人则就此撕开时空,消失无踪。
在这些消失的人之中,常昆看到了三娘那熟悉的身影。
常昆忍不住把目光投降那信息里显示的撕开时空的位置,没有找到任何痕迹。又忍不住低头再看玄冥珠。
忽然常昆眼睛一亮。
“是了玄冥珠受损严重,却还能保持一丝灵光莫非它的主人还在?”
可常昆并未在这珠子里发现任何元灵烙印。不过可以理解——多半是当时厮杀激烈,被打散了其中的元灵烙印。
如若不然,这珠子应该会被召走。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常昆心思转动,片刻之后,托起这珠子,念头勾动因果牵连时空,却只一片空白。但他不死心,各种手段施展,终于,隐约抓住了一点冥冥中的联系!
常昆脸上露出极喜之色!
当即也不继续登天了,伸手撕开时空,一步跨入,循着那一丝联系,消失在了离乱的时空长河之中。
在因果交织的节点外,时空密布的夹缝下,常昆循着心中感应,不知绕了多少时空尺度、穿过纷乱破碎的因果大网,终于,一道幻灭不定的影子,出现在了眼帘的边缘。
常昆急忙赶过去,却见一个垂头散发,遮蔽面容的枯槁人影,盘坐在一片黯淡倒卷的光芒外。
似是感应到有人到来,那身影有了一点动静。
当常昆走近,那身影终于勉强直起头,纷乱如枯草的头发间,露出了一些面容。是个老妪,脸上干枯的只剩下一张皮,完全看不出模样了。
常昆站在她面前。
老妪嘴巴动了动,就像千万年不曾启动过的机器,显得非常僵硬。
嘶哑的声音传出:“你好歹是来了。”
常昆打量着她,不确定道:“冰夷?”
老妪咧了咧嘴:“还好,你认得我。”
是冰夷。
常昆见过冰夷许多次。最初的时候,是不知真幻的,那一次在龙泉。是个老妇人模样,却也雍容高贵。
在叙命纪时,还曾与冰夷交过手。后来执念的影子在大荒行走,也见过多次,那可是风华绝代的模样呢。
而现在,却跟一具枯骨一般无二。
“我等你好久了。”
冰夷动了动,一股气机勃发,身躯迅速饱满起来。但这股气机,无疑有种头重脚轻的空虚感——而且充满了暮气。
“你”
常昆张了张嘴。
冰夷这模样,已是只剩下一口气了。现在这口气勃发出来,接下来就要死了。
彻彻底底的死亡。
一位先天道君的彻底死亡。
第一眼,常昆就知道,冰夷是重伤欲死之身。祂的本源被莫大的伟力抹杀,能勉强坚持着一口气不落下,已是不可思议的事。
而能抹杀一位先天道君的不朽先天本质,常昆知道,除了天帝,只有祂。
在冰夷身上,还残留着那股味道,是祂。
冰夷的身躯迅速饱满起来,又成了常昆最初的印象,那雍容的老妇人。
她站起来,长袖一甩:“跟我来罢。”
常昆默默的跟着祂,走进了脚下这片向内倒卷的微弱的光。
时空翻覆,一步之间,已是来到一座云霞遮蔽的山巅,在悬崖边的独亭之中,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