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章 让过去的过去

  【人族通史-卷三-五：烛龙子鼓与钦原袭杀葆江，帝取烛龙之目，尽诛之于钟山】</p>

  【人族通史-卷五-九：曦和十子肆虐，帝命大羿持乾坤弓诛其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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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人王遣使至华胥氏。</p>

  屏退左右，留华及儿女二人，共四人。</p>

  这位人族先辈道：“前日不久，长人与犬封争杀，死伤者无数，人王不能止。钉灵与青丘狐亦有争杀，死伤众多...”</p>

  随着资源拮据，人心渐离散。以有巢氏为核心团结起来的万族开始互相争杀。最近长人族与犬封族、钉灵族与青丘狐族之间的斗杀，只是冰山一角。</p>

  人王已无法制止他们。</p>

  在这里面，其他的族类、神魔推波助澜，甚至亲自下场，搞出许多惨烈的事来。</p>

  人王已无能为。只能竭力维持，而无法扭转。</p>

  先辈叹息着将许多骇人听闻的事道来，华和儿女们听着，是心惊肉跳。有巢氏如今，已成为一个巨大的火药桶。</p>

  外是邪祟侵袭，内是资源枯竭，灾难压顶，只须得一个导火索，就会爆炸。</p>

  华忍不住道：“人王可有什么计略？”</p>

  先辈道：“我此来，正是秉持人王的嘱托而来。华胥氏虽然幼弱初生，但大燧的精神就在这里，大燧的延续就在这里，这里是人族最具生机之处。”</p>

  他道：“人王之意，是从现在开始，暗暗将我人族的新生代，转移到华胥氏来。”</p>

  华一听，即道：“只转移新生代吗？”</p>

  先辈笑起来：“然。我们这些老东西，早该随着灾难一同归回天地，苟延残喘至今，已是心力交瘁。我们放不下过去，便让我们追随过去而去。新生儿是未来，就让华胥氏承担这个未来吧。”</p>

  华与儿女皆无言矣。</p>

  言说间，先辈取出一只粗糙的皮袋，双手捧起将之交给华：“这是九头氏先王亲手交到我手中的东西。这个袋子，是九头氏先王贴身用的宝袋，里面承载了人族自后天初演以来，所积累的、现在剩下的最后的底蕴。”</p>

  “未来交给你们。”他含着殷切希望的目光，落在羲与娲的身上：“大燧的子女啊，你们一定要担负起来啊！一定要啊！”</p>

  他让华把粗糙的兽皮袋子收好，整理了一下情绪，道：“灾难发生至今，才二十余载。但颓势已显，人心难聚。便我人族内部，也已产生分歧。”</p>

  他叹道：“以大庭氏陀为首的一些族人，他们认为灾难不可抵御，唯有承受。宣扬被动的接受灾难荼毒，安静等待灾难自己过去。这使我十分愤怒，人王亦怒斥之。”</p>

  “陀的思想，影响了很多族人。在灾难之中，不以积极之精神应对，反以消极之心态承受，历代先王、大巫师、族老皆以大逆不道。人王已下令驱逐他们。”</p>

  在大灾难之中，人心极易变化。便人族智勇德行兼具，也难免有人承受不住压力。他族互相争杀，而人族也开始分化思想。</p>

  一部分族人开始向灾难妥协，打算以躺平的姿势，等待灾难自己过去。</p>

  这是一种巨大的悲哀。</p>

  因此人王决定驱逐他们。</p>

  面对人王的驱逐，他们也不反抗，反正就是躺平嘛。驱逐就驱逐呗！这样的心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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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叫人炸裂。</p>

  不过人王毕竟是人王，心中怀着所有的族人。</p>

  先辈道：“但他们毕竟也是我们的族人，虽然从精神上背叛了我们。但人王不会让他们真的走入绝境。这次我过来，陀也跟着一起过来了。他们打算向西迁徙，但物资方面人王无法给予配给，只能来华胥氏求助。”</p>

  羲忍不住道：“是为蘑菇而来？”</p>

  先辈微微颔首：“若种植蘑菇之法娲已创造出来，那便予他们一份。若没有创造出来，便予他们一些蘑菇罢。”</p>

  娲有些不满：“他们这样的...”</p>

  华止住她：“他们再怎样，也是人族出身。人王虽然驱逐了他们，但并不是要杀了他们。娲，你是大燧之女，你如何不能体会人王、大燧的心胸呢？”</p>

  娲只好愤愤道：“予了就是！”</p>

  又道：“我刚有些头绪，他们就来了。实在是令人不爽利！”</p>

  得了常昆的青皮葫芦，娲这段时间已经琢磨出了头绪来。普及蘑菇种植之法，眼看就要成型。</p>

  可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用，却先要给叛徒用。这实在令人不爽。</p>

  娲毕竟是女性，而且还年轻，心胸层面，的确还远远达不到祖父有巢氏人王和父亲大燧的境界。</p>

  “不过却要等等才行。”娲又道：“我还没琢磨通透。”</p>

  华便道：“先辈不妨多留些时日，等娲将法子琢磨通透，正好带回去交给人王。”</p>

  羲也道：“一旦此法可普及，人王当可轻松许多。”</p>

  去哪里知道，先辈竟摇头：“来时，人王与我说过，这蘑菇种植之法，须得藏起来。也不必送到人王手中。追随过去的，便让追随过去。这里才是未来。”</p>

  华大惊：“何以如此？”</p>

  先辈道：“此间有大凶险。汇聚于薪火之下的万族，此时都已经快疯了，互相争杀、吞食，若知道此法，必一拥而来。到时，华胥氏何以自处？”</p>

  羲皱眉道：“桐木之屑足以堆积起一座亿亿万里的山，种来蘑菇，足够万族使用。”</p>

  先辈叹息摇头：“生灵之心，有多险恶，你还年轻，不曾有深切体会。在这场灾难中，所有的生灵都已经被压抑的快要发疯，已经无法以常理去对待他们。绝望者不惮以最凶恶的手段去攫取一切他们觉得应该自己得到的东西，绝不会跟你讲道理。”</p>

  “你说足够，他们却不会这样认为。他们只会觉得你在欺骗他们，只会歇斯底里的把活命的东西掌握在自己手中。”</p>

  这位先辈站起来，以沧桑的目光看着羲，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们才是未来，才是希望之所在。我们这些老东西，最终会如何，你不必多管。作为大燧之子，你们兄妹只需要记着，你们担负的是人族的未来即可。”</p>

  “我要离开了。我离开之后，按照人王的计划，每三月当有一批新生儿送来。你们做好接收的准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