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二章 见人王

  薪火之特殊，使得万族生灵以人族为核心团结起来，但人族的弱小，使得人族并不能完全凝聚力量。</p>

  在诸多事务上，需要万族商议，方才能定下计略。</p>

  这牵扯了人王很大的精力。</p>

  初期还好，到现在，经常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拿到会议上进行商讨，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p>

  但人王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否则便无法服众。</p>

  正如太上曾言：这大荒万族，有勇气的缺智慧，有智慧的缺毅力，有毅力的没德行，兼具的则如凤凰之裔这等，却不成族类，个体稀少。</p>

  大族、强族众多，但综合种种，却都不如人族。</p>

  这是太上传道人族的根本原因。</p>

  自持强大的族类，若非有薪火的特殊原因，又怎会围绕人族进行团结？</p>

  所以等到局势看起来有点稳定了，幺蛾子就冒出来了。</p>

  这使得有巢氏人王经常心力交瘁。</p>

  但又不得不依靠、团结万族的力量——不说别的，就说这薪火光照之外，那万里白骨，那许多徘徊的恐怖怪物，若无万族的力量，人族只一族之力，恐怕已经被逼迫到没有了生存空间。</p>

  人王必须要做好调节万族的润滑油。</p>

  光芒暗淡的石屋里，人王轻轻叹了口气。</p>

  大燧还在时，有巢氏人王要轻松的多。因为大燧在万族之中，声望隆重。而且大燧的能力，比有巢氏还强，处理各种事务，手到擒来。</p>

  可大燧终于殁了，而人族之中，又没能涌现出可以取代大燧的贤者。</p>

  至于其他万族，倒也不是没有聪明人，但私心极重，偏袒自己的种族，无法委以重任。这种聪明的，越聪明，人王越不敢委以重任。</p>

  越聪明，越有能力，而私心重的，破坏力越大。</p>

  这不是其他什么时候，这是大灾难之中。稍稍行差踏错，就要彻底玩完！人王不敢用！</p>

  刚刚解决了一桩物资分配纠纷，人王回到自己的石屋里，静坐着放空心思，思虑种种。</p>

  便闻有声。</p>

  “人王。”</p>

  是朱雀。人王听着熟悉。</p>

  “是朱雀大神么，快快请进。”人王站起来，出门。</p>

  常昆见一位须发斑白、身材高大、面容如钢铁般的老者走出来，当即深深拜倒：“常昆拜见族长！”</p>

  人王，就是人族的族长。</p>

  有巢氏人王诧异，忙把常昆扶起来：“我族没有恁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是常昆？我早听说你的名字。”</p>

  常昆拜过，起身，恭敬道：“是，我就是常昆。”</p>

  “快进来说话。”</p>

  进了人王简陋狭小的石屋，各自在石头墩子上坐下。</p>

  人王含笑打量着常昆：“说来在灾难降临之前，我就知道了你。你当初去过空桑氏罢？”</p>

  常昆点头：“是。当初我去过空桑氏，与空桑氏大巫师凫有过交流...”</p>

  说到这个，常昆心下有亏。</p>

  人王笑道：“早前赫胥氏转告了你的建议，我觉得很有道理。她说是常昆，我便想起你来。你的建议其实很好，无论如何，若能打通退路，那是再好不过。”</p>

  常昆道：“惭愧。我当初不曾深想，没琢磨过其中的利害关系。还是大燧之子提点了我，我才知道险些酿成大祸。”</p>

  人王笑了起来。</p>

  大燧的一对儿女，人王其实一直都捉紧关注着。每年都要派遣先辈大罗去华胥氏走一趟。</p>

  大燧是人王之子，羲、娲是人王之孙啊！</p>

  “他们...今年过了就四岁了...”</p>

  人王略微感叹。</p>

  常昆道：“是。羲、娲天生有大智慧，无愧大燧之子。羲目光高远，格局极大，看待问题十分长远。娲有神异，亦极聪慧，我深感佩服。”</p>

  人王露出悠悠之色，良久才道：“我可真想见他们一见啊。”</p>

  便转言：“他们是新生代，我们将要老去，未来是他们的。今日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十分安泰。便我死了，人族也后继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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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昆默默点头。</p>

  人王道：“朱雀大神告知于我，说你打算制一宝船。我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避过造成这场巨大灾难的黑手的目光，但既然作了，想必你有把握？”</p>

  常昆立时正色：“人王放心，我自有把握。”</p>

  人王闻言，精神略显振奋：“如此...很好。不过这宝船你若制出来，须得不能泄露消息。否则眼前局面必崩塌，以致无法挽回。”</p>

  常昆道：“羲已与我说过其中利害，自不敢暴露此事。”</p>

  人王点头：“你知道就好。”</p>

  他叹了口气：“我儿燧纳万族，以团结力量，共抗灾难。却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我勉力维持，实在艰难。我不偏袒人族，也不能偏袒他族；在任何一件事上，我都要做到绝对公正。”</p>

  “族人们理解我，但其他的族类，却有很多不能理解我。这使我心力交瘁。”</p>

  “有时候我甚至心生懈怠之意——干脆就这么破灭算了。但我不敢。我是人王，我担负着所有族人的殷切希望，我不能走错一步路，不能做坏一件事。”</p>

  看着人王花白的鬓角，常昆心下郁郁。</p>

  人王是大罗金仙啊！</p>

  这样的话，人王恐怕是压抑了很久。</p>

  这里说出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说。</p>

  但说了，心里却轻松几分。</p>

  朱雀也有些沉重，祂低声道：“那些不能理解人王的，都是些混账！”</p>

  人王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非所有生灵都是智者，他们不能理解我，但我能理解他们。”</p>

  便道：“这些年我每每派遣族人出去寻以往与我族交好的先天道君，皆无音讯。这使我既沮丧，又暗暗松了口气。万族也在暗中行此事，我知道他们，他们也想找到退路，把持退路。”</p>

  “所以你的宝船若是造出来了，千万不要轻易拿出来，不要轻易被人知晓。便是我，你也不要告知。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来抢夺，然后互相争斗、决裂。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内战会导致一切崩溃。”</p>

  “你的宝船，什么时候才能用呢？等到万族再无余力发起争斗之时！”</p>

  “这或许很残酷，但这是唯一安然之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