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章 是个实诚人

  西华宫金母道场是常昆所见过的最为高大上的道场仙府。</p>

  比起天庭上的天宫，西华宫并不缺少磅礴大气，更兼有云水阴柔之妙。在这里，大道显化，犹如实质。</p>

  上垂白云瑞炁，下是浩荡清波，清白相连，丽水生金，一座仙府便坐落在云水之间。</p>

  这高大上三个字，说的不是有多金碧辉煌，说的是这里道妙显化眼前，仿佛触手可及。</p>

  云水之间，一老妇摇船而来，见之笑曰：“娘娘早知大姑娘和七姑娘携姑爷来，教我这里等候。快快上船罢。”</p>

  小七早跳上小船，搂着老妇的手臂，叽叽喳喳如欢快小鸟。</p>

  大丫头则拉着常昆随后，登上船，亲热道：“白姑。”</p>

  又为常昆介绍，原来这位白姑，是西华宫执掌外事的主持。</p>

  常昆不敢怠慢——不因之是西华宫外事主持的身份，而是大罗金仙的修为！这老妇人白姑，竟然是一位大罗金仙！</p>

  她未曾有什么遮掩，那身上的道韵，是如此明显。教常昆一眼即知。</p>

  达者为先，便不因大丫头与小七，在没有恩怨的前提下，常昆愿意对任何一位修为在他之上的存在，表示应有的尊敬。</p>

  “常昆见过白姑。”</p>

  他抱拳。</p>

  白姑还礼笑道：“不敢当姑爷大礼。”</p>

  这便摇着小船，在道妙所化的滚滚云水之间摇曳着，往那座仙府而去。</p>

  这滚滚云水，看似温柔，却是无穷道妙显化，蕴藏无量杀机。若无引路人，似常昆这般修为，别说穿过云水，不死在里面就得侥天之幸。</p>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老岳母的道场，是等闲人物能来的地方吗？</p>

  常昆琢磨着这云水间的奥妙，越看越是头昏脑胀，实在是自身修为不足以解析其中的道理。</p>

  每看一眼，便有无数信息如洪流一样充斥脑海，仿佛杂乱无章，让人理不清、看不透。</p>

  大丫头和小七一左一右与白姑叙话，白姑跟她们说着，偶尔看常昆一眼，眼中许多深意。</p>

  不久，云水即过。</p>

  常昆深吸一口气，收回观望云水的目光，整备精神，做好面对老岳母的准备。</p>

  早有一队仙娥相迎，簇拥着进入了仙府之中。</p>

  这会儿，常昆反而光棍起来——左右要见面，是打是杀，临头反正一刀，心中的种种忧虑，反而没了。精神头一下子安宁下来。</p>

  于一座荷塘上的仙亭中，常昆终于见到了自家的老岳母。</p>

  说老岳母，是因她古老，不是说她白发苍苍。却是雍容大气，眉宇间一点金辉中蕴含着吞吐不定的威严与锋芒，与大丫头仿佛姐妹一般模样的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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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常昆的老岳母，金母西华娘娘。</p>

  她正与一有些眼熟的慈和老妇人相对而坐。</p>

  到了这里，小七欢快不起来了，与大丫头一样，规规矩矩，行礼问好然后一左一右，伴着西华娘娘身边去。</p>

  常昆则抱拳拜道：“常昆拜见老岳母！”</p>

  此言一出，大丫头和小七皆瞠目。那眼熟的慈和老妇人露出诧异笑容，西华娘娘则盯着常昆良久：“坐吧。”</p>

  常昆再拜，然后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p>

  老岳母这里只说了两个字，便没理会常昆，只与慈和老妇人说话：“听说你那一窝月兔产子，有几只？”</p>

  慈和老妇人笑道：“四只。”</p>

  “予我两只如何？”西华娘娘道：“我这宫中清冷，些个臭丫头又不亲近我，正好索你两只兔儿朝夕陪伴。”</p>

  慈和老妇人笑呵呵道：“上回那一窝，说要赠你两只，你还说不要。这回却开口索要了。”</p>

  “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西华娘娘笑道：“家里些个丫头，现在心野了，不好管啦，我不找个时常陪伴的，日子怎么过？”</p>

  慈和老妇人笑道：“我记着你家那位又快到临凡洗尘了罢，下了凡间再生几个就是。”</p>

  西华娘娘啐道：“哪有你这样说话的。我一把年纪了，你这是在笑话我呀。何况以我与祂的根脚，这孕育子嗣，须得大道天数。七个臭丫头整天把我气的夜不能寐，再来几个，怕不要被气死。”</p>

  慈和老妇人笑起来：“如此恐怖？”</p>

  西华娘娘道：“你试试就知道。”</p>

  常昆这里听着，却是家长里短，与那凡间做母亲的，仿佛别无二致。</p>

  大丫头和小七伴着娘娘左右，时不时凝眉瞪眼，作些怪模怪样。老岳母的眼神一到，立刻又规整起来。</p>

  实在有些好玩。</p>

  大抵正如老岳母所言，她七个闺女，把她气的不行。</p>

  老岳母与慈和老妇人这里说些仿佛鸡毛蒜皮的话，或是我家的树结了什么果子，或是你家的鸟生了几个蛋，平淡真挚，与常昆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实在异常不同。</p>

  转又想到仙天法会上，青帝见他，与他说话，也没有那种居高临下。</p>

  渐渐便有明悟——大抵到了他们这样层次的人物，早已是返璞归真。除了天帝为大道化身，运转天数，太上无情，其他的越是厉害，便越是质朴。</p>

  当然，这也许有些绝对。毕竟各自性格不同，在不同的情况下，表露当也不同。不能说一定如此。</p>

  他这里天马行空思维，忽然听到西华娘娘跟他说话。</p>

  “你这小儿，骗了我两个女儿，登天却数百年不来见我，莫非我这里是刀山火海不成？”</p>

  常昆心下一紧，暗道这是对我不满啊。</p>

  忙道：“一则事务繁忙，二则对老岳母三个字心存忌惮。”</p>

  他这里说出来，大丫头和小七险些笑出声来。</p>

  那慈和老妇人笑道：“我听说凡间的女婿，大多敬畏岳母，当是如此。”</p>

  西华娘娘本是闻言生气，却这一打岔，竟笑了出来：“倒是个实诚的人。”</p>

  又道：“木已成舟，我也不与白眼、贬斥你。只消对小一、小七好。若我知你欺负她们，便要教你知道老岳母三个字的厉害。”</p>

  常昆道：“话虽如此，却也不敢保证。老岳母，我常昆性子直，偶尔难免惹的大丫头她们生气。只说尽力。”</p>

  慈和老妇人笑道：“果然是个实诚的。”</p>

  西华娘娘道：“夫妻有摩擦，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无意有意，我分得清。”</p>

  常昆道：“老岳母理解便好。”</p>

  便道：“这回来拜见老岳母，一则是登天数百年，却没登门拜见，常昆心中不安。二则这回，我准备与大丫头她们去凡间游玩一阵。泰山神府数百年，实在有些乏味，又忙于事务，倏忽了家中，正好带她们散散心，望老岳母准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