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章 不是好东西

  老夫人笑道：“当初老身因罪而失水。上天将那水的大道一分为三。其中四分予四渎龙神，三分予海神若，余下三分散落寰宇诸天水脉之中。河伯继黄河龙神之后掌黄河，得其一，海神若有其三。此是为道之缘也。”</p>

  又道：“由是河伯见海若，顿生情愫。以致诸般风波，令二人皆失神位。而今河伯终于看透，可喜可贺。”</p>

  冯夷苦笑一声：“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又有什么可喜可贺的呢？老夫人照顾我的颜面，没说如何风波...欸，实在是不堪回首啊。”</p>

  他苦笑过后，又对鱼蕙兰露出歉意：“因我之故，害你轮回。这其中，你并无错处，错皆在我啊。”</p>

  他站起来，身上光芒绽放：“我因向若而叹，生了情愫。回家与宓妃大闹一场，更醉酒要休了她。宓妃于是告到青帝驾前，青帝恶我，便将我与海若皆夺了神位...海若，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宓妃。而今我终于去了执念，是该做个了断了。”</p>

  他目光轻轻从鱼蕙兰脸上擦过，叹一声，整个人化作点点明光，倏忽已烟消云散。</p>

  常昆是个直人，见此不禁道：“这家伙是个懦夫啊！”</p>

  一句话，把情意绵绵的气氛打的支离破碎。</p>

  常昆还不罢休，道：“他害了海若，弃了糟糠，这里说一声看透，就了结了？”</p>

  渣！</p>

  渣之极！</p>

  责任呢？补偿呢？</p>

  一句话，没有！</p>

  不是个好东西！</p>

  常昆道：“蕙兰拒绝的对。这种货色，哪配得上你！”</p>

  灵虚道长一拍脑门：“常君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我先前竟觉得他可怜...”</p>

  老夫人笑道：“可怜人有可恨处。只瞧着他痴情一世，便轮回转世也不忘怀。却忽略他一念之间害了两个。”</p>

  常昆道：“这种货色，我竟跟他称兄道弟，生平之耻也！”</p>

  又道：“人生在世，轻松逍遥也好，疲累欲死也罢，这做人的基本原则终归不能忘。一句看透，抛弃责任，打破底线，还是个东西吗？”</p>

  是连连摇头。</p>

  道：“譬如这冯夷，譬如那贼尼姑，又或聂隐之父亲聂锋，都是一路货色。一个是懦夫，一个是没有底线的恶尼姑，一个是为权欲而抛弃为父之责的垃圾；一个该打，两个该死，连畜牲都比不上，鄙弃之已不足以形容。”</p>

  他这里大发言论，其他人静静的听着，只是笑着。</p>

  ...</p>

  回去的时候，一拖三。</p>

  灵虚道长逍遥自在，游历天下去了。不知何时能再见。常昆则带着三娘、聂隐娘、鱼蕙兰，回高县去。</p>

  把虎背让给三个女子，常昆自己御空而行。</p>

  别过老夫人时，道是将三娘交给常昆，要他好生看护。无事不许回龙泉。</p>

  因此此时三娘，情绪有些低落。</p>

  聂隐与鱼蕙兰则正安慰着。</p>

  聂隐娘是没有去处，师、父皆死，便赖上常昆了。鱼蕙兰本可随灵虚道长周游天下，却道左右是海若，待得醒了前世，还修行个啥？实则是她无心修炼，借口罢了，也跟常昆回高县。</p>

  三娘是小姑娘心性。稍作安慰，不一会儿又活泼起来。念叨着马上就要见到小一，十分激动模样。</p>

  常昆给她打预防针：“小一而今叫大丫，尚不知前世。”</p>

  三娘道：“知道了！”</p>

  高县已在望。</p>

  上空俯瞰，高县此时一片平和。周围也不见军炁冲天。战争分明已是远离。</p>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实则不过五天而已——龙泉下拘禁老夫人之处，本处于冥冥之中，与现世时间不同。否则只这点功夫的事儿，应是当天去当天回。</p>

  却毕竟过了五天。</p>

  当初常昆出来时，杀掉了聂锋，刘昌裔趁机攻打，将聂锋再次纠集起来的兵马一网打尽。至此，田悦再无能为也，只能罢兵，不敢再攻高县。</p>

  高县的平静，因此而来。</p>

  大丫头早等的望眼欲穿。说了三五天回来，已经是第五天了。幸亏常昆回来了，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埋怨呢。</p>

  就是见着三娘时，大丫头觉得十分亲切。几句话功夫便亲如姐妹，拉着手说个不停。</p>

  常昆没有立刻跟大丫头说要娶三娘进门的事，打算晚上私密时，再说这事。</p>

  面对大丫头的时候，常昆总会谨慎些，会考虑她的感受。</p>

  家里一下子多了三个人，倒是热闹了不少。可王婆婆分明有点意见，因为这三个都生的美貌，尤其三娘，更如天仙——即便已遮掩了真龙的灵气，藏了眉心的明光。</p>

  </p>

  这老婆婆明里暗里跟常昆打预防针，只道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云云，大抵是这个意思。</p>

  可惜常昆没听出来。</p>

  给三娘她们安排了住处，晚上吃完饭，休息前常昆把祁六和刘敢叫来，问了这几天的事。</p>

  祁六子道：“回大爷的话，这五天里没什么大事。只有个和尚，在附近晃悠了一阵，被我等惊走。其他的，都是刘昌裔处理俘虏、论功行赏什么的。”</p>

  常昆道：“又是和尚？”</p>

  刘敢道：“并未入高县，那和尚只在河那边转悠了一下。”</p>

  常昆放下心来。</p>

  转言道：“我意向南迁居，寻个安静之处。这高县是个是非窝，麻烦太多。你二人向南去搜寻搜寻，看何处风水好，回来报我。”</p>

  祁六子和刘敢皆感诧异。迁居？</p>

  好吧，高县的确是个是非窝。</p>

  于是领命而去。</p>

  入夜，与大丫头办完事，常昆于是提起三娘。</p>

  便把这回出经历，给大丫头说来，像讲故事一样。说到三娘要嫁到家里，常昆道：“便则征求你意见，你说可，我自迎她入门。若说不可，此事便休提。”</p>

  大丫头一听，笑起来：“这样的事也要问妾身吗？”</p>

  “如何不问？”常昆道：“你是我妻，夫妻一体。我要纳三娘，却不问你的意见，便不是为夫之道。”</p>

  大丫头笑道：“妾身正觉三娘亲切。家里多个人也好，我平素有个说话的。”</p>

  又道：“那聂姑娘和鱼姑娘，夫君不妨也一并纳了罢。她们皆是已没有了着落的，又是单身的姑娘，一直住着，若不纳了，外人便要说闲话了。”</p>

  常昆吃惊：“我说一个，你倒是把三个都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