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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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麻常、陈老谋、王玄恕、跋野刚、单雄信、郭善才、郁元真、段达等十多人,在午后的阳光下,蹲在山头高地一处莽树丛后,遥观三里外远处按兵不动的李元吉二万骑兵部队,三缕烟火,枭枭升起,知会远方唐军突围军的位置。

  五艘补给船从伊水驶至,为李元吉军送来用品粮食。

  众人无复破围而出的兴奋心情和威猛形象,为减轻战马的负担,沉重的盔甲均在途中弃掉,且因人人身上多少挂彩,因失血和奔波以致脸色苍白,颇有穷途末路的景象。

  寇仲双目闪闪的注砚敌阵,狠狠道:李元吉何时变得这么精明,我停他也停,摆明要吊在我们后方锲而不舍,却避免交战。

  跋锋寒沉声道:我们应沿洛水走而非伊水,那至少可晓得李世民的追兵所在。

  众人默然无语,敌人策略高明,迫得他们不住逃亡,然后在适当时机,于他们兵疲马乏时,发动攻击,一举把他们彻底击垮。

  徐子陵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定要设法摆脱李元吉的追兵,始有希望闯过李世民那一关。

  寇仲环观远近形势,伊洛河原平坦的沃野至此已尽,地势开始起伏变化,在正南处一列山峦延绵扩展,东抵伊河,西接大片古木参大的原始树林,若往西行,快马可在两个时辰内抵达洛水东岸。

  一道小河从山区倘流蜿蜒而至,流入伊水。他所率领疲不能与的战士正在小河两旁休息进食,战马则吃草喝水。

  寇仲仰首观天,通:师傅!风向会否改变?

  除跋锋寒和徐子陵外,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云。

  跋锋寒细观天云,道:若为师所料无误,今晚仍风向不改的吹西北风,只要我们放火燃烧山区东北的密林,西北风会带来浓烟,阻截追兵。

  杨公卿等均听得精神大振。

  麻常皱眉道:我们往来伊洛,一向走山区西面开发的林路,走山区却从未试过。

  王玄恕道:山中有通路。

  众皆愕然,此话若从曾在王世充麾下任事的任何一人口里说出,绝没有人奇怪,但王玄恕一向养尊处优,怎会晓得山区内的情况。

  王玄恕显是想起父兄,神色一黯,垂头道:父皇他……唉!爹曾令我勘察洛阳南方一带山川形势,所以我曾多次进出山区,山区南端有一处出口,可抵伊阙西北的林区。

  众人恍然,王世充一向贪生怕死,遣儿子勘察形势,是为预留逃路。

  寇仲道:那就由玄恕领路,现在我们先使人到山区西北树林处做手脚,我们今晚就撇掉李元吉,逃之夭夭。

  单雄信担忧道:我们虽可暂阻李元吉追入山区,可是进山区后更是全无退路,只要李元吉知会李世民,李世民河与寿安和伊阙两支部队会合,在山区南方出口守候我们,若我们被困山区,将是全军尽没的结局。

  寇仲微笑道:若非玄恕通晓山中形势,谁敢取道山区?

  跋野刚同意道:当然是舍山区而取林内官道,既快捷又方便。

  寇仲像已成竹在胸,从容道:这正是用兵贵奇的道理,李元吉正因猜到我们不敢入山,故而按兵不动,任由我们从林中官道南逃,因为李世民正忱兵另一边出口,作好一切工事防御,来个迎头痛击。我们改采山道,必能令他阵脚大乱,我们则有机可乘。

  跋锋寒淡淡道:这叫险中求胜。

  杨公卿叹道:三个出口,李世民只能把守且二,我们如能在李世民完成拦截前先一步出山,当然一切没有问题,否则亦不该选择李世民亲自把关的出口。

  众人皆明白他叹气的因由,是为对此无从揣测。

  王玄恕道:贴近伊水的出口非常隐蔽,敌人未必知道。

  寇仲压低声音道:一晚工夫能否通过山区?

  王玄恕道:若不停赶路,仍须半天,但这样恐怕人马均支撑不住。

  寇仲再往上空瞧去,双目射出深思的神色,通:那我们就定下后晚出山的目标,今趟将轮到我暗敌明,当天上猎鹰盘飞时,李世民也离我们不远哩!

  黄昏时分,西北方山林突然火起,迅速蔓延,火势猛烈,往东南席卷而来,人屑浓烟,把李元吉追兵的前路截断。

  最微妙处是突围军先集中在山区和窄道问的山头,在浓烟掩蔽敌人视线的当儿,始迅速进入山区,今李元吉方面一时难以把握他们取道山区还是从林中官道撤走。

  在王玄恕领路下,全体将士牵骑疾行,登山下谷,穿林涉溪,在连绵的山区疾行,至天明时人马均筋疲力尽,藏在一处隐蔽的峡林内休息,争取睡眠的时间。

  此时深进山区达四十里,离南端隐蔽出口只有十多里路。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对这类艰苦旅程习以为常,打坐半个时辰大致回复过来,带着猎鹰无名,三人攀上峡旁最高的山峰,俯察四周形势,只见山势迷漫,峰岩互立,群山起伏绵延,茫茫林海依山形覆盖远近,偶见溪流穿奔其中。可惜三人均是心情沉重,无心观赏。

  寇仲拂扫无名羽毛,安抚它想振羽高飞的意欲,道:哈!似乎真的撇掉李元吉哩!

  跋锋寒道:李元吉并非蠢材,应不会冒险进入山区。当他从马蹄足声肯定我们逃进山区后,会一边扼守山区北方出口,一边把消息以最快方法通知李世民,着他封锁山区南部所有出口。

  寇仲仰百大空,迫:我想放无名在我头上绕几个圈子,该不会出岔子吧?

  跋锋寒一拍怀内射月弓,傲然道:有射月弓作守护神,谁能伤他。

  寇仲开怀笑道:小子这么快信心尽复,小弟口服心服。

  松开缚着无名的链套,无名一声嘶鸣,冲天而上,飞个痛快。

  跋锋寒见徐子陵凝神沉思,微笑道:子陵能否猜到,李世民这个人会令我有甚么联想呢?

  寇仲代猜道:是否比他作狼呢?

  跋锋寒愣道:你是否晓得通灵异术,可窥见我心里的秘密,这是没可能猜得中的。

  寇仲双目闪耀着慑人的辉芒,沉声道: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首先我想到的是你们崇拜狼,而李世民正是一头狼,更是那最可怕的一头狼王,它正伺机而噬,要一击即中。牛群早晓得在四周巡梭的狼群志在恐吓它们,令它们心力交棒,但仍是没有办法不给弄得疲于奔命,只余待死的分儿。

  跋锋寒点头道:李世民用的确是狼的战术,比我们突厥人更运用得出神入化。我们正是那群待噬的牛,而李世民则是那头在附近徘徊的狼王,领着一批恶狼,当牛筋疲力竭时,恶狼先冲散牛群,待有牛儿落单,即群起而噬!牛儿虽比之任何一头狼强壮,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隔离牛群的牛儿绝无脱身机会。

  寇仲苦笑道:只恨我们明知如此,仍要像待宰的牛儿般一筹莫展。

  跋锋寒道:恶狼致胜之法,靠的是绝对的专注、耐性、锲而不舍的精押。眼前每刻都是关系生死般重大的字,不能错过任何机会。我们想看到长江,必须学晓对付狼的伎俩。

  寇仲思索片晌,朝徐子陵道:陵少在想甚么?

  他并没期待真正的答案,只是想徐子陵提供高见。

  岂料徐子陵坦白招供道:我在想若只准我在此刻见到师妃暄或石青璇其中一人,我会选谁呢?

  寇仲和跋锋寒面面相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子陵竟坦然说出心内的秘密,且是这么私人的问题。

  徐子陵淡然道:幸好我永不用在现实中作这样的选择,否则我会选择两个都不见。

  寇仲倒抽一口凉气道:听子陵的说话,隐有生离死别的味道,是否不看好我们明晚的突围战?

  徐子陵叹道:你该比我更清楚,只要康鞒利放出猎鹰,掌握我们从何处出山,除非我们三人肯舍弃其他人逃命,否则必死无疑。

  寇仲苦笑道:这真相真残酷,老跋怎么瞧?

  跋锋寒目光投往愈飞愈高的无名,漫不经意的道:从没有一刻,我感到死亡是那么接近和不可逃避:即使面对毕玄亦没有这种感觉。坦白说,我非常享受这种死亡的感觉和压力。兄弟!应否把无名召下来,它离开了我射月弓的保护范围。

  寇仲微笑道:既然我们心死无疑,就要死得漂漂亮亮的。

  接着发出尖啸,召无名回来。

  倏地破风声起,在西南的一座山峰后升起六个黑点,迅速扩大,快速飞至,赫然竟是唐军篆养,用来对付无名约六头恶鹫。

  三人自然反应的分别掣出刺日、射月、拓木三弓,架箭在弦。

  无名本能地感到危险,一个盘旋朝三人站立处滑翔急降,一下子从离他们头顶逾百丈的高空,滑泻近五十丈。

  此时六头恶鹫毫无顾忌的看准无名,迫至离无名只有二十多丈的距离,振翼加速,疾如箭矢。

  弓弦声响,三支劲箭划破虚空,趁无名继续下滑,朝在它头上联群袭来的恶鹫疾射。

  鹫嘶利落,三鹫同时中箭身亡,坠往两山问的深渊,其他三鹫吃惊散飞,在三人有机会射出第二支箭前,亡命飞逃,转瞬没在山峦后。

  无名回到寇仲肩头上。

  寇仲收回刺日弓,犹有余悸的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陵道:李世民应在附近。

  跋锋寒摇头道:李世民们在山区外,今趟只是意外事件。这种产自大草原的恶鹫性情凶猛好动,篆养者必须每天放它们自行觅食,以保持其凶性。它们非是受指示攻击无名,只因猎鹰是它们从小就被训练的攻击目标,故见到无名会自发性的攻击。

  寇仲轻抚无名,呼一口气道:这叫得来全不费工夫,若能把其他三头射下来,那有多好。

  跋锋寒道: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六头秃鹫只剩三头飞回去,敌人会有甚么反应?

  寇仲道:当然晓得是遇上我们。照道理康鞒利该派出猎鹰,看看我们在甚么位置,猎鹰可以安全地在箭矢不及的高空侦察敌人,康辅利不曾错过这良机。

  跋锋寒道:这或者是我们在出山前唯一除去对方猎鹰的机会,还不立即动手脚。

  寇仲忙掏出陈老谋给他盛载毒液的小瓶子,为无名一对鹰爪尖锋涂上毒液。完成后寇仲欣然同停在护腕甲上的无名道:乖宝贝你荣升一级,从猎鹰变成毒鹰,要你同类相残只是迫于无奈,因为战争就是这个样子,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真多废话。

  三人均心情紧张、目光搜索西南天空。

  寇仲一震道:他娘的!果然给老跋猜个正着。

  在蓝天白云下,一个仅可目见的黑点在高空出现,在山峦上盘旋缓飞,逐渐接近。

  无名露出注意裨色,鹰目精光闪闪瞧着高空上的同类。

  跋锋寒道:鹰性好斗,会攻击进入它所在领空的其他同类,极其残忍。通常,免致两败俱亡,只是驱逐的性质。去吧!

  寇仲早等得心焦,发出进攻的鹰言,无名振翼高飞,朝三人头顶上的敌鹰斜冲而上。

  事关全军存亡,三人捉心吊胆,屏止呼吸的仰首观望。

  敌鹰发觉危险迫近,更可能认为自己是入侵者,一个急旋,往西南飞出。无名不知是否因被困锁多时,火气特猛,迅疾如风的追上敌鹰,两爪箕张破空翔下,往敌鹰背抓去。

  羽毛激飞,敌鹰一声嘶鸣,往下急坠逾三十丈,才振翼续飞,无名没有乘势追击,不降反在空中耀武扬威的盘旋。

  跋锋寒目光追随不住远去的敬鹰,沉声道:跌!跌!跌!

  敌鹰继续远去,变成个小黑点。

  徐子陵嚷道:成功哩!

  寇仲懊丧的道:不是见血封喉吗?难道没有抓破皮肉?

  敌鹰异常的飞行姿态,在三人期待渴望中,下坠十多丈,又继续飞行片刻,始往下急坠,谁都看出敌鹰果是毒发身亡。

  寇仲和跋锋寒同声欢呼,雀跃不已。

  徐子陵叹道:现在该是九死一生,比之以前大有改善。

  前者道:我们现在究竟有多大成功突围逃亡的机会?

  寇仲摇头道:不…我们定能突围逃走,因为老天爷仍站在我们的一方。

  在多云的西方天际,挂着一钩镰刀似的下弦残月,云隙处隐可见到一、两颗黯然无光的星辰,就这么一个晚上,突围军离开山区,悄悄从隐蔽的出口,注进伊阙西北方的疏林区。

  寇仲冒险放出无名,在周围侦察远近形势,肯定没有敌人在近处埋伏,遂下令开始迈向危机四伏的艰巨旅程。

  他把突围军分成五军,自己亲率二千前锋军居前,在跋锋寒和徐子陵辅助下负起突围开路的重责。

  杨公卿、麻常、王玄恕的二千军居中,总揽全局。

  押后军二千,由跋野刚指挥,祁元真为副。

  左右两翼军各千五人,分由单雄信和郭善才作主将。

  他们的目标是要穿过寿安和伊阙间的丘陵疏林地带,直奔南方。

  无名回到寇仲肩头,寇仲一边策骑穿林过野,边道:李小子非比李元吉,我们必须小心应付。

  跋锋寒和徐子陵默然不语,没有回应。

  林木渐疏,先锋军抵达密林边沿区域,林外野原黑压压一片,教人心头沉重。

  寇仲忍不住问徐子陵道:有甚么不寻常的感觉?

  徐子陵勒马停定,沉声道:敌人在外面!

  跋锋寒双目神光电闪,道:我们再无退路,只有向前面闯,以快制慢。

  寇仲点头道:就是如此!忽然石破天惊的狂喝道:弟兄们!随我来!

  夹马领先出林,徐子陵、跋锋寒紧随其后,领着一千骑,像一条怒龙般抛开一切顾忌,刺进夜色茫茫的原野去。

  其他四军接续出林,蹄声震动大地,万余骑在草原上狂驰。

  雳地喊杀声起,前方与左右处各有火把光涌现,隐约见到漫山遍野均是唐军,以惊人的声势把去路完全封锁,再迎头朝他们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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