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最后的权利

  陈温靠曹智的肩膀,眼角就泻下热泪,突然挤出一丝笑意,语不成音着哑声道:“曹兄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不行了,呵呵……”

  曹智也强挤着凄然的笑意,摇着头,热泪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不会的,使君……你和我还有很多宏愿未完成,使君要撑下去,你有很多忠实的属下需要你照顾,小弟还需要你扶持,我们不能没有使君你。()”

  陈温听了曹智的鼓励话,很是欣慰,紧抓着曹智的手,急喘着颤声在他耳边道:“帮我照顾家人,特别是玲儿!”

  曹智也紧了紧陈温那颤抖的手,凑在他的耳边,哽咽着坚定道:“我曹智发誓一定待使君的家人如自己的家人一般,除非曹智人亡,否则曹智以性命担保,任何人都休想伤害她们一根毫毛。”

  陈温此时身体已不受控制的颤抖得更厉害了,但他很高兴,在他对自己的前途越来越丧失信心的这段时日里,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现在有了曹智的保证,他总算感到了一丝欣慰。

  陈温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老妻,艰难的点着头。卢氏虽说已是老泪纵横,但依然明白夫君的意思,她也拼命点着头,并赞许着丈夫最后的决定,和感激着陈温对她们即将成为孤儿寡母的这些未亡人的关怀。

  陈温突然像是做出了一项重大的决定,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起身体,努力狂叫道:“周……仓,枣……”

  曹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要去扶他,但卢氏却摇着头向他示意不需要,曹智不得不缩回了已伸到半空的手。

  虽说门外两人听不清楚陈温想叫谁,但看着他的目光,周仓、枣袛知道陈温是在叫他们。

  两人慌忙冲进屋来,泪挂脸颊的跪倒在陈温、曹智面前。陈温几乎用癫狂的神态,对周仓、枣袛大声道:“扬州……都尉……枣……袛、周仓……听令,从今日起,你……们的部属全归丹……阳太守曹智统……领。

  由于陈温的言语几乎已含糊不清,枣袛一时没听明白老丈人说的是什么。但曹智和周仓都大概听明白了陈温的意思,陈温是要用他最后的刺史权利,为自己的属下,为曹智留下些东西,也未他的继任者陈瑀留下一个没有一兵一卒的空历阳。

  周仓露出一丝意外的惊喜的同时,立刻拜服在地,高呼道:“扬州都尉周仓谨遵刺史令!”

  不明就里的枣袛这时也大概明白了老丈人的意图,于是也赶紧跟着周仓之后拜服接令。

  曹智没想到陈温尽然在他人生最后的时刻,把扬州州府控制下的兵马都移送给他。他太惊讶了,曹智慌忙从床榻边站起,也跪在了周仓等人一起。

  屋内外除了卢氏,所有人皆对陈温的这一决定感到惊讶无比。曹智在万难、惊喜、意外和些许无奈的复杂心境下,慎重地拱手道:“使君……”

  陈温此时却显得无比的清醒,眼中射出深深的感情和寄托,神态却出奇的平静,只缓缓道:“太守快受命!”

  周仓、枣袛此时也是满腔热切,他们很担心曹智会拒绝。曹智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特别是陈温那深情的寄托,曹智不忍心拒绝一个朋,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愿。

  “下官遵命!”

  随着曹智的拜服受命,陈温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他感觉非常高兴,也非常解脱,他面露着难看的喜色,突然哈哈大笑着,举着近乎僵硬的手,慢慢探过着身体。

  曹智会意的伸手握陈温冰凉的手掌,两人目光终于对到了一起。陈温已讲不出话,但他的眼神是在询问曹智,“他为他做的最后一个决定是否满意?”

  曹智的泪水已淌满脸庞,他握紧了陈温的手掌,拼命的使劲点着头。随即陈温又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满足,那么的开怀,他的手慢慢失去了力量。

  曹智想用力的握住他,但他在明知陈温快不行的事实时,他的心也被煎熬着。当陈温的手自然滑脱出曹智的手掌时,陈温了无牵挂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天。

  离开了正房,曹智随邓艾、周仓返回房。任红昌则一直待在陈玲的闺房里,没出来,听说她到现在还没醒。至于陈温的身后事,交由枣袛全权负责。他是陈温的女婿,在情在理都应该负起此项责任。

  到房内时只剩下曹智和邓艾时,周仓在半道突说先要解决一些事,就匆匆自去了。

  曹智和邓艾进入房相继坐定后,邓艾突然一掌拍在几,狂怒道:“这**贼万死不足以辞其咎。”

  曹智看了一眼愤慨的邓艾,他明白邓艾指的是袁术这帮人气死的陈温。

  曹智却在此事非常自责,他对邓艾道:“此事说来全因我起,要不是使君为了助我登丹阳太守之位,也不至于得罪袁术。”

  邓艾想不到曹智竟会在此时自责,使劲推卸责任的人他见多了,像曹智这种往身揽的,倒是少见。他其实很清楚袁术对扬州的企图,及其对陈温诸事立场、言行与袁术的不配合。陈温身前多次与他们商谈如何与袁术虚与委蛇的策略,表举曹智为丹阳太守只能说是个袁术除去陈温的引火线。

  但鉴于邓艾一直以来与曹智政见、立场的不同,对于曹智的自责,邓艾并不欣赏,他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曹智,并未接茬说什么。

  曹智此时的确是感慨良多,他快马加鞭来到历阳,没想到只见到陈温最后一面,之前想好的从武力到政治帮助陈温保住扬州刺史的诸多设想,都随着陈温得死化为了影。

  人死了,什么都结束了,再有详尽的计划都是无意义的。

  曹智不时的叹着气,他也没有和邓艾闲聊的心情,两人都独自沉思着,房内一时显得格外寂静。

  直到曹智的呐呐自语而打破,“也亏得这袁术想得出来,竟拿死了好几年的周昕做文章,早知道我就该光明正大的杀了他,也不至于留下话柄给袁术有机可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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