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命硬
“三个淋蓬、两个水阀、一个地漏，牌子和上次的一样。浴巾要六套全新的，牌子和以前一样。拖鞋清洁剂要一打，卫生间清洁剂要四套，厕所的厕纸要补充牌子还是照旧。冰箱里的空格，食材全部补充。再检查下料酒酱油陈醋什么的，缺的也立刻补齐。还有最重要的水果的种类不可以少于四种，少于四种就做不了水果拼盘。酸奶要大果粒的千万不要再买错。爆米花。各种口味的都要，特别是可口口味的要格外多三打。薯片巧克力果汁等等都要……给我买回来，现在、立刻、马上！”小叶清脆悦耳的声音倒蹦豆一样响彻在一楼大厅中。
傻愣愣的听完，刚刚刷完满水槽碗筷的乔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胡乱在抹布上擦了擦手，“小叶大人，麻烦你再说一次，我拿个笔记一下。”
“什么？居然敢跟你的债主大人讨价还价，哼！”翘起一根兰花小指，小叶努力扮演着“叶扒皮”的形象。
而对方竟然对这种趾高气使的恶劣态度一点也不生气，乔治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笔走龙蛇凭着记忆里的印象，边往门边跑边记录下小叶大人需要的种种零碎物件。从五金小件，到食物材料，到调料配料，再到日杂百货，再到清洁用品……也真难为他这么好的听力、这么好的记性。
“放心吧，小叶大人，很快就买回来！”远远地，被奴役家伙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众人听得一阵心虚：这家伙的脾气也太好了吧。这么着被虐待都不生气的么？
目送着某个家伙的车子去远。小叶面色古怪的砰的一声把别墅大门关上。
“好啦。瘟神送出去啦，大家抓紧时间开会。这小子最近的速度是越来越上来了，刚才说得人家口都干了。可真的买起来，凭这小子的本事估计来回也花不了三十五分钟。现在记时。”小叶无奈的摊了摊双手，眼睛瞟了眼墙上的挂钟这才一屁股在上泉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的旁边深蓝迦罗，再对面的耀扬也都已经就坐。
气氛有点古怪。咳嗽两声，深蓝率先发言：“老大！你不会是玩真的吧。那家伙已经在我们这儿住了……我算算啊，十五六七八天了……不会一直这么住下去吧。”
深蓝迦罗两姐妹从乔治第一天来就从来没有掩饰过对这个暗黑异能界昔日成员的戒备忌惮。现在一打开话题姐妹两个更是同仇敌忾。
“那家伙除了吃就会喝，别的高难度一点的什么都做不来。这样也白养着他吃现成的，无论如何，对我们这些靠战斗力吃饭的人来说不太公平吧。”迦罗双手抱胸，说得大言不惭。其实也不想想，就刚才小叶随口报出的那堆东西，人家居然都能全部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根据以往记录，不用三十五分钟就能全部搬回来，就凭这一点，也不能算是普通人吧。
呃！
“会买东西，打杂。”上泉京还是很公正的。无论是对以前的“废物”耀扬还是对现在的垃圾乔治，她的评论总是绝对公允。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让乔治搬来住的邀请是耀扬发出的。虽然其初衷只是一句中国礼节上的客套话，可现在的上泉京已经习惯了事事以耀扬为准。有句话说的是，习惯的养成不是一朝一夕，可一但养成就很难改变。
好吧！低声咕噜一句，第一个论点被耀扬和上泉京集体驳回，似乎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也毫无意义。深蓝迦罗飞快向其他方面发动攻击。
“就算这个白吃白喝不成立。乔治以前可是华尔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钻石级大律师。他帮暗黑异能界做过多少坏事？最重要的是，万一他实际上根本就是暗黑派来卧底的，有什么阴谋阳谋怎么办？”
“没错，”对迦罗的话，深蓝连连点头，“老大！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可是中国的古话。”啊呸！都是被个死乔治害的，现在连深蓝说话都喜欢带这么一句中国传统、中国古话之类恶心前缀。
这一次的问题让耀扬稍微皱了下眉头，他想想才问：“深蓝，你打得过乔治吗？”
“什么！”深蓝当即几乎跳了起来。侮辱。这简直是对她“极度冰封”超杀伤力异能的绝大侮辱。
“十三招。对付这种无聊的三十倍重力，本小姐最多只需要十三招就可以让他爽得掉渣。”配合着邪恶的语气，深蓝秀气的指节被捏得格格响。
耀扬点头道，“那么再加上迦罗你呢？”
“我？十二招。”迦罗可不管深蓝会不会有意见，说完就悠闲的端起桌子上的红茶杯，优雅轻啜一口。她说的也只不过是事实中的事实。不用说最近在耀扬的“毒打”哦不，是训练下姐妹两个无论异能配合异能翻新，还是力量反应发面的提高，就是凭借她们以往的水平也足也让乔治毫无还手之力。
“需要十二招或者十三招。看来最近我对你们还是太宽松，”耀扬的话甫一出口就吓得深蓝迦罗一头冷汗。原本还想控诉乔治的罪状集体从喉咙里打了一滚吞了下去。
正在她们想集体为自己申辩的时候耀扬抬了抬手，“这个问题留到晚上去三楼训练场再说。现在我再来问一个问题。”
苦着脸，深蓝迦罗的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咽啊。天知道平时耀扬看上去虽然温和好说话，可在训练场上却是十足的魔鬼教练！
“撇开我们各自的实力不谈。乔治他一个人住进我们这儿，我们却有足足四个人。”耀扬冷冷竖起四根手指。
“五个！”小叶也顾不得吃爆米花了，立刻跳到面前竖起五根手指。
刚才他们讨论要不要让乔治的问题小叶可以不管。但这个严肃的问题她可不能不问。说实在话，乔治来住对小叶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十五六七八天，光债务她这个吝啬小富婆就放了将近七百万，当然这些麻将桌上的，别的暂时先不说。其他平时小叶该做的家务也集体退给乔治，让小叶格外吃惊满的是，原先只是想整整那家伙，没有想到那家伙做起家务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利落干净井井有条，这一点可以从越发整洁的别墅环境就能看得出来。
耀扬什么都不说，只是用眼睛看着小叶。
渐渐的，竖起的五根手指哆嗦了一下，最终缩回一根，“好吧四个。虽然实际上是五个，但有战斗能力的只是四个。”
小叶还是不甘心的为自己小声不甘着。而对面，耀扬也终于收回了目光，还伸手在小叶的脑袋上拍了拍以示安慰。目睹这一出无声喜剧的上泉京不由得笑弯了眼睛。耀扬这家伙总是有逗小叶的习惯。
“现在还有问题吗？”耀扬重新将目光投向深蓝迦罗。平静沉稳的目光让两姐妹一时都说不出话来。想也是啊，对方一个，自己这边四个，而且就算忽略数量上的差异，单打独斗自己这边任何一个也可以捏死那家伙。当然，某个只懂得变锅子铲子的家伙自动忽略好了。
好！就这么决定了，那家伙最好乖乖当米虫当杂役当苦力，哼！万一有什么阴谋阳谋的话，就只好让他爽到掉渣！
众人的心中同时闪过这念头，午后明媚的阳光中陡然窜过一丝寒意。真是有够阴险的一群家伙。
滴答滴答，墙上的挂钟慢悠悠摆着钟摆，到现在时间刚刚好过去半个钟头。看来该次会议所讨论的主角也快回来了吧。
咳咳两声，深蓝迦罗往旁边坐了些，要不然这里阴谋的味道也太明显了吧。
又等了一会儿乔治居然还是连影子都没。耀扬显得有些担心，“说起来这个人的战斗力那么差，就他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不会出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对于耀扬的担心，小叶立刻反驳，“耀扬哥哥你想太多了吧。那家伙的异能虽然无聊，但自保总没有问题吧。遇到危险他别的不会，总可以用三十倍重力压制住对手然后自己逃命吧。现在想想那家伙的重力简直就是为逃命特制的。”
一句话说得耀扬立刻想笑。想来也是，那次在唐人街餐厅的经历也说明，乔治的三十倍重力虽然用在攻击上可能不太合适，但是用在防御方面那就很恰当。当初他对付的是习惯异度空间几十倍重力的自己，如果换做别人，三十倍重力这招还是相当可观。
“再说，”小叶神秘兮兮的对耀扬勾了勾手指，“知道么？那家伙还是开车去的。这就绝对万无一失了啦。”
开车？什么跟什么啊？谁说的开车出去就不会遇到危险的。
叹息一声，小叶开始好心的解释，“那家伙开了辆价值六百万的宝马——防弹车。那种车子的坚固程度，就算用狙击枪也连开上百来枪才有可能在玻璃上开一个小小凹痕。当然，如果是用徘击炮的话，应该容易一些吧。”
小叶凉飕飕的声音从众人耳边刮过：那小子也太夸张了吧！这种贪生怕死的境界，让众人心头不由掠过一丝丝的熟悉感。好象和身边的某个家伙极其相似啊。又呆楞了一会儿，似乎大家都在记忆中努力搜寻着这个比对对象。
忽然，“里奥！”
众人异口同声，同时冷汗簌簌。乔治这个家伙真是好死不死，像谁不好竟然去像那台贱格电脑。
“对了，他哪来的钱？”耀扬忽然问道。他是知道的，乔治现在早已今非昔比，以前的他，花六百多万辆车自然不再话下，可是现在嘛，问他六百多块有没有都是问题。
“那家伙怎么可能会有钱。当然是和我借的啦，”小叶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看样子神气活现，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主儿。
“算一算哦。加上车子的六百多万还有那小子之前打麻将输我的。现在我是他一千多万的债主啊，九出十三归……”
真是有够夸张的。正在小叶唠叨着打着小算盘的时候，大门外传来某个人高亢的声音，“对不起，小叶大人，让你久等了。东西一件不少，路上堵车的关系这次动作稍微慢了点。”
门开了。首先撞入众人眼帘的就是几乎直卡着门缝的庞大纸箱和包装袋。接着就是包装袋子包装箱子沙沙摩蹭着门套，还有在零食五金日杂用品等等物品重压之下，某个身处最低层家伙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这一刻客厅里的空气安静得出奇，就越发显得这些声音听起来刺耳。
终于磨蹭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扑”的一声，乔治连带大堆物品滚进客厅。
“当心我的酸奶，当心我的暑片，当心我的爆米花……”小叶一连数声心疼的尖叫后，乔治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他笑着努力拖动种种物品将他们分门别类的储藏。
耀扬、上泉京、深蓝、迦罗，甚至包括在旁边大小声不停指挥乔治储备物品的小叶，在这瞬间心中齐齐闪过一丝感慨：
这家伙的命还真硬啊！
乔治就一直这样过着痛并快乐的日子。好在最近s据点没有任务也比较轻松，日常的工作也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简单而又正常的生活。
在结束了午饭准备工作，午饭后的清洁工作后。下午的阳光从窗户外斜斜透进来，照耀得整个一楼客厅一片温暖宁静。深蓝迦罗正常是去逛街，有时候小叶也会同去，比方说今天下午就是三个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相约去血拼。
耀扬会在这段时间看看书，或者和上泉京坐在露台上喝茶聊天。今天也是这样，两个人占据整个四楼的宽大露台，那里是他们自己的空间。对于正在相处中的恋人来说，每天的独处是极其重要的。
整座别墅安静却不寂静。一楼的客厅里电视机正播放着一出老掉牙的台湾泡沫剧。剧中的主角是名厌倦了亡命杀手生涯，想过普通人日子的家伙。他逃离了杀手组织的控制，投身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在那里他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并且还认识了一个善良可爱的女孩。
这台电视节目乔治已经追了好多天。现在他一个人占据了整座沙发，旁边堆满了小叶淘汰下来不喜欢的零食，他的情绪很简单的沉浸在剧情中。现在正播放到组织找到了杀手。杀手和那个女孩开始了亡命生涯。画面中是惊险的飞车场面，男主角在枪林弹雨中还不忘表白对女孩子的款款深情。
台词念道，“小爱，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我决定了等这次摆脱他们，我就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小爱……”
男主角的台词被女主扑上来的热吻给打断了。乔治看得手一哆嗦，散了满沙发草莓口味的爆米花。这也太夸张了吧，一边飚车一边躲子弹一边还能接吻？乔治觉得一阵恶寒冷，画面中的男主挣脱香吻又在继续自责，接着就是女主更热情的拥抱，再然后……还好今天的剧集播完了。画面上打出欢迎明天继续收看的字幕。
上帝啊！以前怎么没发现，台湾的剧集能黑幽默到这地步。乔治觉得嘴巴有点抽筋，像是笑又像是苦笑，但这种表情里透露出的无疑都是轻松与惬意。
“糟了！”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到五点，这就表示恶魔小叶快回来了。准备晚饭材料不说，光是这满沙发的爆米花就……乔治无奈的看了看点缀在乳白皮沙发上的粉红爆米花。说真的，这新款的味道还真是恶心，难怪会被小叶淘汰掉。
习惯的一通忙碌一直持续到晚八点，在收拾完厨房打扫完屋子伺候完小叶大人看电视的茶水点心后，时钟已经飞快转到九点半。这时候深蓝迦罗应该在三楼被耀扬毒打。而上泉京应该早早回房间休息。
拖着疲惫的身体，冲完凉，乔治终于迎来了一天中第二个独属于自己的时间，当然也是最享受的安静时光。
旋开台灯，从抽屉里取出皮面的日记本。乔治握着笔开始认真总结今天。记日记是乔治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大概从二十多天前来到s市那天开始。
第一天。晴。
我几乎是一接到电话就飞快打包行李冲去机场要了最早班到s市的机票。当然，我是考虑过的，这个决定相当冒险。有可能会让人送命，但这个决定中蕴涵的那种可能性实在太让我心动了。那种生活，我曾经无数次的梦想过，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得到。所以，我在飞行的十几个小时中，终于做出了本人生平最冒险的决定之一。
果然还是来得太早了。其实打扰大家睡觉我也很不好意思的。难得耀扬先生丝毫不计较，和电话里说好的一样，我终于在这里住下来。这里果然很安静，早上补眠的时候甚至听得到外面的鸟鸣声，虽然是睡在干硬的睡袋中，但却是我近几年睡得最塌实的一次……而且最重要的。耀扬先生竟然让小叶来照顾我。那真是一位粉红色的可爱小天使啊。
哦！美好的，普通人的生活，我终于来了！
第二天．阴。
今天是很特别的一天。它让我充分体会到中国的一句老话，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真是想不到啊，麻将这种据说是中国最早博弈游戏的东西竟然让本人在一天内迅速负债七十多万。天啊，我现在哪里来的钞票。早在离开巴黎的那一天，以前的那个乔治早就不是现在的我了……还有，我要向上帝忏悔！我怎么会这么白痴，竟然将吝啬鬼守财奴错认成天使，上帝啊，我错了！
第三天．雨。
比一件倒霉事情更糟糕的就是一堆倒霉事。请原谅我今天不得不少记一些，我亲爱的日记本阁下。如果是你被人使唤了一天，马不停蹄东奔西走做牛做马为奴为婢之后，相信你也会手臂酸疼，懒得多写一个字。
另外，上帝，我收回我昨天的忏悔。因为我有罪。
那个顶着卡哇伊面孔的家伙，既不是天使也不是吝啬鬼守财奴……她是恶魔，不折不扣地狱来的恶魔！阿门！
第n天．晴。
也许说出来很难理解，也许说出来有人会觉得我很变态。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每天都是那么的轻松舒畅。忙完一天后，冲凉睡觉。眼睛睁开的时候就是第二天早上。打开窗户，看外头的露珠晨曦听鸟儿的鸣叫。不用担心任何事情，当然除了没有准备好小叶恶魔吩咐的杂物除外……
今天也是这样过的。下午看的泡沫剧似乎让我想到了以前的自己，现在的自己，或许还能顺着推算出以后的自己吧。当然，如果说起现在的我比剧中主人公少了个热情如火女朋友的话，呃！那么白痴的女人，相信还是没有比有好吧。哈哈。
……
看日记写日记，宁静的房间里，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乔治慢吞吞的写着，写着写着间歇打一个懒散的哈欠。人生还真是惬意悠闲。
“砰砰砰”力可开山的敲门声，吓得正写得h的乔治一个大哆嗦，椅子在地板上嘶的一声划过一条弧度。
接着，“死乔治！叫你多买些酸奶的就是不听。人家的酸奶喝完了啦，你现在立刻马上去买啦。记住要大果粒的，敢买错有你好看。”
冷汗黑线一快儿从脑门挂下来，唉！
“今天就只能写到这了。小叶魔鬼来催命。”
飞快划完最后一句，乔治匆忙了结今天的日记。他火速套上外套裤子，同时嘴巴里招呼道，“来啦来啦。马上就去！十分钟。”
“哼！”门外的人似乎满意了，重重冷哼后脚步声去远。
恩。钱包、车钥匙都带了。乔治临出门前再一次检查随身物品，毕竟十分钟买不回来他就惨了。对了，似乎忘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乔治想着一抬头正好看见墙上的挂钟。时针正准确的指在凌晨快三点的位置。
糟糕。怎么忘记了这个。乔治轻车熟路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便签纸，然后飞快的扫了几眼。
“大果粒酸奶。出别墅门左拐七百米。可的便利。”
算起来，这已经是耀扬那张字条救了他的第十九次了。十六天，平均每天一次半的频率。
上帝！乔治果然是个命硬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