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过程
上泉京来到巴黎的异能者总部，转瞬之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星期的时间。
在这两个星期内，除了平日里一些巴黎总部的组织成员，代表个人来进行过一些会面外，上泉京并没有见到过仲裁会任何一个成员的面。
与其说上泉京对现在的状况，感到莫名其妙，倒不如说这一切其实也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弃子就是弃子，无论当初多么的有用，如今打定主意放弃了，那么也就变得一文不值。根本不需要再花费什么时间去搭理了。
在上泉京渡过这难挨的第十五天时，上泉泽的一个电话，更让上泉京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果然，仲裁会如今正忙着着手对付四大家族，也难怪此刻做为上泉家长女的自己，变得这么不受欢迎与倍受冷漠了。
上泉泽在打电话询问上泉京是否安全的同时，高桥惠子还很担心的对自己女儿交代过，如今上泉家跟异能组织上层已经是势同水火，嘱咐上泉京在组织对其不利的第一时间，立刻要离开巴黎，借道美国后回到日本。
对于这一点，上泉京倒不是非常担心。毕竟以她现在在异能组织里的人气与威信，即便是组织上层如何的想要去打压，可是对于她的积威已久，仲裁会也不得不去考虑如何对她不利之后造成的恶劣影响。
既然不想见自己，上泉京闲暇之余，干脆也就一个人好好摸索起了荒废已久的武道。
其实在很早之前，上泉京战斗时一直凭借的不过是自己的异能?影子武士+自我本能的格斗理念。或许也是自视甚高，甚少的去研究上泉家族一直传承下来的一些剑术造诣。
既然有这么一大段空暇的时间，不用去为自己关心的人担忧，也不用去为自己的据点操劳，更加不用像条狗一样的被组织上层呵斥指使，那么自然而然的，上泉京也就开始将自己的一些意识，整理后慢慢融入了自己的武学修为之中去。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与形势之下，在短短的后一个星期之内，上泉京不禁觉得，此刻自己的实力，再一次上了一个小小的台阶。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直到上泉京来到巴黎总部的二十六天，仲裁会终于召见了她……
慢慢的，跟随着传达命令的引路人，进入罗浮宫的核心地带，上泉京的一切心思，也开始陆续的进入了一种豁达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等一下等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一种结果，不过即便是卸任，即便是降职，一切对于她而言，只是一种解脱，却并没有负担。
一直以来，找不到追求方向的自己，如今已然有了成果，耀扬如今身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对于上泉京而言，已经是可以用自己如今的所有去换还要物超所值了。
其实，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她们总是包含了男人的一切，情愿默默的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自己心仪的男人最终去成就自我。即便是强如上泉京也不例外。
如今的上泉京，所有想的，所有做的，都只是为了让耀扬迅速的进入权利的核心；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身居高位而感到高兴，可是她却会为了耀扬的成长而感到自豪。
回想上泉京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耀扬也都不会感动，不会内疚的吗？
“上泉执政者大人，请。”
一瞬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上泉京此刻的诸多回忆。在将上泉京送到了一间大办公室的门口前，引路人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上泉京并没有再去考虑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
随手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甚至不必去理会此刻的会议室里，是不是有埋伏，在关键时刻，假如耀扬不在场的话，上泉京所显示出来的胸襟气魄，的确也非常的让男子汗颜。
“上泉执政者大人，欢迎。”
一个女子的声音，瞬间回荡在空洞与庞大的会议室内。华灯初上，灯光下，上泉京却并没有看到熟悉且繁忙的米歇尔与内尔德二人，甚至连约翰与斯米尔洛夫这两个常驻仲裁者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此刻自己的利用价值没了，连会见自己一面都成了屈尊降贵的事情吗？
上泉京的脸上一片的淡漠，可是谁都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的出那一丝的苦笑。
“你或许误会了。”妮娜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随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
“你应该知道，仲裁会一直都是七人制，而事实上，我也是仲裁会的成员之一，只是在这九年来，一直没有露过面而已。相信你也得到了消息，组织的智囊菲艾特大人最近回来了，而我也是在这段时间，刚刚回到仲裁会继续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所以请你不要太过于觉得受到委屈，认为米歇尔大人他们，甚至都不屑于见你。”
上泉京大方的落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妮娜这个刚刚出现不久的陌生仲裁会成员，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却依然不改眼神中那一抹嘲笑的意味。
“现在你还对我的身份感到怀疑吗？”妮娜继续微笑着问。
“没有。”上泉京的回答干净利落。
其实能够在坐在这个会议室里，那么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也不必去深究了。
“早在六年前，虽然远远的离开了巴黎总部，可是我与我的丈夫，丹尼尔仲裁者大人，也早就听说了组织里，崛起了一位新进的年轻女子，原本早就想回来看一看，如今这个想法却在现在实现了。”给上泉京倒了一杯咖啡，妮娜一边说道。
“谢谢,这是他们谬赞了。”上泉京道谢，语气淡然。
“很好，你很符合我想像中的样子，荣誉不惊，挥洒自若。”
妮娜说的话里，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在内，真正早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年轻的女孩子时候，妮娜从内心深处，就已经被上泉京这一种冷漠与淡然的气质所彻底折服了。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因为这个女孩真的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像了。
呵呵，当然，那是在遇到自己丈夫与菲艾特之前。像是妮娜这样一个大家族之下，家族内部对于自己童年的教育相信是非常的严格了，所以妮娜也不得不把自己的一切想法，隐藏在冷漠的面具之下，可是妮娜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也和当初的自己一样……
随手妮娜张开自己的异能?声波壁障，有效的隔绝了一切除了自己与上泉京之外，声音的传播与传递。
“我手上现在有一份刚刚在半个小时之前，收到的情报文件。你想看看吗？”
妮娜说着，将文件放在桌子上，弹到了上泉京的面前。上泉京早在妮娜张开“声波壁障”时，就感觉到了，不过她不知道妮娜为什么这样做，可是她却并没有问。
拿起哪一份文件，妮娜的声音在继续的传到了上泉京的耳朵里。
“你知道吗？在我年轻的时候，准确点是在遇到现在的丈夫之前，我和你一样的性格，也很不喜欢说话，甚至厌恶任何人打搅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当然，那时候我远没有你这么的强势与锋芒毕露。甚至组织里根本不像对你一样的重视我。”
上泉京一边听着妮娜仲裁者大人所述说的一切，一边开始大略的翻过手上的一些资料。
资料很厚实，多达一百多页，甚至详尽到了许多以往关于上泉京和耀扬的情报上没有涉及到的东西，包括二人十几岁时，那一段朦朦胧胧却无疾而终的感情。以及，上泉京以前还有一个，与现在的耀扬同名同姓的哥哥……
“刚刚不久前，组织通过了一项决议，那就是关于选任在你之后，提升谁做为中国北部第一大据点负责人的提案，最终在菲艾特大人力排众议下，那个叫做耀扬的年轻人成功上任——相信，在你回到s市据点不久后，组织就会下达这一次的认命了。哦，对了，他在这之前，已经被仲裁会承认授予次席执政官的职务了，也就是说，他如今只比你低上一阶。你也知道，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卒，上升到你现在执政者的位置，需要多少年的时间吧？你从刚刚加入组织，直到现在的位置，一共用了六年已经引起了轰动，而他现在只用了半年，却跃升到只次你一阶的职务了。”
妮娜侃侃而谈，没有注意上泉京开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疑惑与不解。
“虽然之前我们就调查过耀扬的身份，可是那仅仅是在这几年的时间内他所作所为的一切，却并没有深入到他童年时期的范围——你不会天真的认为，你之前可以掌握的情报，我们异能组织上层就调查不到吧？原本，我也和所有的仲裁者大人一样，想不通为什么一直以来做为组织内定仲裁会成员的你，在这半年之内，会连连犯错，甚至是不惜为了一个组员，联合自己的家族，向整个仲裁会施压，搞得仲裁会所有成员勃然大怒——在接到这一份情报文件后的十几分钟内，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在这半年内，那个叫做耀扬的年轻人迅速的上位，和你这半年内犯下的错误其实是正比的。”
终于，妮娜停下了自己的话，两眼直视着上泉京。
“试想，假如这一份情报让其他的仲裁会成员得到了，明白你对耀扬次席执政官之间的感情纠葛，以及牵涉到你上泉家长女的身份，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呢？
那就是将你调职离开s据点，甚至是更改之前扶植耀扬次席执政官的打算，即便是不能扶植风野执政者，相信我们也可以找到不少的人去培养。”
“所以这份情报我不打算给其他的仲裁会成员看到……”
妮娜最后的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声音虽然小，可是刚刚好让上泉京听到。
从刚刚进门到现在，上泉京一直都在听妮娜仲裁者大人说话，这里仿佛根本没有她什么事情一般，都是妮娜仲裁者在向他陈述这些事情之间的利害关系。
这个房间是仲裁会专门用来会议的房间，做为组织的最高领导层，所以这件会议室里是没有监听以及监视系统的。不过刚刚从妮娜仲裁者小心翼翼的张开声音结界，防止二人对话的信息哪怕一丁点的被其他成员得知的举动来看，妮娜仲裁者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很认真的，而不是掺杂着其他一些阴谋。
不过，哪怕是阴谋，现在以上泉京这样，被丢弃的棋子身份，又有什么好图谋的呢？
“谢谢。”上泉京站了起来，鞠躬道谢道。
“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我要帮你吗？”妮娜很惊奇的问。
“不奇怪。”罕见的用自嘲的语气，上泉京轻轻的摇了摇头。
“哼哼，因为我觉得办公室恋情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我和我的丈夫丹尼尔一样，当初仲裁会相信我们是自由恋爱，而不带半点的家族利益；如今我也愿意相信，你做为上泉家的长女，之所以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去帮助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也不带着半点的其他因素。严格的说，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感动了我！”
妮娜真诚的说。虽然做为仲裁者的成员，必须以组织的利益至上，可是在妮娜看来，当组织的利益碰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时，她也可以大开方便之门。
历史其实往往就是因为一些有心无心的错漏造成的辉煌。其实妮娜以及所有的仲裁会成员，包括现在的上泉京都没有意识到，正是今天妮娜的这一次无心之事，却造成了日后一个很严重的后果。当异能组织，最终发现自己最首要与最富有威胁性的敌人，既不是暗黑异能界，也不是自由人，而正是那个叫做耀扬的年轻人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假如妮娜今天把手上的资料给了其他人，假如仲裁会发现上泉京做为上泉家长女的身份，她与耀扬之间的恋情会造成耀扬最后在异能组织与四大异能家族的利益之间摇摆不定，假如异能组织此刻能够觉悟的放弃提拔耀扬的想法，假如异能组织之后不给耀扬那么多权限的话，一切都很难说。可是，现实里没有“假如”，而只有“已经发生”，和“没有发生”。
“另外，我还要提及一些的事情是，请你不要怨恨我们仲裁会的任何一个人，以及任何决策。在亚洲的中国，有一句话叫做‘世事如棋’，每一个人当成为有用的棋子时，都不用太过于高兴，因为如今他得到的一切，也只是因为她那个时候非常重要罢了。可是当不得不舍弃他，而保全大局的时候——你会下棋吗？你会怎么办？”
“我明白的，妮娜仲裁者大人，‘舍車保帅’是策略，为了组织的利益，我也不会去怨恨任何人。”上泉京点了点头，一直以来她都明白自己做为棋子的身份，只不过像是妮娜这样，明确的告诉自己，所有人都是棋子的做法，微微让全上泉京有些错愕罢了。
不过，对于妮娜这样的性格，上泉京也不得不有了一丝的好感。
“所以，也正因为这样，米歇尔大人与内尔德大人他们之所以不来见你，一方面，他们正在忙着打压四大家族，想要速战速决外，另外一方面，我想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吧！毕竟他们，包括约翰与斯米尔洛夫仲裁者大人，他们都是看着你成长的。”
妮娜苦笑着说，言语里带着一丝的无奈，不过她对于四大家族的打压，还是异常的赞同。浑然忘记了此刻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还是四大家族中上泉家的长女。
不过上泉京可不在乎这一点。
“我了解了，请代我向他们问好。”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上泉京忽然对于仲裁者的一些决策与命令，都感到了释然。就连对于他们就这样抛弃自己这个棋子的做法，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了。
利益，永远是所有人关心与看重的，更何况这一群人还代表着世界上成千上万乃至上百万异能组织成员的利益。
“好了，接下来，上泉执政者大人。”妮娜忽然撤去了自己的异能，让所有的声音开始正常出现在整个会议室任何的一个角落。
“在。”上泉京径直站起来低下了头，
“有鉴于你多次未能正确的执行仲裁会的命令，根据我们全体仲裁会的决议，现在决定免除你s市据点负责人的职务，以普通成员的身份继续在s市据点，辅助新任负责人耀扬次席执政官进行日常职务，以观后效——你有没有意见？”
意见？当然没有了！上泉京此刻不就心理正是这样想的吗？
“另外，组织有鉴于你平日里的功勋，决定保留你执政者的职务。”
再次点头接受安排，上泉京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最后，组织还决定……”
妮娜的话语，在会议室里陆续想起，虽然口上问着上泉京有没有意见，可是事实上谁也都明白，只要是仲裁会的决定，是没有人可以更改的。
无论是谁，哪怕是上泉京也好，都只能是默默的接受了。
直到上泉京跟随着引路人离开罗浮宫，这时，她才可以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一次组织竟然对自己处理的这么轻，仅仅只是免除了s市据点的职务罢了。这样看起来，当初组织也只不过是为了给耀扬一个机会，才把自己从s市据点调回总部罢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干脆之前明白的告诉自己不就可以了。
至于搞这么大动作吗？
上泉京平静的脸庞上，对于组织上层的这些行事做法，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妮娜仲裁者大人，说的很多话都是事实，可是，她竟然能够做到一方面解除自己的职务，一方面还说的大义凛然；一方面打压自己的家族，还让自己觉得仲裁会的这些人没有做错；一方面明明是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还让自己对整个异能组织的人偏偏生不出恶感来；果然，一直传闻中，出生自商业家族的妮娜仲裁者大人，这个女人，以及这个女人的谈话技巧，还真是可怕。
这也间接的证明，仲裁会的每一个成员，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妮娜，你的手上是不是有今天刚刚到达的情报文件？”在晚餐的时候，内尔德问道。
做为情报组的长官，这些情报理应是先到他的手上的，想不到今天竟然被约见上泉京的妮娜中间就劫走了。
“那份文件我看了，”妮娜优雅的拿餐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开始注意起措辞，“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所以我已经销毁了。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销毁？可是哪一份文件我还没有归档！”内尔德的语气开始有了微微的不满。
“怎么？你还怀疑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子，还是四大家族哪个家主的私生子不成？”妮娜的反问倒是让内尔德无话可接。
“算了，吃饭吧。反正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
米歇尔大人的话，适时的打断了二人的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