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乔治
“最近，你好象很悠闲。”
耀扬的目光从报纸上方越到正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身上。
欧文穿着宾馆里的毛巾睡袍，盘着腿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精神高度集中。他头发乱得像鸟窝，脸上的胡渣看规模已经至少三天没有清理过了。他忙，很忙，忙到根本没有空去搭理耀扬这三天来几乎同样意思的问话。
“哈哈，你死定了，这次。”
小叶夸张的大笑伴随着电视机里游戏人物扑通一声掉进水沟的惨号。
“过分啊！”欧文努着嘴巴，没有理由啊？虽然他是初学者，但是凭他华尔街第一操盘手的头脑怎么会在玩任天堂游戏的时候，输给眼前这个家伙。他用眼睛的余光飞快的扫一眼，同样穿着睡衣，造型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小叶。
“啊！差点忘记了，刚才你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叫的客房服务，好象是新款的碳烧牛排。”欧文紧张的按着手里的手柄，随口说道。
“啊？在哪里在哪里，我要吃、我要吃。”
果然，神经大条的家伙兔子一样跳起来，满房间乱转。
“呃，就在外面的桌子上。”欧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扭曲。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
很快，大概就三四分钟吧。
“死欧文，你这个奸诈的混蛋，又骗我，天啊，你又耍赖。”小叶气急败坏的跑回来，但是已经晚了。
欧文很贱格的对着电视屏幕上“ ga over！”的图标摆了个y的手势，一张脸更笑得快抽筋，“什么叫耍赖，这叫策略，知道吧。你们中国就有个博弈大家就曾经说过，兵不厌诈，哈哈！”
“我不管啊。明明就是我赢，天啊，死欧文，你赔我的第一。”
“拜托，对于某一个每次都被同样招数骗到的家伙，她还有资格这么说么？”欧文的话让小叶彻底舌头打结。看来天下无敌的小叶这一次还真是碰到了棋鼓相当的对手呢。
唉！耀扬无奈的从报纸上方收回目光，又重新盯着报纸那条无聊的股市下阶段预测分析。心里在忍不住的叹息，答应这个家伙要全天侯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的要求是不是个彻头彻尾愚蠢的决策。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而这三天里，耀扬无数次的问欧文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联系上乔治，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时机未到！耀扬很有暴走的冲动，十分想打的欧文告诉他：这个所谓的时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如果这时机需要一个月后才到，而他在美国的任务就必然还要持续一个月的话，那么这一个多月的时光他要怎么过活？
偏偏还有小叶这家伙居然和欧文的性格一拍即合。看来小叶的确具备某种可以随便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的特殊潜质吧。三天里，小叶和欧文，基本上就做了三件主要的事情，吃饱了就是玩任天堂，声音能开多大开多大，玩累了就睡觉，饿醒了就再吃。
“小叶。”想着想着，耀扬忽然觉得有些发冷，他叫了一声小叶。
“什么事，耀扬哥哥？”重新开了一盘任天堂，一心要报仇血恨的家伙随便答应着，注意力和目光钉子一样盯在电视屏幕上跳动着的卡通人物上。
“……”耀扬有些发呆，“没事、你继续。”
就在耀扬的耳膜几乎要被电视机上卡通人物互殴的呼喝声震穿的时候，忽然，欧文从椅子长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今天晚上，出去吃饭，恩，就我们两个。”
欧文的声音在游戏机大音乐背景下显得很模糊，但耀扬还是听见了。
点了点头，重新埋首下去看报纸。只不过这一次，耀扬忽然觉得刚才那则让人昏昏欲睡的股票分析文章，似乎写的好有些意思。
夜晚……
“说真的，这三天来的日子，真让人回味无穷。”
出租车上，欧文全身懒散的靠在座位上对耀扬感慨道。
他们从下午五点半就出发要去吃晚饭，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就算是土生土长喜欢在八点以后才开始享用晚餐，然后算好时间找娱乐场所放松的美国人而言，现在的时间，九点半也绝对是非常适合晚餐的时间了。
相对欧文的兴致昂然，耀扬则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从五点出门，他们连出租车都换了八辆了，现在乘坐的是第九辆。肚子饿倒是其次，欧文带他几乎转遍了唐人街区旁边的所有附近街区，这才是让人无法忍受的，耀扬他头晕啊。
“这样的日子也叫让人回味无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三天你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玩任天堂格斗游戏了。当然吃饭和睡觉也是为了保证玩游戏的精力吧。”耀扬随口敷衍道，同时在心里想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决定去哪吃晚饭。
“哦。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玩过任何一款游戏的人来说。任天堂简直就像它的名字天堂一样美好。”欧文的眼睛闪闪发光，似乎还沉浸在游戏的乐趣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家伙，耀扬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就算是孤儿院出来的他，至少也在童年少年的时光有过少量的嬉戏吧，而眼前这个年轻的美国男子，竟然连早就过时几十年的落伍游戏都从来没有玩过？真的很难想象他以往的二十多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司机先生，前面路口左转。”欧文忽然对司机指点道，这好象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出声指点路线吧。耀扬微笑了一下，看来晚饭的时间快到了。
车子在又拐过几个拐角处停下。
街对面有家装饰得十分典雅华丽的西餐厅。透过古朴的木棂可以看到里面的为数不多的客人。还有穿行其间穿着白衬衫打着领结的适应生。
“就是这里，吃晚饭的地方？”耀扬问道，眼前这家很明显的是家高级餐厅。和原先设想的下面的情节最合适发生在加阴暗隐蔽的小酒吧差得太多了吧。
没有回答耀扬的话。欧文只是率先推开餐厅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这个家伙，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一个字，不该聒噪的时候竟然比小叶那家伙还要聒噪。耀扬苦笑着跟在欧文的身后。
“先生两位吗？这边请。”得体大方的适应生在前面引路。欧文要了两个角落的位置，那里的灯光刚好比较暗。
“你不是饿了吗？先点餐吧。先生，请给我一份套餐。”欧文看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菜牌都不看就随口对旁边站立的适应生说道。
“哦。一样。”耀扬说道。
很快适应生就送来了他们的晚餐。两份牛排，一瓶红酒。两份沙拉和甜点。
消灭了一小半牛排，耀扬优雅的用餐巾擦拭了下嘴角，执起红酒杯的杯茎问道，“这里这么多人。最重要的是，如果乔治看到有陌生人和你在一起，他敢出现吗？”
“为什么不敢，这里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一个不高兴，随时可以捏死你十次八次。”欧文头也不抬的专心应战盘子里的t骨牛排，同时随便好心的给耀扬打预防针。
苦笑。耀扬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苦笑了，“原来这里是……你这个家伙。”
似乎已经对食物没有什么胃口。耀扬抬头打量餐厅内的装修格调和摆设。谁知道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却越看越有兴趣。
此刻耀扬正坐的位置不靠窗，靠着斜对大门的墙壁。他们位置的斜上方悬了一幅欧洲田园景观的油画。画框很精致雕刻着古雅的花藤，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细长画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雕刻中每一支花藤的缠绕中心都有一个极小的突起。这种东西很别致，耀扬看得很仔细。似乎记忆中见过这样的东西，不是这样的外型，但却是同样精巧的结构。记起来了。是小叶刚开始时候灌输给他的多种高科技杀人武器之一。这种东西一般都被中央电脑系统控制，必要的时候这些美丽的花藤中心的小突起就会射出可以将人体内脏器官击穿的杀伤光线。
不仅仅是他们这桌。
装修得很有格调的餐厅内，墙壁上这样的类似的油画足有十几幅之多。而且，这些油画悬挂的位置，当那些可爱的光线射出的时候，可以覆盖餐厅的各个角落。
这些还不算最有趣的，针孔摄像机，监听器，聚集最佳位置……所有这些见不得光却足以要人命的东西无处不在。甚至连这些穿行在餐厅内，手持托盘得体大方的适应生，每一个都非泛泛之辈。相信他们的手，在不拿菜牌餐巾的时候，握起枪来应该同样得心应手。
哈哈。这地方哪里是什么高级餐厅。根本就是个得天独厚的人造屠杀场。只要关上门，拉上窗户上的古雅落帘，相信就算里面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也会得意于它门窗高科技的隔音设备，而让外面的路人丝毫不被惊动。
“选这样一个地方。如果这一次乔治不同意的话。我们要怎么办？还是说，你敢确定乔治一定会答应跟我们合作。”耀扬在问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实在很难形容。
“怎么办？”欧文也结束了他的晚餐，斯文的擦干净嘴角边的食物残渣才微笑着回答道，“难道你忘记我是做什么职业的了？”
“怎么说？”耀扬诧异，同时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是个操盘手，我的职业就是每天在华尔街豪赌，而这一次我决定，赌一把大的。如果乔治不答应。我想我们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耀扬真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只是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干杯吧！”
忽然，平稳的桌面漾起一丝波动。说这种坚固的胡桃木桌子会像风吹过平静的湖面一般升起涟漪般的波动，这的确有些不可思异；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先是桌面然后是桌腿，开始轻微的颤动，这场面像极极了地震来临前轻微的横波频。
也许事情还不仅仅如此。精致的胡桃木桌椅，自桌腿和地板的接口处忽然磨出一些很细微的木屑粉末。先是一点很快光洁的地板上就堆积了一整层的木屑。桌面啪的一声毫无预兆的裂开一条裂纹，裂纹在不断的扩大。更快的整个餐厅的一切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压住一般，开始发出可怕的连绵不断的颤音。
空气都开始凝结了，整个餐厅好象瞬间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高压锅子。人们家具都被放在当中蒸煮。从外向内压迫的重力让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痛苦的神色。
异能?三十倍重力！
能瞬间将地球重力整大三十倍的异能。就像将人突然丢进深海底。不用几分钟，就会内脏破裂骨骼爆裂，从里面被压成一堆烂泥。真是有够无聊和有够歹毒的异能。
欧文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微的汗珠，一贯挂在脸上的那种无所谓的微笑也褪去了。
这该死的乔治不会连自己都要整吧。他在心里抱怨的同时也惊讶与身边这个叫耀扬的年轻的轻松与自若。此刻自己都快要被气压挤扁了。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很不舒服，甚至有几个适应生和客人已经完全被压爬在地板上，在濒死的喘息哀号了；而耀扬却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正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优雅姿势，在品尝杯中的红酒。甚至，桌子上所有的玻璃器皿早就被压成了玻璃碎屑；而只有他正握在手中的那只玻璃酒杯依然完好无缺。
欧文实在忍不住了，有些艰难的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不适？”耀扬有些诧异，他又偏头想了想，“哦，这个红酒换成八二年的，口感应该会更醇厚一点。”他欠啜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眯着眼睛感慨道。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耀扬看着面前的欧文，这家伙已经开始呼吸粗重目光烦躁冷汗淋漓了。比起欧文来，耀扬的感觉已经好太多了。他只不过觉得稍微有那么一点吃力而已。
说实在的现在的这点重力，和那段在异度空间度过的一年多的时光比起来的确好得太多了。那个地方的重力可是让当初初到他境的耀扬整整一个月起不来床的。更何况，在经历了和修的那些野外生存训练，在随时都会遇到将自己撕成碎片再啃到连骨头渣滓都不剩的野兽之后，他现在的体质体能早就已经了突破一般人体的提高，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耀扬了。
在经过脱胎换骨、经过质的强化后的肌体，在一天天提醒着它的主人如今有多么强悍。之前的耀扬根本拔不出三十二本塑月刀，而后来在异度空间的他，却能在那地方超过地球重力十倍的空间内轻易的将三十二本塑月拔出。这期间的差距耀扬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很多事情是需要比对，需要提醒才会被人们渐渐发现的。
回到现实世界后，第一个提醒耀扬他自己的改变的人就是上泉泽。清楚的记得，他当着上泉泽的面亲手拔出三十二本塑月时候，对方惊恐的，写满不可思意的眼神。
而今天，蕴涵着同样意义的眼神，耀扬又一次从他对面的欧文眼中看到了。
耀扬的唇不觉勾起一丝微笑，也许，一切的一切已经不同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哦！对了。另外的话……那位躲起来的先生，您的三十倍重力对我而言似乎还要再努力一些。当然这样说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真的很佩服你，真的敢来我的地盘。”一阵低沉的冷笑声过后，餐厅的侧门内走出一名美籍的男子。他相貌儒雅，气质沉稳干练。
耀扬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乔治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同时扬了扬手中的玻璃杯。在看到玻璃杯子居然完好无缺的时候，乔治的眼睛里微微闪过一丝诧异。
“乔治先生，见到您很高兴。我叫耀扬。”耀扬站起身来。
同时，在他站立起的那一瞬，乔治的脸色变了。他感觉到刚才的一瞬间从面前这个年轻清秀的中国男子身上爆出的可怕异能。而且，那股异能还在越来越强烈。乔治不太感相信的看了看他的四周，因为就在他出现的瞬间，他已经撤去了自己的异能影响。那么现在这股压迫着自己的可怕异能难道就是这个名叫耀扬的年轻人发出的吗？这还不算最可怕，这股异能不像他的三十倍重力。异能三十倍重力使用起来是全面扩散笼罩的，打个比方就像是从天而降落的巨大压力罩。可是对方的异能，现在看来是仅仅只针对自己发出的。难道对方竟然能够像控制身体一样控制自己的异能吗？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乔治的目光变得深不见底。从心底他飞快的纠正了自己原先的想法。也许自己需要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眼前这名名叫耀扬的年轻人吧。
“这次来是想和乔治先生洽谈一个合作计划。为了表明诚意，我先自我介绍。我不是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人。同时，我的上司对乔治先生的能力非常欣赏。并且有诚意高薪聘请乔治先生为我们工作。”耀扬礼貌的说着，话音刚落刚才一直威胁着乔治的异能波动也同时散去。
乔治的脸色稍稍和缓，他对坐在一旁神态重新恢复悠然的欧文说道，“今天你找我来就是谈这件事？”
“是的。中国有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说呢，我亲爱的老伙伴乔治。”欧文笑得很无辜，说着这话，也不见他有丝毫的脸红。
“而且，似乎你和我都已经别无选择。”
面对乔治的沉默，欧文这次的口吻听上去深沉了许多。
“耀扬先生的意思呢？”乔治的脸上又回复了最初时候的表情。就是面无表情的表情。
“很简单。要不然你现在和我合作。要不然我带你去巴黎。反正那里有不少人很有兴趣去挑战人的极限。让不想开口的人开口也只是他们的兴趣之一。”耀扬不再绕弯子，说的话根本就是裸的威胁。只不过他相信正在和他交涉的是个聪明人，而和聪明人谈事情，总是格外的简单。
“似乎，我真的别无选择，”乔治有些无奈的苦笑，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
接下来的时间就应该是餐厅提前打烊了吧。适应生清理完三十倍重力制造的垃圾。而他们的老板正在私人休息室和他的老友，以及一位新结识的中国男子相谈甚欢。
籍此，似乎暗黑异能界的深入华尔街的金融根基，也已经全线崩塌。
在一幢大楼内，全屏的监视器都正在播放着乔治餐厅里的一切。
“少爷，这一次好玩吗？”凯萨琳的声音，这时嬉笑的响起。
“差强人意。”一个男子低沉的笑着，对于凯萨琳切入乔治的监视系统里，拿出来的这些还来不及删除的监视记录，男子似乎感到异常的有趣。
“通知纳什和奥古斯丁，乔治和欧文都已经叛变了。让他们立即离开美国，越快越好。”
随着少爷的一声令下，美国的整个金融秩序与犯罪，都迎来了最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