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虚假的幸福

  “请问……你是谁?”

  元卿闻言一怔,却是没再踏进一步。

  回头看了眼,顿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看胡悦宁一副无辜又不解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呃,悦宁啊,你……不认识他了?”

  胡悦宁的眼珠在两头转,然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不认识他……这很奇怪吗?还是我应该认识他?”

  扶额,“上帝啊……”,语毕起身跑出去喊医生,心里犹如被百万头草泥马奔驰踏过,这人好不容易醒了,难不成有什么后遗症!老天爷你还是在玩可怜的悦宁吧,啊?

  胡悦宁那个单细胞的女人撒不了谎,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元卿看着她的眼睛,也看不出丝毫伪装的迹象,他担心起来,难不成她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忽然间,他想起了之前托在美国请回来的脑科权威爱德华医生说过,胡悦宁的这种昏迷不醒的症状很有可能是她下意识地不想清醒过来!而且如果真是这样,当病人因为某种契机苏醒后,也有一定有的可能,因为受到了她所不能忍受的刺激,而引发失忆,严重的话说不定会恶化成精神类疾病!

  元卿刚往前走了一步,胡悦宁便抗拒地往后坐了坐,眼里尽是狐疑,嘴里还喊着:“你先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你你你想干嘛?”见状,他只好停在离她一米之遥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小宁儿,如果你是因为生我的气,才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我可以立刻走,你不用这样。”

  “生气?生什么气?”胡悦宁眨眼,将被子拉上来了些,摆出全城警备的状态。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好,眼神看起来很正经英气,但抽丝剥茧后似乎有很明显的暧昧和流、氓气息……好吧,这样说好像不太好,至少这个人长得很不错。她收拾了下表情,尽量作出放松的样子,“我脑袋虽然有点乱,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你,你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悦宁,他是你丈夫,你的亲亲老公!”

  站在门口,朝天翻着白眼。说完她便让开了道,让医生们进来。

  今天值班的是他们军区总院脑科的资深主任,老主任翻着脑电波报告以及脑的核磁片,再查了查胡悦宁的眼底,问:“你脑袋疼不疼?”

  胡悦宁老实答:“脑袋不疼,但身上很酸。”

  老主任皱眉,有些不解,把胡悦宁的病历看了几遍后,他说了句家属随我出来交代一下病情,便出了病房。胡悦宁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难不成自己这是患上了什么疑难杂症?严重到要避开她说?这架势太可怕了啊!

  看到元卿跟着老主任出去的时候,她就更疑惑了。本来她还以为的那句“他是你丈夫,是你的亲亲老公”是一句玩笑话,看这架式,难道是真的?!她什么时候又嫁人了?

  老主任把元卿和喊出来后,语重心长道:“从检查看,她脑干的淤血吸收了,脑电波也未见异常,基本可以排除器质性疾病的原因,但这也说不好,脑袋这块很多东西还没研究明白,还得观察一下。对了,她以前有没有受过刺激,就容易心因性失忆症的病史?”

  “什么?心因性失忆症?这是什么?!”激动地叫着。

  “就是患者对新近重大事件,例如创伤、丧亲等等因震撼过大不堪回首而产生部分性选择性遗忘,或暂时性,通常一到二天的样子,或更久将记忆解离,使其不出现在意识中。丧失记忆的部分通常以事件为,称为前行性失忆。这与因车祸而丧失记忆的不同在於,心因性失忆症常是对同段时间内的记忆,有选择性的遗忘,而且可藉催眠恢复……”

  “等等……医生,您说的这么多,我不是专业人士听不明白,您的意思就是胡悦宁现在极有可能是她下意识地逃避什么而选择性的失忆?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慢慢恢复的?”听的两眼冒金星,果断地打断了老主任的侃侃而谈,总结地问着。

  老主任点点头,“就刚刚患者的情况来看,可以这么说。如果她之前没有类似的病史,在受了刺激导致初发也是正常的,这和患者的精神世界有关,可能她平时的压力就比较大,又没有正常地压解出来……”

  元卿想了想,打断老主任的解释,问道:“那么,她这样的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好?”

  “这可还真没准,你们可以咨询一下精神科的医生。”

  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下可怎么办,胡悦宁既然是受了刺激才下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元卿,那八成是不愿再想起来的,可现在不管怎么说胡悦宁和元卿之间那可是实打实的夫妻关系,而且中间还有一个六岁多的pocky,如果想保护胡悦宁不再受刺激,除非……离婚?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瞥了一眼元卿,看他愁眉紧锁的模样,立刻打消了自己的歪念头。离婚?他如果愿意离,就不会守在胡悦宁床前那么多年了。而且他最近才当上了军区外交总署的署长,好丈夫的形象塑造得那么稳固,这个时候离婚不是太打脸了吗?无论从情从理去考虑,都不可能。

  “喂,我说小叔子,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元卿看起来有些出神,过了半晌,才低声道:“怎么办都行,只要不是身体上的问题就好。”

  思忖了一会儿,犹豫道:“那位柏小姐的事,我听说了……”这个女人也是不得了,扛着病痛在学校教了那么久的书,近两个月病情持续加重才来医院住着。她身体好的时候还来看过胡悦宁几次,虽然元卿的老情人这个身份挺招人嫌,但看着她瘦骨如柴坐在轮椅的模样,也实在嫌不起来。“我知道死者为大,但事已至此,以后就别在悦宁面前提到她了吧。”

  想到了柏樱,元卿的脸色不免有些沉重,“嗯,我知道。我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切!你若是知道个“轻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胡悦宁会失忆么?你会弄得家不像家么?

  实在是不好在这个时候再在嘴上攻击他什么,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吐着槽。希望老天爷可以开开眼,看胡悦宁这么可怜的份上,让他们小两口雨过天晴吧!

  胡悦宁醒后,亲朋好友之类的都来看望,令所有人觉得唏嘘的是,她所有事都记得,就独独忘了元卿的那一段。论谁最了解胡悦宁,她老妹胡欣宁当仁不让,胡欣宁对失忆这事本来还心存犹疑,但见到妹妹欣宁没有露出一点异样,便彻底相信了。

  好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的胡悦宁也算是幸福了。但凡有什么想要逃避的事,从脑里拉出一个记忆的对话框,点击删除就万事大吉。

  后来元家人也基本都到齐了,所有人都表示很痛心。他们纷纷劝元卿要多多关心妻子,还好心安慰胡悦宁说病可以慢慢养,一切都会好的,其中元母难过得几度落泪,还抱着胡悦宁连连感叹孩子命也太苦了。

  胡悦宁被大家的表现惊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觉得好像挺对不起元卿的,如果她真的是他老婆的话,这样不负责任地把他忘了,似乎真的是太渣了点……而且她一躺就躺了三年,他能这样守着自己,也算情深意重了吧,再说……照顾一个植物人,得吃多少苦呢?

  就这么一想,她对他的抵触,一下子全换成了同情和怜惜,总之态度好了很多。元卿很敏感,感觉到胡悦宁不那么排斥他后,心情终于乌云转晴,办公的时候也不再黑着脸了,这一点把时俊感动得痛哭流涕。

  元卿想得很明白,如今这个局面,他是肯定不会说出他曾经提出离婚的事了,胡悦宁连他们结过婚都不记得,自然也不会记得他给她的离婚协议。就算说他卑鄙他也认,他相信这是上天给他们重新开始的机会,他不可能轻易放手。因此,元卿的心情时刻忐忑着,不过大抵做了错事心虚的人都会如此。

  出院前一天,给胡悦宁削苹果时,不经意地问:“悦宁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出车祸的?”

  胡悦宁闻言低头认真思考的间隙,元卿虽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其实一直摒息慑气提着耳朵听。

  “我……我只记得我出了车祸的那天,好像……是急着去什么地方?”胡悦宁转向元卿,“如果你是我丈夫,那你应该知道我去哪儿呀。”

  元卿淡定自若,“嗯,那天你生我气了,所以闹脾气想要离家出走。”

  胡悦宁一愣,两眼弯弯地笑起来,“真的么?可是,我的脾气那么好,怎么会生气?”说着还指了指在一边做作业的pocky,“他那么作死,我都没发过脾气,你要是能把我惹恼到要离家出走,那你也真是个人才!”

  pocky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他在做作业都能躺枪,何其无辜!

  胡悦宁突然拍了拍大腿,“不对不对,我醒来的时候,你好像也说了句生气什么的……那我是真的生气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一定要离家出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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