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哭笑不由人
一路上，两人再无话。
车子在胡悦宁所住酒店的停车场停稳后，元卿终于掐掉了手上的香烟，他舔了舔嘴唇：“小宁儿，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再见。”胡悦宁从善如流地答道。
元卿说道：“我说的是让你回家去，长宁。”
胡悦宁扭头看向元卿：“什么？让我回长宁？”
元卿半低着头看着方向盘说道：“嗯，你先回家去。今天的那位李律师留下来。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办好。”
胡悦宁这下是愣住了：“可是我都还没有见到我爸。”
元卿说道：“怎么，还想着要验货？放心好了，很快他就会回到长宁，判了之后你就会见到他了。”
胡悦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我能不能……”
元卿打断她：“不能！你不能留下，杜娅茹也好，翟焯也罢，你都不能再与他们见面。你明早就给我回去。”
胡悦宁没有傻到去问为什么，她定了定神：“那我妈能不能见我爸一面？在回长宁之前，我不去，就我妈一人！”
元卿继续看着面前的方向盘：“原则上是不能的。”
原则？那都是糊着外国人的，胡悦宁皱了下眉，说道：“我保证我明天一早就走，但是元卿，我还是想请你帮一个忙，让我妈见一见我爸爸。我发誓，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来京里，再也不见……翟焯，再也不见这边的人。我发毒誓。你让我怎么样都行。行不行？”胡悦宁说的有点语无伦次，她想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了，反正她此时是嘴比脑子反应的快。
元卿想了一下，点一点头：“也好。明天那位李律师还会来找我，到时你让你妈一起过来，我会安排。”
“那太谢谢你了。”
元卿闻言深深地看了胡悦宁一眼，才说道：“那么，就这样吧。”
胡悦宁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寒风扑面，眼角却越渐湿润，想到马上还要去酒店前台，胡悦宁掏出了纸巾硬是抹了去。
元卿没有叫住她，他一直坐在车里，怔怔地看着胡悦宁蹒跚地走入酒店后，才发动车子离开。
胡悦宁问酒店前台要了备用门卡开门进了房间。电视里仍在播放着午夜剧场，是83版的《射雕英雄传》，老妈胡宁却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胡悦宁小心地拿了换洗的衣服跑到卫生间，直到锁上门，打开淋浴器，胡悦宁这才立于花酒下任眼泪滚滚而下。
别的没什么，她只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他妈的憋屈了。笑不能随心的笑，这哭也不能肆意的哭。电视剧里的杨康是认贼作父，她胡悦宁是认贼当恩人。所幸，老妈是睡着了，若是让她看出了什么丁卯来，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这天晚上，胡悦宁是做了一夜的梦。跟个电视剧似的，一集接一集的。梦里面有很多人，好像有她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甚至还有元卿？大家先是聚在一起在上课学习，老师居然还是她小学时期的班主任！接着她似乎又变成了一个人在爬楼梯，那条楼梯很像动画片里的古堡旋梯，一边是黑暗阴冷的厚重墙壁，一边却是万丈深渊。
梦里的她一直在楼梯上，靠着墙慢慢地向上走着，不停的走不停的走，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而那楼梯也像是没个尽头，胡悦宁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仅仅是一个梦而已，只可惜即便是在梦里她也同样身不由己。
走着走着，突然地面楼阶一个下陷，一脚踏空的胡悦宁还来不及惊叫，却是终于醒了，她摸到了枕头旁边的手机，打开一看，刚刚凌晨五点。
胡悦宁仰面躺在床上，她慢慢地舒了口气，眨了眨泛涩的眼睛，思绪一时半会还在那幽暗无光没有边际的楼梯上，明明眼皮很重，却怎么也睡不着。想了想，胡悦宁又摸出手机，这家酒店有免费的wifi，她打开手机助手，下了一个“周公解梦”。
然后，胡悦宁输入：梦见不停地爬楼绕圈圈，没有尽头，很累！
三秒钟后，周公解梦给出参考：梦者最近会很忙而且会做事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吗？胡悦宁心里狠狠地拧了一下，尔后她又叹了口气，将“周公解梦”按了删除键。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干等着。
这时，另一张床上也传来了翻身的声音，胡悦宁缓过神，细细地听了听那边的动静，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妈？你醒了？”
胡宁应了一声道：“嗯，多年的习惯，到点就醒。”跟着便是一声长叹。
胡悦宁这才扭亮了床前灯，她觉得嘴巴有点渴，于是起身倒了一杯水：“妈，你要不要喝点水？”
胡宁还是躺着的，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渴。昨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胡悦宁掩饰性的喝了一口水：“我也没注意，大概十一点左右吧，我是找酒店前台要了备用门卡，见你睡着了我就没有叫你。对了，李伯伯昨天回来说了什么没有？”
胡宁被她这么话题一带，思路也就顺着走了：“没有，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想来也是，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的。”
胡悦宁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后对胡宁说道：“妈，昨天我跟朋友说好了，今天你可以和李伯伯一起去找他，他会想办法带你们去见爸爸的。”
“就是昨天给你来电话的那位？”胡宁一听到这话就诧异的坐了起来：“真的吗？我也可以过去吗？”
胡悦宁“嗯”了一声。
“昨天你不是说去见小杜的吗？怎么，那位也去了？”胡宁其实也没有心思多想什么，她这一句也纯属顺带一问。
可听在胡悦宁的耳里，却是让她一惊，她先是瞄了瞄老妈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异样，这才慢吞吞地道：“嗯，杜娅茹请了好几个朋友，都相互认识，我这不是难得来京里找她么，就想着寻个时间聚聚了！”
“哦，是这样啊！这次还真是麻烦到小杜了，对了，帮到我们忙的那个朋友姓什么？”
胡悦宁心想说了元卿这人，倒也无妨，只要老妈不要想岔了去就成，于是说：“他姓元，元旦的元。”
跟着她又说道：“元先生不希望我继续留在这里。妈，最近荣家和翟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元先生让我先回去省得趟了浑水还不自知，我想吃了早饭就直接在酒店订机票回去了。你之前给我的钱，我也没有用上，元先生很廉洁的，这些东西他不要，我也是托的杜娅茹找的他，不然人家也是不可能帮忙的。你待会见着他了，就不要提钱这茬事了。我把钱存了存单，你留着吧防止有急用，不过估计应该用不着，反正有什么事情你和李伯伯两人商量，实在不行你给我打电话我跟人家电话联系也可以。”
胡悦宁一句接一句地的说了一大串，总算觉得可以自圆其说了。她拿出随身带的小包翻出了存单然后递给胡宁，胡宁接过存单只说了一句：“可是……你还没亲眼见着你爸呢……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都集中起来砸我们娘儿俩头上了？”
眼见着老妈悲从心里来的模样，胡悦宁心里一酸走过去搂住了胡宁：“妈，我没事儿的，想想，你今天就会见到老爸了，替我和欣宁向他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