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布律纳

  卡斯德尔莫唉声叹气地对约书亚说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是的,最近一段日子卡斯德尔莫和约书亚过得很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教官们对迪普莱西子爵被开除还没有消气的原因,他们都会在自己教授的课程上玩命的为难卡斯德尔莫和约书亚,几乎就是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只要这两个货有点风吹草动或者小动作,那想都不用想,一堆堆的惩罚就会丢过去,比如什么打扫马厩,比如围着战神广场跑圈,或者干脆就是罚抄书。

  尤其是迪泰伊男爵的课上,这两位更是重点打击对象,突如其来的提问总是冲约书亚和卡斯德尔莫去的,随堂抽测更是绝对少不了这两个难兄难弟。只要答不上来那绝对是少不了被整得比狗还惨。

  这么说吧,卡斯德尔莫和约书亚真心是被校方用最高的标准和最严格的要求所鞭策,一时一刻都无法松懈。这也直接导致以为到了巴黎会很自由过得很爽的卡斯德尔莫在入学一个多月之后都没法走出校门一步。沉重的课业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别说出去浪了,上厕所都得一路小跑。

  约书亚也只是比卡斯德尔莫稍微好过那么一点点而已,文化课程他几乎不费劲,不管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而且学会了就绝对不会忘记。所以文化课他是一点儿也不怕,不管那些老师怎么变着法子的去考验他,他都不怵,甚至还能时不时的纠正老师们的一些错误。在这方面哪怕是最不喜欢他的老师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天才。

  不过这并不代表约书亚就能好过多少,一个多星期之后,现在文化课程上基本拿这个东方小子毫无办法之后,王家军校的老师和教授们一致转变了策略――加强军事技能和体能方面的训练力度。

  简单点来说就是加强体能训练,别的学员跑三公里,那约书亚就得至少跑六公里,而且度还有要求,太慢了就继续加大训练量。不光是跑步,什么蛙跳、举重、击剑、射击、马术、拼刺、游泳,那都是成倍的来。

  一时间约书亚的食量是倍增,以及每天回到寝室直接是倒头就睡,不然根本就扛不住。

  多年以后约书亚的同学莫里亚克男爵回忆道:“当时我们和校方都不喜欢他,故意给他出了很多难题,在文化课程上刁难不了他之后,转而采取了大强度负荷的体能训练。那恐怖的训练量只有一匹骡子才能承受,不过让我们惊讶的是他竟然忍受了下来,而且还越来越轻松了……”

  这么说吧,约书亚和卡斯德尔莫的头两个月的军校生活是暗无天日的,直到两个月后,当大部分老师现这两个小家伙竟然经受住了残酷的考验,变得越来越出色之后,这种没理由的刁难才渐渐消失。一个原因是他们的气渐渐消了,另一个原因则是出色的学生正常人都会喜爱。

  比如后来小有名气的拉普拉斯侯爵(拿破仑的老师以及他后来的内政部长)就回忆道:“雅威先生是个很特殊的学生,他有着越同龄人的聪明才智,在学识上恐怕只有法兰西科学院的院士才能做他的老师。当然他最可贵的品质是强的毅力,当全校的老师都对他进行大强度的体罚时,我们普遍认为只要一个礼拜就能迫使他退学,但是两个月后失败的却是我们,他经受住了这种残酷的考验,而且越来越游刃有余,这迫使我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毫无意义的刁难。”

  被折服的不仅仅是拉普拉斯,著名化学家兼数学家加斯帕尔蒙日的弟弟路易蒙日是第一个改变对约书亚态度的老师,他在给哥哥的信中大肆赞扬了这个学生:“雅威先生是我所见到过的最出色的学生,不,应该是我见到过的最出色的天才。他在数学和化学上的天分甚至远远过了您……我的哥哥,你应该马上来见见雅威先生,同他进行学术交流,这将大大促进你的研究工作……假以时日雅威先生必然成为欧洲乃至全世界最出色的学者!一定!”

  当然,约书亚经受住这两个月的考验之后,自己也有些得意,大强度的体能训练让他的身高蹭蹭的往上长,两个月的功夫竟然长高了差不多十来公分,这让他根本就不像个八岁大的孩子,看上去比十四五的同学还要稍微高一点。让他显得成熟了很多。

  成熟当然是有好处的,比如说当约书亚和卡斯德尔莫勾肩搭背的前往酒吧的时候,再也不会被当做小屁孩赶出来了。

  “哈,我的好朋友,你们终于来了,可是让我等苦了。”

  酒馆前面,一个身材高大英姿飒爽的年轻人热情的同约书亚和卡斯德尔莫分别拥抱,然后三人一起肩并着肩地走进了酒馆,三个人都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当然,这种迫不及待是有区别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和卡斯德尔莫确实是冲着酒精去的,尤其是前者,真是十足的酒鬼。而约书亚却稍有不同,虽然他的酒量不错但他对酒精兴趣不是特别大,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位高大的年轻人带来的各种报纸和传单。这么说吧,约书亚用请这位高大青年人喝酒的方式聘请他代为收集巴黎的各种报纸和传单,借以了解最新的时事动态。

  “约书亚,你对政治也感兴趣?”身材高达的青年狠狠地灌了一大杯上好的白兰地之后擦了一下嘴角,饶有兴趣的问道。

  “算是吧!”约书亚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他讨厌阅读的时候被人打扰。

  这位身材高大的青年冲着吧台后头的酒保伸出了酒杯,嚷嚷道:“再来一杯!”

  酒保却不看几乎是伸到他鼻子底下的酒杯,而是转头向约书亚问道:“满上吗?”是的,这位酒保很清楚,眼前这个高大的青年兜里是布挨着布,一分钱都没有,真正的金主是这个沉迷于报纸的少年。

  约书亚依然没有抬头:“满上,今天他带来的报纸不错,随便喝!”

  这话让酒保和高大青年都高兴起来,前者自然是巴不得酒客喝得越多越好,毕竟现在经济不景气,像这种平民酒吧是客人一天不如一天,大部分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有闲钱喝酒呢?

  至于后者,那真心是十足的酒鬼,因为酗酒和烂赌已经欠了一屁股的账,以至于他这个法学院的高材生不得不去印刷厂当小工赚钱糊口。不过就算如此他依然放不下杯中物,抓住一切机会弄酒喝。

  布律纳(布吕内)一边大口大口的吞着酒精,另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两个新朋友。王家军校的校服说明他们是军校学员,而且看他们略显幼稚的脸蛋估计是低年级学员,他还能看出这两个人中真正为的是那个东方小子。实际上布律纳的主要注意力也集中在约书亚那里,实在是约书亚太特殊了。

  能进入王家军校学习的东方人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而且其年龄和处事手段完全不成正比。比如布律纳同这两位的结识就源自他被债主殴打,当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布律纳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街上,没有任何一个行人前来帮助他,直到约书亚走到他面前问道:“你在印刷厂工作?”

  当时布律纳并不想搭理看上去很幼稚的约书亚,所以对这个问题他是无动于衷,依然“躺在地上看星星”,直到约书亚将一瓶波尔多的葡萄酒放在他身边说:“我请你的。”之后,布律纳才对这个奇怪的东方少年产生兴趣。

  再后来因为一瓶酒的交情,布律纳同约书亚终于有话说了,很快他就接受了约书亚提出的拿报纸和传单换酒喝的建议,每个周六晚上的固定时间,他们就会在这个酒吧碰头,然后各取所需。

  持续了几个星期之后,在今天布律纳终于忍不住了,他很想知道约书亚是不是真的对政治感兴趣。

  “算是吧!”

  约书亚依然没有抬头,对他来说报纸和传单上的各种消息比布律纳那张因为酗酒而显得蜡黄的脸有意思多了。

  “哦?”布律纳终于放下了酒杯,他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问道:“那你对办报有没有兴趣?”

  这一次约书亚终于抬起了头,他重新打量了这位身材高大却面黄肌瘦,英姿飒爽但又酒气熏天的新朋友一番。他所了解的是这个人叫纪晓姆马里阿内布律纳,今年25岁,父亲是律师,这货在巴黎是学的法学,不过因为酗酒和烂赌经济状况很糟糕,现在在印刷厂当抄写工。

  约书亚有些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上去很lob很落魄的家伙怎么忽然对办报有兴趣了,像他这样的家伙不应该像烂泥一样醉生梦死,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沉吟了片刻,约书亚问道:“你想办什么样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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