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强大的力量
公寓内的空间很是狭小，低矮的天花板让进来的人不得不随时低垂着头，恍惚间到了一个世纪以后。</p>
灰尘占据了角落的一切，卫生间的地缝，客厅的老旧电视机，卧室的褐色的衣柜。</p>
除了许久不用的鞋柜，玄关处看不到其他干净的东西，红色的球鞋就像是港口的两片小帆，七倒八歪地横在木门往后的一切地方。</p>
如果暂时摒弃人类感觉中的不适和直感，人们就会发现杂乱在这里竟然显得相得益彰。再渺小的东西被安置这个房间任意角落，都像是突然出现在优美抛物线外之外的彼此不相连的几个点。</p>
户村裕已经换好了衣服，他用电饭锅把早餐剩下的咸鱼稍微热了一下，就着外面买来的饭团，干巴巴地凑合吃完了晚饭。</p>
和这寒酸的晚饭相互映衬的，是他洗澡后穿在身上的有几个破洞的衣服。</p>
倒不是没有其他完好的衣服了，只是在这间无人访问的狭窄屋子里，无论穿着什么，都只不过是独居者的自我怜悯罢了。</p>
将透明的塑料包装同堆积几天的垃圾袋放在了同一位置，踉跄地坐在了放置着调味品小桌的旁边。</p>
等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空去细细观察那根捡来的螺栓。</p>
从外表看，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工业制成品，是在五金店大约几十日元就能买到的廉价用具。</p>
不过，如果将其悬置在半空中，却能够发现在这平平无奇之物中确实存在特殊的地方。</p>
一般来说，螺栓身上的螺纹是圆柱上的一点绕圆柱的轴线做等速运动，同时又沿着一条直线做等速运动，工业制造螺栓大抵是依照可以这个原理制作而成的。</p>
可奇怪的也正因为此，这银白色的金属凸起并非像普通零件一样，整齐而又规矩地盘旋向上，而是包含着一定程度齿凸和下凹。</p>
看起来并非是传统单机器制造，倒像是自然界天然生成一般，而螺纹的线数也并非传统的单线和双线，在螺栓的正中间，明明白白地可以看到十几根细小纹理由一根开始展开，然后又在另外一段回合。</p>
然而恐怖的事情来了。</p>
如果将手指嗯呀在第一根螺线上，也就是整个零件的最下方，让然后慢慢滑动的时候，他的手指会在线路交割的地方不自觉移动，然后形成一道诡异的图画，最后竟然又回到了零件的最下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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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艺术品。</p>
这是完全没有美学细胞的户村裕，在经过一段时间细细观摩而得到的准确结论。</p>
像是数学上拼命摇摆的未解命题，户村裕对这根螺栓上可能隐藏着的奇术异理并不感兴趣。</p>
此时的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手中之物的特殊，恰如其分肖的，巷子口中皮鞋男的那句“你想报仇吗”再一次浮现在了耳边。</p>
这是恶魔的低语。</p>
也是魔鬼的诱惑。</p>
轻飘飘的黄泉之水混在供给路人解渴的果汁之中，剧毒之物足以腐蚀灵魂，击穿人类的命运，扰乱阳世的秩序。</p>
虽然不知道这跟螺栓的设计者是谁，但是掩盖在这平凡零件之下的特殊工艺，恐怕并非是件什么简单的货色。</p>
是谁造了这根螺栓。</p>
是上帝还是鬼神？</p>
想着，想着。</p>
户村裕竟然隐隐约约有些害怕起来，像是所有内心孱弱的少年一样，他总归对那些世界上的未解之谜有些怀疑和担心。</p>
而且和过往听闻的离奇故事不同，这次恐怕是真实发生的了。</p>
如果现在将其扔掉，自己恐怕还可以回头。户村裕看着手中的东西，心中不自觉想起来欺负自己人面孔，那叫嚣的嘴脸几乎是比神话故事里丑陋的食人鬼魅还要可恶。</p>
“小林正...”</p>
“还有宝生平。”户村裕咬牙切齿地说道，即便是堕入地狱，他也不愿意在看到这两个人得意。</p>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p>
屋子里的灯泡忽明忽暗了起来，老化的线路很难承担现代社会中完善的科技进步。</p>
在这栋老屋，就连使用洗衣机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时间太长，短路引起跳闸。</p>
他捏住了一端，看到螺帽上面轻微的痕迹，摆放在漆黑的瞳孔之前，怨恨的内心在不停地嚎叫。</p>
可能从未知处明悟了什么，又有可能是心血来潮，户村裕蓦地举起了螺栓。</p>
在暗黄色的灯光的照耀下，那根洁白之物仿佛天外使者从天而降，螺旋不规则的纹理犹如米开朗基罗的宗教雕塑从空间各处震撼持有者的心灵。</p>
而《神曲》中颂唱《慈爱颂》的灵魂终于不再遮掩自己令人作呕的伪装，将人世间犯下的罪孽由尖刀剐骨一般呈现在自己的面前。</p>
混乱的灵魂依旧徘徊。</p>
空中似乎有不洁的灵体在嚎叫。</p>
户村裕将那根鬼神之物摁压在掌心，从血肉自发消融的洞口挤压进去，五公分左右的螺栓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只身下和皮肉贴近的螺帽提醒着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p>
“tm的，这是什么鬼东西。”</p>
再叶公好龙的人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也不免为之惊愕。</p>
户村裕的右手，也就是附着了螺栓的那只手，竟然以一种极为滑稽的效果，像是卡通片里面的画面转换一样，三纬丰富的画色一下子变得简单而单薄起来，肉体的线条像是木头一样干净笔直。</p>
不，不是像木头。</p>
这就是木头。</p>
用另一只手在上面敲击了几下，甚至能够听到“叩叩叩”的声音，大约是橡木做的，弦切面的纹理倒是光滑无比。</p>
明明没有刷漆，他木头手臂却像是包浆了一般，看起来细腻润滑。</p>
“啊——救命！”</p>
户村裕持续甩动自己新木头右臂，大概是结构发生了明确的不同，他的右手竟然能够以一种机位怪异的动作在空气中扭动。</p>
关节处不是血肉在连接，而是细缝里面暗藏得像是锁链一样的机关。</p>
偶尔触碰到了周围的家具，却又发现那些东西都好像纸糊一般，随着手臂的轻轻一摆，便戳出了几个大窟窿。</p>
轰隆——轰隆——</p>
剧烈的响声吵醒了附近养猫的人家，但是并没有人来敲门。</p>
这里居住的大多都是儿女不在家的老人，一般来说不会轻易给自己找麻烦。如果响声持续下去，霓虹特殊的社会情况让他们报警，而非出门看看发生什么事。</p>
慌乱到底没有持续下去。</p>
在发现木质手臂没有伤害自己之后，他心中的恐慌遍野减少了许多。</p>
而木偶一样的活性关节，以及力大如牛、坚硬无比的可怕特性让这个深受欺负的普通男生心中产生出不一样的想法。</p>
那根螺栓依旧吸附在右手手心。</p>
只不过这个时候，它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根深陷在木头工艺品里面的普通零件。</p>
毕竟再诡异的痕迹在自己这条超越常人想象的胳膊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p>
小心的将那根螺栓抽出手心，户村裕发现自己手臂也在同时恢复原状。</p>
“这...这这.”</p>
不可思议。</p>
现在再迟钝的人也应该反应过来了，那根螺栓应该是可以短时间改造人体的宝贝。</p>
“太棒了！”</p>
他狂喜不已，怀抱着宝贝，如痴如醉，几乎难以入眠。</p>
月光被乌云掩盖。</p>
窗户外面偶尔有蝙蝠飞过，浓密的窗帘几乎遮挡住一切生物的视线。</p>
户村裕沉溺于幻想之中，几乎不愿意闭上眼睛，只是偶尔从自己的妄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才会用最怨毒的语气说道：“明天就是你们两个的死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