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万年梧桐木
一个预备族长，毕竟不是真正的族长，而时间会改变一切，包括失去继承族长的权力，也包括死亡。
牛天明用神器重伤牛天缺，连刺十三刀，刀刀夺命，然后挑断他全身经脉，让他成为一个废人，但并没有立即杀死他。
不过，当牛天缺奄奄一息，即将走出血腥试炼之地时，突然爆发了恐怖的血腥风暴，超过半数的人瞬间死亡，牛天缺因为身体无力，最先倒下，被其他人的尸体挡住，反而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血腥试炼之后，牛天缺被认定为死亡，有人推选牛天明的父亲正式接任族长，但他再次请辞，还义正词严的说，虽然未来族长牛天缺意外陨落，但他既然说过用不做族长的话，依然会信守承诺。
于是，荒古蛮牛族经过一次擂台比试，牛天明傲视群雄，成为下任族长最热的候选人，被誉为荒古蛮牛族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天才……
但没有人想到的是，牛天缺并没有死。
血腥试炼的秘境每五年开启一次，接下来的两年，牛天缺遭遇了他人生的转折点，获得了莫大的机缘，不但修复全身筋脉，而且功力突飞猛进。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其实早就被下了一种无名奇毒，缓慢抑制他的身体发育成长，但经年累月之下，却严重制约了他的修为，所以他才会被牛天明一次又一次的打败。
经历生死惨痛之后，牛天缺不再天真，他甚至开始怀疑，父亲老青牛之死，也是一个阴谋。
他很想报仇，但他知道荒古蛮牛族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如果冒然献身，唯有死路一条。
他在血腥秘境潜修，一呆就是两百年，然后趁着十年一次的血腥试炼之际，悄悄离开，这时候他发现，牛天明已经成为妖神级强者，而限于秘境的特殊环境，缺失了完整的天道法则，虽然是修炼的圣地，但永远也不可能在秘境中突破妖神境界。
重返四象灵城的那一刻，牛天缺眼中只有冰冷的毁灭之意，但他强忍着仇恨之心，开始在外面长达千年的流浪。
因为他早年受到的创伤太重，导致身体非但没有像普通的牛头人那么魁梧，反而出现萎缩，跟侏儒差不多，年纪轻轻就变成了一副佝偻老头的模样，这直接制约了他的突破。
妖神级之前的境界还好说，虽然已经失去了最佳的突破时间，但他艰苦修炼，依然有惊无险的走过来，可是妖神级却太难太难。
牛天缺再次流浪，一边修炼，一边寻找父亲老青牛的消息，到底多少时间，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百年前，牛天缺在一次生死磨难之后，终于成功突破，数千年心无旁骛的修炼，为了复仇而刻骨铭心的修炼，令他的积累几乎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突破之后，短短百年时间，便从新晋的妖神一路攀升到巅峰妖神级强者。
牛天缺觉得复仇的时间终于到了，于是返回四象灵城。
入城不久，牛天缺就发现四象灵城里面有一股针对荒古蛮牛族的暗流，并且很快查清，幕后主使是七尾灵狐族的纳兰玉烟。
现在荒古蛮牛族是牛天明的天下，这些年的时间，他逐渐把所有对老青牛心怀追忆的族人全部清洗。
牛天缺为了复仇而活，为了毁灭而来，他主动找到纳兰玉烟，两人自然一拍即合，对纳兰玉烟而言，她凭空有了一个对付荒古蛮牛族的大义名分，而且得到一个强援。
对牛天缺来说，他同样获得一大助力，他虽然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但是势单力薄，单凭自己一个人，无法毁掉拥有十几位妖神级强者的荒古蛮牛族。
牛天缺说完，突然扑通跪下，朝着顿首叩拜。
“喂喂喂，你干嘛啊，使不得！”易辰慌忙转身避开，不敢受他一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别看牛天缺经历凄惨，但他现在的精神和心智肯定有问题，两人这一刻同舟共济，但搞不好下一刻就反目成仇了。
“你是我父亲的主人，也是我父亲的恩人，帮助他重生，并且助他飞升天界，自然也就是我的主人和恩人，我父亲是大道级武神，都飞升天界了，依然甘愿当你的仆人，我一个小小的妖神级，做你的仆人并不委屈。”牛天缺一脸固执的道。
“这个……不行的啊。”易辰只觉得好生为难，坦白说，凭空出现一个妖神级强者求着成为你的仆人，实力自然大涨，可问题是，易辰现在的情况跟本尊遇到老青牛时不同。
老青牛只是一缕残魂，在星辰神府里等候有缘人，它只是奉命行事，所以说起来，老青牛真正的主人不是易辰，而是易辰的便宜师傅。
而且老青牛固然帮助了易辰，但易辰对老青牛也有再造重生的恩惠，再加上星辰神府和便宜师傅的存在，当起主人来也是心安理得，当然在内心里，易辰从来没把老青牛当作仆人看，而是看作良师益友，是守护自己的人。
但牛天缺则大不一样，易辰跟他认识不到一天，修为惊天的妖神级强者，却怀着一颗毁灭世界的心。
易辰相信情义，但从不相信情义会突然间就变得深刻无比，情义需要时间来沉淀，还需要有共同的经历来凝聚。
在这个世界上，是实力决定一切。
牛天缺脑子本就不太正常，至少易辰是这么看他的，他现在心情激动，或许是真心想要认易辰为主人，追随他父亲的足迹。
但易辰却很清楚牛天缺和老青牛二者的根本不同，经历不同，心态也迥异，老青牛遇到易辰时，已经做了无数年的奴仆，内心里早就认同了仆人的身份，但牛天缺却是一个人刻苦修炼，逆天改命，漫长的岁月中，早就习惯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也许这股热潮过去后，牛天缺就要开始后悔了，一方面是亲口说过的话，难以反悔，另一方面则是总感到束手束脚，很不甘心，将不可避免的陷入矛盾。
一般人遇到矛盾，要么就是解决矛盾，要么就是逃避矛盾。
但牛天缺显然不是寻常之辈，是个脑子不太正常但实力却异常惊人的疯子，到时候他就是易辰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
况且，根据老牛当年的讲述，牛天缺的父亲虽然也是一头青牛，可多半并不是老牛。
当然，也不能排除老牛还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者是认为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给易辰知道。
这种不能确定的事情所带来的好处，易辰受之有愧。
“主人，你是不是嫌弃我身体残疾，相貌丑恶？”牛天缺见易辰执意拒绝，突然脸色易辰，一股无形的压力轰然笼罩房间。
“当然不是，但无功不受禄啊，我何德何能做你的主人啊，对了，我们为什么不做朋友呢？”易辰灵光一闪，开口解释道，如果是朋友就无所谓了，牛天缺日后即使突然发疯，至少不会把冒头对准易辰。
“朋友吗？”牛天缺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茫然，数千年的岁月，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提起“朋友”二字，但他瞬间就感到这两个字蕴含的热度。
不知为何，牛天缺冰冷的心突然就融化了，如同烈日下的雪花，他体内多了一股热流，不但温暖了他残缺的身体，而且温暖了他的灵魂。
“对，做朋友不是更好吗？牛大哥，我知道你是个铁血真汉子，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不是非得做别人的奴隶才叫做报恩啊，如果说我对你有恩，你其实已经偿还了。”易辰笑嘻嘻的道，不等他拒绝，直接亲热的喊起了牛大哥……这样他心里倒是能舒服点。
“我哪里报恩了？我只记得自己打了你一掌……我父亲怎么办？”牛天缺呆了呆，反问道，在他心中，父亲始终有着至高无上的位置。
“你帮我解决了两个跟屁虫，不会就忘记了吧，至于你父亲……等见到他的时候再说吧。”易辰轻松的笑道，在他看来，即便两个老青牛真是同一位，也根本不是问题，不会反对自己与牛天缺做朋友。
“对啊，鬼妖星殿下，你说得对，哈哈，哈哈哈，我有朋友了！”牛天缺终于脑筋开窍，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整座酒楼颤抖不已。
“……牛大哥，你……能不能小声点笑，再笑的话，楼塌了是小事，被牛天明找来，就不好办了。”易辰小心提醒道。
“对，还是你脑子好使，这里已成是非之地，我带你离开。”牛天缺恢复清醒后，还是很清明的一个人，修炼许多年的老怪物，经验不是一般的丰富，说完后，不容分说的单手提起易辰，破开窗户，朝城外呼啸而去。
易辰白眼狂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夹在腋下飞行。
“初次见面，老哥没什么好东西给你，相信你也不缺宝物，不过这根树枝却胜在罕见，你收下它。”牛天缺在飞行过程中，掏出一截漆黑的树枝，塞在易辰手里，开心的道。
“这是什么树枝？”易辰掌心突然传来一股奇异的沧桑与沉重感觉，他抓住的仿佛不是树枝，而是无尽的岁月。
“万年梧桐木，是我在探索一个天界碎片时，偶然得到的，没发现它有什么用处，但是拿着它的那种感觉很怪，仿佛贴近了过去和未来。”牛天缺道。
“啊，万年梧桐木？”易辰惊呼道，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远在天界的易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