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被所有人遗忘的人

  我们整个院里都是工人家属,出于生活习惯使然和自身的生存经历,没人把自己的孩子当瓷器。平时孩子们偶有争执即使谁打哭了谁,大人们也只会置之一笑。我在外面挨了揍如果敢带着眼泪回家,被我爸看到只能换来一顿更重的皮带,以他的话说老爷们不能以自己的拳头说话,真是对不起裤*裆里的铃铛。可是他的这种鼓励方式不但没能使我成长为他所希望的一言不合即拔拳相向的悍匪,反而成为了欺软怕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理论性人才。这种只有知识分子才配有的阴柔性格使我在院子里的孩子们中间相当受歧视,如果不是因为我有姐姐,只怕我整个童年阶段都要郁郁寡欢。

  我的姐姐是整个院子里的孩子们中间最强悍的存在。现在想想,固然我姐性格里有很强的不服输的要素,但是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我,她才会成为那个她不一定想成为的母暴龙。

  如果我被哪个孩子灌了一脖子沙子,放学回家的姐姐立刻就会拉着我的手去到罪魁祸的家里,在他正在做饭的母亲的目光注视下拉出他,灌他一脖子外加一裤子沙子。偶尔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江湖险恶的外院孩子来我们院里玩,只要动了我一手指头,我姐就会挠得他一个月都不敢从我们院门口经过。托我姐的福,我能玩到院子里任何一个孩子的玩具,每次玩打仗游戏时都可以当解放军,还能让任何一个我喜欢的女孩子做我的老婆,每当这种时候,我姐都会站在我身后看我高兴的玩。直到我疯够了之后,我姐才会牵着我的手在暮色中踏着吱咯作响的木楼梯回家吃饭。

  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们有时会在我姐的高压政*策下反弹,指责我说我倚仗姐姐很没出息,我固执的认为他们是出于嫉妒,嫉妒自己没有一个和我一样好的姐姐。虽然有的小伙伴有已经上了初中的哥哥,但是由于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大孩子们不能参与到还拖着鼻涕的小屁孩的纠纷中。偶尔有谁的哥哥看不下自己的弟弟被我欺负的太惨,站出来想说几句公道话,比他还矮半个头的姐姐就会不分青红皂白的与他对骂,直到对方偃旗息鼓为止。

  直到再大一些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再加上之后不久的青春期来临,有许多话题只能在同性之间交流,我开始觉得姐姐很碍眼,有意识的与她疏远。慢慢地一个点变成了两条平行线,我和姐姐都有了对方不曾涉及的生活圈子。借着大院里的余威,我在小学末节也混的风生水起,到了中学的时候终于成了一个乐于惹是生非的混蛋,只是在某些方面达到了我爸的期望之后反而起了一点副作用,还是少不了要挨皮带。

  当姐夫终于如愿以偿的打进我们家内部以后,一直向着娘家的姐姐使我感觉到,在姐姐结婚后我不但没有失去姐姐,反而还多了一个姐夫。虽然我和姐姐很少交流,但是每年过年都会多出的一双新皮鞋,能跑起来当时最新游戏的新显卡,还有姐夫刚买来没用几天就出现在我电脑桌上的手机,都能让我记得姐姐的存在。甚至就在马燕妮这个长着天使面孔的小恶魔降临之后,姐姐的心也只分给了她一半,她能得到的东西,姐姐都会加倍补给我。二十多年来我早已经习惯甚至漠视了姐姐的付出,一切都看作是理所当然,此时想一想,一双鞋不仅仅只是一双鞋,它是一个人惦记着另一个人要给他的一双鞋。

  现在,那个曾经全身心呵护我的姐姐把我看作了路人甲,而且还很可能骂了我一声“傻瓜”,这份落差可不是难得见到亲人的我所能承受的。那是我的姐姐,我曾经想过要像报答母亲一样报答她的姐姐。我抹了一把眼睛,站到了精忠报国的那群人面前。

  “你们副盟主呢?成非呢?”我看了一圈没看到他,就向一个他们盟的矮人问道。

  “二哥下线了。你要入盟的话我也有权限。”那个矮人说道。

  我摇摇头:“不是入盟,我是他朋友,找他有点事。”

  “哦,那你稍等一下吧,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我在街道上来回走着,焦急的搓着手。我越着急就越觉得他慢,丫该不会撒尿之后意犹未尽又去开大了吧?后来在我差点没急出尿的时候,他终于上来了。我跑过去一把拉住正要回去的成非,说道:“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个人。”

  看到我突然出现,成非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惊讶,可是没等他说什么,我拉着他就往古镇中心的十字路口跑。

  “慢点慢点,急三火四可不是我的形象。”终于有机会说话的成非说道,“你来古镇做什么?”

  我没回答他,一直把他带到武器店前的雨搭下也没放手,远远的小心指着我姐问他:“你看见那个女的了么?精灵族的那个,有印象没?”

  成非凝神看了一阵,说道:“咱班的?咱校的?我追过她吗?没有印象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你大爷的!”我顺手在他后脑勺上甩了一下,“你怎么就知道这个。”

  成非一摆手,大镰刀凭空出现在空气中,微微的浮动着。我跳开一步,大声说:“靠!闹着玩不带翻脸的!”

  “我也没说要怎么着呀,拿出来看看生没生锈。”成非笑着说,又把镰刀收起来。“你颠颠的把我拉来就为了看她?没印象也不感兴趣,她是谁?”

  我沉默不语。难道现在全世界只有我还记得我姐姐是我姐姐?

  “不过她边上那个男的我觉得很熟,就在嘴边似的,可是就是想不起来。”成非眉头纠结着,用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就像你一样,非常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来。你知道吗?你刚才打我后脑勺那一下,我觉得小时候经常有个人对我这么干,既讨厌又熟悉。”

  “废话,那也是我。那男的是我姐夫,从初中时就开始追我姐,甭说我跟着沾多少光了,你丫不是也没少跟着占便宜吗?天天放学都有雪糕吃,那回因为你失手咱俩被林心如他哥堵在花坛里,要不是我姐夫跟他哥认识咱俩那回好不了。你都忘了吗?”

  成非又开始敲自己的脑袋,并开始喃喃自语。我也不逼他了,把他搞成精神分裂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我泄气的说:“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这又不是你的原因,这事还得我自己解决。”

  成非又出了一会儿神,说道:“我不是在想他是谁,我在想你丫真是神经病,我连你都想不起来了,怎么可能还认得你的姐姐姐夫?以后有什么亲戚也别再拿出来现了,我估摸着我都不能认识。”

  我无语。

  “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成非说完想了想却没走,说道:“要不你带我过去,让你姐夫再给我买个雪糕吃我就假装想起你来了行吗?”

  我……

  我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不是你的问题。问题在我这里。”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特像那种结婚很久了却没孩子的夫妻之间男方对女方的忏悔啊?”

  我……

  “不是你想不起来我了,是所有曾经认识我的人现在都不认识我了,只有我还单方面的记得你们。”我下意识的模仿成非的动作用手指敲着头,痛苦地说。

  成非严肃起来,指指我姐问我:“你姐姐也不认识你了?”

  我点点头。

  成非托起下巴作思考状,又问道:“你不是被洗过脑吧?”

  “你大爷的,老子的思维记忆都完整的很,我这边一点都没差。其实你们也没任何问题,只是关于我的部分,都被删除了。”

  “那你下线后呢?你回家你爹妈也不认识你了?”

  这个问题让我踌躇良久。如果他还是记得我的那个成非,我会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全部,他虽然缺点多多,但是作为一个朋友确实没得说。但是现在的他和我之间一点信任基础都没有,他对路人甲的态度可不是我想体验的——在狼营的事可以算作一个例子。

  ――――――――――实在编不出名字了的分割线-――――――――

  这章是一月八号的,今天事多,才写完。一月九号的还有,不过我要先睡觉。

  昨天说起银刀驸马,今天又大篇幅涉及到成非,我不说大概也有读者猜得到,这都是我现实中的朋友。之所以要提起这个是因为我想告诉大家,在银刀驸马的《蝴蝶效应之穿越甲午》里面,我这书里的几乎全部的有名有姓的人在那里也都有登场,这套几乎相同的演员班底,会不会让人有一种看香港电视连续剧的感觉呢?“呀!这不是那谁谁谁吗?在那个什么片子里演那个谁谁谁的那个演员?”看看相同的人物在截然不同的世界观里的表现,也算是读书时的另类乐趣吧?只不过……我比他坏多了……

  另外,昨天现的,作者后台在的时候允许插播图片了,大小限制虽然只有100k,但是也够玩出一些花样的了,等有时间了,应该好好利用下。嘿嘿。

  蝴蝶效应之穿越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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