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决战毕玄（上）
毕玄的话声音并不大，但竟像是同时在所有人的耳中响起般，甚至远远地传了出去，数里之外清晰可闻。</p>
楚铮看了眼襄城方向，心中不由暗骂，毕玄你这算是公开宣战了吧，另一层意思是要给襄城来个下马威，还是想把自己师父郭靖引过来？</p>
楚铮原本就没打算隐瞒自己杀到樊城之事，他以本来面目来这里就是替师父郭靖出一口恶气，替汉人出一口恶气。</p>
当然，之前他是打算在打败所有蒙古方面的大宗师后才传话到襄城，让郭靖派兵配合自己接下来的行动，现在既然毕玄提前公开宣战，楚铮也无所谓了。</p>
他耸耸肩道：“我还以为你堂堂突厥武尊，说的话能有什么不一样，结果还是只会说类似装逼的话，要知道当初上官金虹说过，逍遥侯说过，百损道人说过，不过最后活着站在这里的是我。而且……”</p>
楚铮顿了顿，故意道：“而且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我方的大宗师还有神雕大侠、小李探花和嵩阳铁剑，你们一方只剩下你和金轮法王二人而已。难道你还觉得有胜算？”</p>
这两番话他同样以充沛的真气传扬出去，相信以黄蓉之聪慧，定会马上明白这里的局势并做出应对来配合。</p>
事实上在两人对话之前，襄城里已开始骚乱起来。</p>
刚才楚铮与金刚门门主火武头陀的那激烈交战声响若惊雷，远远地传了开去，更别说“无相天魔”使出来后那天地色变，电闪雷鸣的可怕景象，早就惊动了襄城里的武林人士。</p>
现在不过戌时（晚上十九点至二十一点），正是一众江湖客酒足饭饱谈天说地之时，听到汉江对面樊城传来如此惊天动地的交战声，哪怕会不闻风而动？</p>
有人飞报郭靖，心急的直接跳上城中的高楼屋顶，远远地踮脚望向樊城方向，交头接耳地讨论着猜测——如果不是城头守备森严，这些人怕直接奔上城头看看究竟了。</p>
“这交手的威势好可怕，地动山摇，起码是大宗师级数之间的全力对轰！”</p>
“胡长老说的是。难道有汉人大宗师高手到了樊城向蒙古鞑子发起挑战？该不会是郭大侠亲去挑战了吧？”</p>
“应该不会，现在郭大侠还在和群雄商议对策，那会是谁？”</p>
等郭靖、黄蓉闻讯带群雄赶到城头时，樊城那边的交战已停歇下来。</p>
“咦，停下来了，胜负已分？”</p>
“到底是哪方胜了？”</p>
就在众人心急猜测之际，毕玄的话远远传了过来，立即便引起了轩然大波。</p>
有人惊叹：“这人好深厚的内劲，说的话竟能传到这里来！”</p>
有人听罢失声道：“我的天，难道刚才交手其中一方是楚帅楚楼钧？他竟然到了樊城，还正在向蒙古一方的大宗师发起挑战？”</p>
有人不相信：“不会吧？真的假的？他不是还在海外的孤岛吗？”</p>
有人神色激动：“如果真是楚帅就太好了！”</p>
有人不爽：“刚才说话的又是谁？好大的口气，竟自认为可以击杀楚帅？”</p>
就在这里，楚铮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襄城顿时沸腾起来。</p>
“竟真是楚帅！是楚帅来了！”</p>
“听样子似乎他和神雕大侠、小李探花及嵩阳铁剑一起去樊城的，还杀败了蒙古一方的两个大宗师了！果然不愧是楚帅，出手就是不同凡响！”</p>
“楚帅威武！楚帅威武！”</p>
“楚帅来了，咱们不用受气了！”</p>
在四周惊喜奔走疾呼的混乱中，黄蓉脸色凝重道：“另外一个说话者是突厥武尊，毕玄！”</p>
郭靖既担忧又激动，叹道：“唉，钧儿这孩子……钧儿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冒失地闯进去了！过儿居然也陪着他胡闹，那里可是王保保的地盘，精兵猛将与高手云集！蓉儿，我得亲自带人去接应他们！”</p>
“现在想调兵遣将来不及了。”黄蓉沉吟道：“靖哥哥，如今英雄大会的英雄好汉们都还在，由你带着其中的佼佼者们渡江去樊城外接应钧儿他们。我去通知钧儿的朋友们，有这样的好机会，指不定我们真能破掉王保保的局！”</p>
这边郭靖迅速令人准备船只，黄蓉也匆忙往郭府里跑，谁也没留意郭襄就在人群里，双眼亮晶晶地望向对岸的樊城，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p>
“小师弟来了！小师弟来了！”</p>
……</p>
樊城里，毕玄神色淡泊地拂了拂衣袖，悠然道：“既是对决，自然是你我之战，不过若是另外两人有意，一起上也无妨，我都接下。”</p>
他语气平淡，但话语中透出睥睨天下的慑人威势与胆识魄力，实在让人不得不折服。</p>
不愧是在大草原上纵横无敌、盛名数十载只盛不衰的武尊毕玄！</p>
楚铮哈哈一笑：“对付你，还用不着我李大哥及郭先生相助，我一个足矣。”</p>
毕玄竟丝毫没动怒，依然平静道：“听闻楚帅的独孤九剑独步天下，不逊于剑魔独孤求败，倒是可以弥补本人一直未能与独孤求败交手的遗憾。”</p>
从出现至今，他说话都是这样不紧不慢，楚铮对他的重视却又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将之划到独孤求败的级别来。</p>
眼前的突厥武尊凌空地飘浮在虚空之中，仿若伟岸的身躯仿若暗潮涌动的大海，深不见底，以楚铮的眼力竟看不透他的虚实。</p>
不过楚铮倒是猜到了刚才毕玄放声公开宣战的理由。</p>
他这是有绝对的信心击败自己，并以此来打击对面襄城的斗志和信心！</p>
想到这里，楚铮不由斗志熊熊燃烧起来，嘴里却依然发动攻击，他轻笑自若道：</p>
“武尊，你还能保持无敌的纪录，想必是独孤求败前辈未曾去过大草原找你比试一番吧？还是他去了，你避而不战？”</p>
这番话极为锋锐，仿佛说毕玄一定打不过独孤求败一样。</p>
跟随毕玄而来的突厥高手们敬毕玄若神，纷纷怒视楚铮。</p>
毕玄却依然丝毫不受他话锋的影响，好整以暇道：“剑魔若是早到大草愿，那独孤求败的名字便可得偿所愿了。不过今日打败楚帅，说不定能逼出独孤求败来，倒也快哉。动手吧！”</p>
没有客套，没有试探，话音刚落，毕玄便有如穿透空间般直接出现在楚铮的身侧，一拳向着楚铮轰了过来。</p>
与他那近乎倏现的可怕身法速度截然相反，他这一拳竟一点都不快，在场哪怕连不会武功的寻常百姓都能看清他的出拳。</p>
而且他这一拳竟没带半点的拳风和气劲，仿佛信手击出。</p>
寻常高手或者会摸不着头脑，甚至会问一句：就这？</p>
但郭嵩阳、李寻欢同时色变，因为他们都察觉到这看似简单的一拳，竟让人生出不知从何抵御的颓然感觉。</p>
别看这一拳击出速度并不算很快，但拳影飘飘忽忽，就像是天外飞仙般毫无征兆，也不知道要攻向哪里，甚至连这只拳头是真是假都难以分辨清楚。</p>
起码他们两人面对这一拳除了外后飞跃后退闪避外，再无他法！</p>
突厥武尊果真不愧是成名数十载的第一代大宗师，实力可怕若斯！</p>
楚铮也不禁赞了句：“好！”</p>
他看出毕玄这一下出手竟就是“无招胜有招”，而且不是杨过那种刚刚领悟的级别，而是独孤求败那样已达炉火纯青、挥洒自如、随便出手均暗含天地玄奥的超凡入圣境界！</p>
楚铮却没后退，他腰间的玄霜宝剑几乎同一时间自动弹跳而出，挑向毕玄的手腕。</p>
这一下同样平平无奇，速度也不快，却于万千变化中准确地刺中了这一拳即将攻至的轨迹上。</p>
“不错。”这回轮到毕玄赞了句，他依然没变招，拳影继续前击，但四周的空间忽然发出一股灼热沸腾之意，仿若时空转移，楚铮仿佛转移到了烈日炎炎下的浩瀚沙漠中，漫天尽是焦灼与炎热，气浪扑面而来，连空气和视线都已发生了扭曲，整个人就像是曝晒多日、唇干舌燥、嗓子几乎要冒火。</p>
炎阳奇功，竟能骤然释放出如此强大的神识拳意，换了别人怕会方寸大乱精神失常意志崩溃！</p>
不过论起精神力，楚铮还保留着现实的半步仙佛水平，别说是毕玄了，就算是十个毕玄加起来也是远远不及。</p>
楚铮微一凝神，灼炎的幻象便告消失，独孤九剑再生变化，剑尖微颤间似杂乱，又似精妙。</p>
但毕玄能清晰地感觉自己的拳意被森森的剑意刺出了千疮百孔，更厉害的是剑势完全没变，剑尖的细微变化，仿佛集千变万化于不变的轨迹之中，完全封死了他拳路的后续变化。</p>
实在称得上是夺天地之造化！</p>
毕玄眼中闪过绚丽赞叹的光华，拳头倏然化掌，与楚铮的长剑剑身轻轻拍了一下。</p>
没任何气劲爆鸣之声，两人同时身形一晃，各自飘然退后丈许。</p>
楚铮只觉得一股灼热无比的真气从剑身透入，悍然入侵自己的经脉，竟让自己再次生出刚才那如在烈日沙漠般的痛苦灼烧感来，不过转瞬间便被体内四大神功组成的螺旋真气驱逐。</p>
这炎阳奇功，实在有点门道。</p>
对面的毕玄同样脸色讶然，显然中了楚铮的螺旋真气也不好受。</p>
两人交手一招，打了个平手。</p>
周围无数观战者几乎没人能看明白两人交手的细节，只看到两人出招都不算快，交手一记后便各自退开，都看得莫名其妙，蒙古一方的高手们还是象征性地发出喝彩声。</p>
但能如李寻欢、郭嵩阳等看出其中精妙者无不倒抽口凉气。</p>
这两人的实力到底高到了什么可怕的境地！</p>
毕玄在虚空中悠然立定，冷峻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叹道：“不错，自从三十多年前‘圆桌夜宴宗师会战’后，楚帅你是第一个能挡我一招而丝毫不落下风之人，痛快，痛快！”</p>
楚铮看向自己的玄霜宝剑，剑身之上竟微现焦黑。</p>
要知道这宝剑材质特殊，天然散发着冰霜寒意，但不过被毕玄的手掌轻轻一拍，便留下些许焦黑印记，可想而知毕玄的炎阳奇功有多可怕。</p>
楚铮不由感叹世间之大，果真卧虎藏龙，原以为“心剑”境界的独孤求败除了自己外应该并无敌手了，没想到眼前这毕玄的实力就不逊于独孤求败，尤在百损道人、逍遥侯等人之上，哪怕较之阿青也是不遑多让。</p>
“有趣，接我一剑又如何？”楚铮的战意再次攀到一个新的高度。</p>
他一直以无法再遇到独孤求败再战一场为憾，今天终于遇着个可以比肩独孤求败的劲敌，怎会不见猎心喜。</p>
他身形微晃，似左似右，长剑递出，似攻非攻，似守非守，天地方圆间仿佛有着无边的剑意，又仿佛什么都没只有虚空一片。</p>
毕玄眼中露出无法掩饰的欣赏赞叹之意，他的炎阳奇功能悄无声息地借着精神力散布在身周数十丈范围内，相当于他的“领域”，对方的一举一动甚至呼吸心跳都逃不出他的掌握中。</p>
但楚铮就像跳出三届外不在五行中般，全身只有一股凝练无比的螺旋幻影，根本无从窥探，这一剑刺出更是将“无招胜有招”发挥到淋漓尽致，明明处处是破绽，但又处处不是破绽，看似只是直刺胸膛，但剑意所到之处皆可攻可守，攻守随时转换，意念所至便是剑尖所至之处。</p>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绝难相信区区一剑，竟能达到如此玄妙的境界。</p>
毕玄哈哈一笑，右拳向前刺出。</p>
是的，他用的是拳头，但这下刺出，仿佛手里还握着那名震天下的“月狼矛”，锋锐无比的“枪尖”直迎向楚铮刺来的剑身。</p>
炎阳真气化为无坚不摧的尖矛，穿破了漫天剑意，准确无比地刺中了长剑的剑身。</p>
毕玄催动炎阳奇功，要以自己强横霸道的炎阳真气震断楚铮的长剑。</p>
炎阳奇功有如烈日，是天下兵器的克星，配以“枪尖”之利，几乎能轻易在任何兵器之上制造裂隙，然后一举断之。</p>
“咦！”毕玄的笑声忽然中止，因为他发现剑身竟似绵花般柔软，完全不受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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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玄身形立时如旋风般回退，落在数丈之外，脸上尽是惊叹之色。</p>
他刚才已用手掌拍过楚铮的这把玄霜宝剑一次，完全了解这把剑锋利刚猛，韧性不足，以他的炎阳奇功并不难折断。</p>
而且楚铮的螺旋真气贯穿力极强，破坏力也强，却有失阴柔。</p>
万万没想到，楚铮竟能在一瞬间便发现他的意图，并将那螺旋真气化为水般的柔劲，借助剑身原本的那一点点柔韧性，硬是使出了精妙绝伦的卸劲法门来，才使他生出“剑身有如棉花般不受力”的错觉来。</p>
这等将真气运用得出神入化的手段，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毕玄又怎会不感到惊叹佩服？</p>